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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宸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潘玉成先坐。
其实他找潘玉成来,是为了让他派人监视林鹤凡兄妹。
林星儿之前问他有没有她父母的消息,这给宁宸提了个醒,昭和人极有可能利用林星儿的父母来控制这兄妹俩。
只是没想到,他才想到,那边已经找上了林鹤凡。
不过,他倒是小瞧了林星儿的聪慧,这丫头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宁宸看完手里的信,然后递给潘玉成,“看看这个。”
潘玉成接过信,看完后扫了一眼林鹤凡,然后问道:“要把这个人......
春分过后,长安的夜风仍带着料峭寒意。城东永乐坊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丝线图??那是由数百个名字、地点与事件交织而成的认知网络图,每根红线都标注着一句重复出现的话语:“火来迎我。”
苏菱坐在案前,指尖轻抚一册《梦诊录》,纸页泛黄,边缘已磨出毛边。这是她亲自编纂的心理防疫手册,记录了三个月来三百七十二例“心火幻觉”患者的梦境共性:高台、火炬、跪拜人群、青色火焰,以及那句低语??“你本就属于真火”。
“第七十三号病例,洛阳私塾先生周文昭,三日前开始在课堂上讲授‘星陨之礼’,称春分钟响之时,天地将裂,唯有信者可升入光界。”她低声念道,“其学生中有十一人夜间惊醒,哭喊‘看见火门开了’。”
身旁的助手小声禀报:“我们顺着他授课内容追查,发现他每月初都会去一趟城外净尘庵,与一位尼姑密谈半个时辰。而那位尼姑……正是六名‘承焰使’之一。”
苏菱眸光一凝。
“传令鹰卫,封锁净尘庵,但不得打草惊蛇。我要知道他们传递的是什么话,不是抓人。”
助手领命而去。屋外雨声渐起,敲打着屋檐下的铜铃,叮咚作响,竟与那日华山静心堂中的幻听节奏一致。苏菱闭目片刻,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贴于额前??这是林远设计的“清醒锚”,内置薄片磁石与微刻经文,能轻微刺激脑府神庭穴,抑制外来意识侵扰。
她睁开眼时,目光清明如洗。
与此同时,成都府南市茶楼。
一名身穿灰袍的老盲人正坐在角落说书,面前摆着一只铜锣。他声音沙哑却极具穿透力,讲述的是一段从未载入史册的“古事”:
“……那时天不亮,地不开,万民皆睡。唯有一童子,夜夜梦见赤星坠落,化作火河奔涌。他告诉乡人,却被斥为疯癫。直到那一夜,钟声响了十二下,整座城池腾空而起,燃成一朵莲。人们这才明白,那不是毁灭,是归宿。”
围坐听众中,有三人同时揉了揉太阳穴,眼神微微失焦。
其中一人是当地医馆主事,次日便以“防疫需净心”为由,停用了官府配发的消毒药水;另一人是府衙文书,在撰写上报灾情文书时,无意识地多写了一句:“恐天怒未息,宜行禳祭。”第三位则是负责巡视城墙的武官,当晚下令拆除两处新设的卫生角,并命人焚香祷告。
而在千里之外的扬州渡口,一名药铺学徒悄然将一批“安神丸”调包,替换为掺有西域迷草的仿制品。这批药将随漕船运往二十州县,流入民间药局。他的动作熟练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脸上毫无波动,唯有脊背第三节处,隔着衣衫隐约可见一道暗红疤痕,形如火焰。
长安,皇宫偏殿。
赵晟披着玄色常服,立于一幅巨幅舆图之前。图上插满红蓝双色小旗:红旗代表“认知污染区”,蓝旗则是“清醒指数达标地”。如今,红旗已连成一片,自西南至东南呈弧形蔓延,几乎包围中原腹地。
林远跪坐于案侧,呈上最新《舆情动态奏折》:“过去七日,全国共发生四十七起集体癔症事件,涉及人口逾八千。其中三十六起与‘钟声预言’相关,且患者均能准确说出‘第十二响’之后会发生什么??城市燃烧,灵魂飞升。”
