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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人的城墙下是西安人的火车。
西安一出火车站就是城墙,城墙围着城墙,西安是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看看,里面的人,我不知道她想不想出去。
之前她问我报西北大学了吗?她说她报了西北大学的地质。我说我没报,她又问我报长安大学了吗?我说我报了,她说,行,这俩离的挺近的,以后找你很方便。
她又问我,那你第一志愿报的什么,我说是河北工业大学。她说,行,以后来河北就找你玩。
我说,河北工业大学在天津。
…
从天津回来,颠簸流离,这下大学是彻底结束了,以后再想进河工大的校门都难。倒是忽然心里打起疙瘩,感觉对博飞这些人很不舍。下了西安站,西安下起雨,小雨,中雨,打在身上,凌晨五点多钟,冷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难怪没出站的时候,台阶上坐满人,这天气,我看到有人抱着一捆伞乐呵呵过去,但是竟然不卖,这伞是准备卖给谁呢?卖给城墙上骑自行车的外地游客吗?(有出租车师傅说来西安一定要干的事情是去城墙上骑自行车)
张骋最近也回西安,文浩在西安住,就要招待起来,说今天出去转转,明天一起回。文浩问
“吃什么?”
“吃自助!”
文浩问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说
“我想去西北大学看看,西北大学,西北大学老校区”
“哎呀西北大学太远了,在长白区哩…”
“远没有事,远我自己去。”
“哎!呀!那么远去那干什么!不去了噻!”
“没事没事我自己去呗。”
“哎呀!不要去你也不准去…”
“你为啥一定要去西北大学哩吗?西北大学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吗?”
张骋问
“没有,就是想去看看。”
“…”
“诶?”
“咋了?”
我问道
“这挺近的啊,就在太白区,离这七八公里。”
文浩说
“是老校区吗?”
“就是老校区,老校区是太白校区。”
据说西北大学的地质系很有名,地质系在老校区,这是之前有也在西北大学读计算机的同学聊天的时候说的。
“我不在这个校区,我在新校区,地质好像在老校区。”
之前还在准备保研,还是说已经保完研,在实验室做实验。有人给我说
“她去牛津访问啦!”
“牛津大学吗?!”
“对!就是牛津大学。”
“啊…”
我说不出来话来…
“我当时也很惊讶,不过她说她去那里就是打酱油的。”
七八月的时候在公众号里,果然看到她们去牛津访问的推送,长头发,黑长衣,宽的牛仔裤,她一只手挎着横幅,半蹲在第一排,横幅上面写:“西北大学来牛津访问”
…
“那就好,咱就是先去吃饭,吃完饭后去西北大学,然后去小寨,晚上再去钟楼。”
文浩说
“小塔?”
“小寨,就是很有名一个地方。“
早上五点到的西安,宾馆是特价房,门一闭,遮天蔽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火车上睡不着,宾馆里补觉,醒来十一点多。现在说是吃饭,实际上没什么胃口。
“哎这油太大了,我都吃不下去。”
我说
“不是你特么说的吃自助吗?”
文浩笑着说
“唉,那就是想,想吃而已。”
往西北大学走,坐地铁。西安地铁人真多啊,找不到位置,站了一路。我之前在咸阳上学的时候,出去到外面,都是说普通话,但店员就用着方言问
“你(四声)吃(平声)撒(二声)?”
洋话对土话,我忽然不会说起来普通话。回来之后我就悟了,陕西人到陕西就该说陕西话,不然哪里还有陕西的感觉,我就问
“咱(ca)这块早饭都有撒?”
“嗯—有混沌,小笼包,豆腐脑,肉夹馍…”(普通话)
土话对洋话,我忽然又不会说了陕西话,磕磕绊绊。
“听你口音,你是外地的吧?外地的我给你说,你来西安,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去城墙上骑自行车…”
…
从地铁下,坐公交,文浩说,坐900,或者264都行?是不是264不知道,过了红绿灯,刚好有个900来站牌那里。
“诶!快!”