赵晟缓缓坐下,手指轻叩桌面:“他们不是在传播谣言,是在唤醒某种沉睡的记忆。”
“正是如此。”林远沉声道,“我查阅了北狄古籍残卷,发现‘十二钟焚城’本是三百年前一场失败政变的口号。当时叛军首领自称‘火尊化身’,鼓动百姓于岁末子时齐聚广场,待钟鸣十二响后纵火焚宫,以‘净化旧世’。计划败露,全族被诛,典籍尽毁。可如今……这些细节竟一字不差地重现。”
赵晟瞳孔微缩:“有人把这段历史种进了活人的梦里。”
“不止是梦。”门外传来岑九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名鹰卫,抬着一口黑木箱。打开后,是一具尸体??正是西市磨坊中服毒自尽的操作者。此刻尸体已被解剖,胸腔打开,心脏周围缠绕着细若发丝的黑色菌丝,如根须般深入肌肉组织。
“这不是中毒。”苏菱随后赶到,面色凝重,“这是一种生物寄生现象。这种菌类名为‘梦魇蕈’,只生长在长期服用‘心火引’的人体内。它不致命,反而会增强大脑对特定频率声音的敏感度??比如钟声。”
岑九接过话:“所以当明日各地‘安心节’庆典敲响鼓乐时,所有曾接触过‘承焰使’言语、药物或仪式的人,都会在同一瞬间被激活。他们的恐惧、渴望、幻觉,将在共振中爆发,形成一场席卷全国的精神狂潮。”
殿内寂静如渊。
良久,赵晟起身,走到窗前。月光洒在他肩头,像一层薄霜。
“那就别让钟响。”
“可若取消所有庆典信号,反而会引起更大恐慌。”林远皱眉,“百姓会问:为何连节日都不敢庆祝?是不是真的有灾要来了?”
“所以我们不能取消。”岑九忽然开口,“我们要让钟响,但让它响得不一样。”
众人看向她。
“敌人期待的是第十二下钟声带来的心理冲击。那么我们就打破这个节奏??提前响,错位响,甚至反向响。让预期落空,让暗示失效。”
苏菱眼前一亮:“还可以配合‘清醒锚’广播!在钟声前后播放特定音频波段,干扰潜意识接收。”
林远迅速提笔起草方案:“我建议在全国五百城镇同步实施‘断裂钟声计划’:第一通鼓后,立即插入一段孩童齐诵《卫生三字经》;第二通鼓后,播放医师讲解洗手步骤;第三通鼓则由地方官员宣读本地抗疫成果。全程打断仪式感,瓦解集体催眠基础。”
赵晟点头:“准。另加一条??今夜起,全国所有药铺、香肆、冥器店接受突击稽查,凡查出含有致幻成分者,店主斩首,家族流放。”
命令即刻下达。
当夜,长安内外灯火通明。鹰卫化装成香客、买主、游方僧,在各大寺庙、道观、市集穿梭排查。心理防疫队则在街头设立“清醒亭”,免费发放含镇定成分的薄荷糖,并循环播放一段特殊录音:
“你是醒着的。你能感到脚踩地面的触感。你能听见我说话的声音。这不是梦,也不是启示。你拥有自己的思想,不受他人支配。”
而在敦煌莫高窟某间封闭洞窟内,那名商旅护卫模样的“承焰使”正跪在壁画前,手中捧着一只陶碗,盛满猩红液体。他喃喃念诵:
“主啊,请借我的口,传你的言;借我的血,燃你的火。”
话音未落,忽听得头顶一声轻响。
一根银针自梁上射下,精准刺入他颈侧穴位。他身体一僵,随即瘫软倒地。黑影闪动,数名蒙面女子跃下,动作迅捷如猫。为首者揭开面具,竟是沈知意。
“你说错了。”她俯视昏迷男子,声音冷如寒泉,“这里没有主,只有谎言。”
她挥手,属下迅速搜查洞窟,在墙缝中找出一本用骆驼血书写的《净世盟密谕》,记载了下一步行动计划:在“安心节”当晚,通过各地信徒同步吟唱“赤焰真言”,引发大规模群体性出神状态,进而诱发自焚行为,制造“万民赴火”的假象,彻底动摇朝廷公信。
“他们想让我们亲手终结自己建立的秩序。”沈知意握紧密谕,指甲陷入掌心。
她连夜骑马返回长安,途中遭遇三拨刺客伏击。最后一战发生在渭水桥头,对方使用一种能诱发幻觉的熏香,使她一度看见李承武倒在血泊中呼唤她的名字。但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以袖中暗藏的“清醒锚”玉片划破敌首经脉,终将五人尽数格杀。
抵达京城时,她已是浑身浴血,却仍坚持直奔国家安全院。
会议再度召开。
所有人齐聚一堂,包括刚刚从荆湖灾区返京的苏菱、彻夜分析数据的林远、刚完成边境布防的李承武。
岑九站在中央,将《净世盟密谕》置于案上。