文浩喊到,我就小碎步踱起来
“快(平声)~赶(三声)~紧(四声)~”
“咱这上的方向对吗?就上来了”
“对着哩,没问题。”
听文浩说,西北大学离这还有四站。说抓牢!这公交车司机是个“冒子”,“冒子”就是陕西方言,类似于“彪子”这种,文浩说这司机开的快,那是因为文浩没有坐过天津师傅,和大连师傅的公交。就像是泥鳅一样在车道上穿梭
“我坐着师傅的车上,有时候都感觉害怕”
有大连在所里的同学有时候也给我感叹道。
上了公交,探头看窗外,马路不宽,梧桐树把街道盖住,没走错的话这里是太白区,太白区有老校区,太白区就该是西安的老城区。老城区梧桐树抱着街道,看不见两边楼房,只在树下漏出来灰白的砖墙,再下面摆些小摊。不像是天津那么辽阔的街道,或者大连那么此起彼伏,稀稀疏疏。西安的街道很密集,人来来往往,很有人情味。
坐了几站,城区越来越老,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坐错了,等到忽然播报“下一站,西北大学。”才安下心来。
还没下车,窗户看到
“西北大学研究生院。”
梳着列在白柱子上,和大连理工那边很像,果然还是走错了。
“哎呀怎么是研究生院啊。”
下车后我说
“是你要来老校区的呀。”
文浩说。
我又搜了搜西北大学地质学系,说是在太白校区。
“嘶…没错,就在这。”
“那现在咋办,到这了,然后呢?”
张骋问。
对啊,到这了,然后呢。进是进不去的,就在门口合张照吧。
“过天桥吧,过天桥看看。”
我说道。
从天桥往下走,能看到校区里面,中间有个小花坛,小花坛前面立着个架子,写2024毕业…,这种东西各个大学都流行开来。之前大三和昭一在学校溜达,走到这种台子这儿,
“昭一,你过去说个“请党放心,强国有我!”我给你拍张照”
“这也太羞耻了吧!”
昭一喷着笑出来。
等到我毕业的时候,倒是没在这台子里照相。
有些女生裹着两边路往校门走
校门西侧,闸门,刷脸。
“啊这估计是进不去了。”我说道。
“对,这边要刷脸哩。”
文浩说道。
“诶,就是啊,只能在外面看看啦…”
仰着头往前走,校区里面好多梧桐树,看不见教学楼,或者是教学楼?但没写名字,老楼老楼,再往东走,女生们就进了东侧,东侧,东侧没有闸门。就有人耷拉着灰外套跟在这群女生后面。
文浩跟着这群女生进去了!
我睁大眼,也屏住气,保安自顾自聊着天。和之前去大连海事是一样的。咚咚咚,咚咚咚,若无其事地走进校园里。
“卧槽…”
“蛙趣…”
“哈哈哈哈,这边没有闸机,他又不拦,就进来么”文浩笑道。
“离谱,那一会怎么出去呢?”
“就在从这里出去呗。”
西北大学真是些老楼啊。和河工大红桥哪里的老楼还不太一样。这里的老楼很密集,楼和楼之间,就是梧桐树,大夏天走在校园里,几乎晒不到。老楼是灰白的,明明是大学,空气却很安静。是因为是文科学校吗?
“这生态真好啊。”
我说道。
“蚊子多!”
文浩说到。
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小伙往西走,跟着西边胡乱搜索,看到有“丝绸之路研究院”,好像是很有名,之前在她们学院公众号看到过,西北大学的地质系学院。但是没走一会,到了死胡同。我想这边的学生看到这几个人往这个方向走,也会觉得很诡异。
“诶?走到头了?”
“到头了。”
“抓住一个学生问问,就说我这个人比较内向,四年不敢出去上课,想问一下哪哪哪往哪走?”
我说道
“哈哈哈哈哈”
刚来的时候一进校门就往西走,现在折回去,往校门口中间朝里走,学生果然多了起来。有一群学士服,化着淡妆的姑娘走过去。
“哎呀,咱就应该带着学士服过来拍个照哈哈哈。”
我说道。
“诶!化学与材料学院!”文浩指着前面一路牌说道,“走咱去这边看看。”
“你去这边干啥去呀嘛。”张骋问
“他是材料学院的嘛。”我说道。
“化学材料是不是和咱俩这个差不多。”文浩问
“唉,就是钙钛矿和石墨烯,再要么,就是MOF,HOF,COF就是这些了,水文章的东西。基本是这些。”
往前走,没找到化材学院,文浩说渴了,说这食堂在哪呢?我看另一旁刚过去很多人,跟过去,周围就是男女生宿舍
“男生宿舍,女生止步!”
“女生宿舍,男生禁入!”
大宿舍楼底是铁防盗门,宿舍楼这些都是老楼,在这里呆了不久,感觉甚至比研究所里还要清净,颜色都是灰白,树干太老,也是白里泛黑。我在这种地方一定是呆不住的,太安静了。
宿舍楼底还有没有人的小摊,摆一些笔记本,小玩意在布上,旁边摆个二维码。
“这不怕有人直接拿走吗?”
张骋问。
“诶这一般大家都付钱的。”
买几瓶水,往回走,路过食堂,走了不到几步,又是死胡同。心里作祟,感觉食堂外立着的阿姨都要觉得这几个小伙子不对劲。
“诶…看看路,这边是嘶…宾馆,图书馆,地质学系在哪呢?”一直脚搭在台阶上,看看草坪里立着的地图。
“啊太累了,歇会…”
“图书馆…图书馆…哦!地质学系在这呢。”
“走!”
“啊?走哪?”
“图书馆啊。”
“你刚是在看地图吗?”
张骋问
“对啊,不然是什么。”
左边新食堂,有几扇落地窗,显得稍微比周围建筑新一些,但在外面,也是老街坊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馆?”再往前走,文浩指着一尊凸起来的门柱。
“宾馆啊,西北大学宾馆,哦…看来西北大学是对外开放的…”
我说道。
再往前走。
“图书馆呢?”
我又问。
“这不是吗?
“这不是啊。”
我又看看两边的地图,图书馆确确实实就在身后。
转过去一看,后面确确实实是宾馆啊,我想这地图给的有问题吗?又扭过头往前看
“啊这是图书馆。”
再往前走,梧桐树就要遮不住太阳,天,天为什么到校园里,分外的蓝,比外面的天要蓝呢?是因为校园里梧桐树多,绿色显得天蓝吗?
再往前走,拐角处有个女生,歪着身子,扭着头看着地面。
我想说等会咱们也看看这女生再看什么,但离得太近了,也怕她听见。再往前走。
再往前走。
那女生打伞了吗?好像没有,好像又打了,看她的背影看不见她的脸,看人的背影怎么会看见人的脸呢。
再往前走,那女生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再往前走,那女生终于抬起头,侧脸扭过来就要往西边走。她在看什么呢?我也随着看过去,地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没看清楚她侧脸,她侧眼,不知道是不是乜见我。我我我,我的神态,我现在的头发是高中模样。
她身子愣了一下,忽然朝我倏地扭过身。
长发飘在空中,黑上衣,宽的牛仔裤。
“…”
我征在那里,看着她的眼睛,从心里到浑身忽然没了劲。
“***”
“***”
“***”
半张着嘴,我脑袋念叨着她的名字,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文浩,张骋在旁边,或许不在旁边,我就喊一声她的名字,小跑上去,
她会问
“文天卓?”
“是文天卓吗?
“你怎么到这来了呀?!”
我就说,“是我呀!”
我就说,“我随便转转”
我就问,“你毕业去哪里呢?”
我就说,“我听说你去牛津了,真厉害啊。”
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
我说些什么呢?我发现我没有什么说的,我好词穷。
名字到了喉咙,哽咽着说不出口。我把头一扭,朝前面走去。
唉。
是我先扭过头,还是她先扭过头,我不太清楚了。
“走吧。”
恍恍惚惚往前走。
我应该扭头回去追上去的。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她认出来我了吗?还只是心里恍惚:
“长的真像啊?!”
…
“这是你心心念念的。”
文浩说道。
“啊?”
“地质系啊,你心心念念的地质系学院了。”
他指着前面一栋楼说道,“给你拍张照吧。”
“不用了。”
“啊?不用了?”
“没有意思,太累了,回吧。”
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