“他们不怕死,因为他们相信死后会进入‘真火国度’。但他们怕遗忘??怕没人记住他们的信仰。所以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你们的名字不会被铭记,只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她宣布最终部署:
一、子时庆典改为“断裂钟声+清醒广播”组合模式,全国统一执行;
二、所有参与公共活动的人员须佩戴特制布条,染有抗幻剂,遇热释放清香;
三、鹰卫精锐潜伏于各城制高点,一旦发现有人煽动跳火、焚物等行为,立即狙杀;
四、由苏菱领衔,在长安国子监设“集体意志屏障阵”??召集一千名经过心理训练的学生,齐声朗诵理性宣言,形成声波护盾,抵消负面精神场。
计划代号:“守夜人行动”。
春分次日子时,鼓声终于响起。
第一通鼓毕,稚嫩童音透过扩音铜管传遍长街:“讲卫生,勤洗手,疫病不来找我有。”
人群愣住,随即有人笑出声来。紧张气氛稍稍缓解。
第二通鼓后,一位老医师走上高台:“诸位可知,去年江陵疫情得以控制,非因祭祀,而在隔离七日、煮沸饮水、焚烧污衣。此乃实证,非虚言也。”
第三通鼓尚未落下,西市方向又有黑烟升起!
但这一次,早有准备。
数十名心理防疫队员冲上前,向空中喷洒淡绿色雾剂??那是苏菱研制的“醒神露”,遇致幻气体即发生化学反应,生成清凉薄荷味空气。同时,广播系统自动切换至紧急频道:
“注意!有人试图制造恐慌!请保持冷静!你看到的不是火,是烟;你闻到的不是硫磺,是草粉!你是清醒的!你是自由的!”
鹰卫弓弦声起,两名正在点燃陶炉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而在朱雀门城楼上,赵晟亲自擂响战鼓,鼓点错乱无序,完全打破传统节庆节奏。紧接着,一千名学子齐声高诵:
“我不盲从!
我不恐惧!
我不信虚妄之言!
我的头脑属于我自己!”
声浪滚滚,如潮水般席卷全城。
那一刻,许多原本眼神涣散的百姓猛然惊醒,仿佛从一场漫长噩梦中挣脱。
远在终南山深处,青铜面具男伫立碑前,手中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碎裂。
“不可能……怎么会……”他嘶吼,“他们都该燃烧起来!”
蒙面女子悄然现身,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与苏菱极为相似的脸。
“因为你忘了。”她说,“人心不只是容器,更是灯芯。一点火苗,可以点燃黑暗;但一束光,也能熄灭邪火。”
面具男怒极欲扑,却被她一掌击中心口,身形踉跄后退。
“你不是玄寂子。”他瞪大双眼。
“我不是。”女子淡淡道,“我是第一个被你们植入‘心火蛊’的试验品。十年前,我在龟兹喝下那碗药,成了你们口中‘见火即归’的先驱。可后来我发现??真正的觉醒,是从拒绝做梦开始的。”
她挥袖,引爆埋设在四周的地雷阵。巨响中,整座荒庙轰然坍塌,将面具男与残存典籍一同掩埋。
黎明将至,长安城安然无恙。
然而,就在人们欢呼庆祝之际,国家安全院密室中,岑九独自面对一面铜镜。镜面忽然泛起涟漪,浮现出一行血字:
**“你以为赢了?可你知道‘净世盟’的真正目的吗?”**
她盯着镜子,久久不语。
片刻后,她取笔蘸墨,在墙上新增一句训言:
**“防得住火,未必防得住执念;看得清人,未必看得清人心。”**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街道上尚未收起的花灯。
那盏“五君子灯阵”依旧明亮,五人身影交相辉映,脚下莲花生辉,头顶星辰璀璨。
只是细心之人若近看,便会发现??其中一盏灯的光影,似乎比其他四盏慢了半拍,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拖拽着,迟迟未能完全点亮。
风拂过屋檐,铜铃轻响。
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