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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摆了摆手，看向冯姚，微笑着说道：“夜深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好，公子，明天见。”
冯姚轻轻点头，和丫鬟两人向另一处营帐走去。
扶苏目送两人离去，转头过来看着蒙毅手里的披风，两人对视一眼，嘴角都带着笑意。
“你也早些休息吧。”
“公子还要写那本书吗？”
扶苏点头，“嗯。”
“那我为公子研墨。”
——
翌日。
冯姚的营帐里。
丫鬟为她梳理着长发，看着她的脸，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您都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梳妆打扮过了，脸色都不似以前那般好看了。”
冯姚开口说道：“不碍事的，行医四方，总不好带着胭脂水粉到处走。”
“梳理好了吗？”
“好了，小姐。”丫鬟放下木梳开口说道。
“我们先去看看柳儿怎么样了。”
“好。”
冯姚两人走出营帐，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她寻着声音看去，营帐大门的位置，十几个骑着战马的兵士策马而来。
最前面的赫然是扶苏，他穿着一身玄红色的衣服，披着轻甲，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
戴面具没有别的原因，单纯的是因为帅，蒙毅在得到扶苏的这个回答后很赞同的点头，并付诸行动的也戴上了一个面具，颜色有所区别，是黑色的。
“吁！”
扶苏勒马在大营门口处停下，扶着马鞍下马，一个士兵走过来主动接过扶苏手中的缰绳。
“公子，冯姚姑娘！”
蒙毅看向扶苏，指了指不远处营帐门口看到愣神的冯姚。
扶苏顺着蒙毅所指的方向看去，与那绝美的人四目相对，他向着冯姚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小姐，公子真的好英俊啊！”
一旁的丫鬟看着扶苏俊朗的英姿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冯姚点头，不过很快又开口说道：“快去看看柳儿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哦，是。”丫鬟备着药箱跟在冯姚的身后，两步一回头的向扶苏看过去。
蒙毅看着扶苏，悠悠然的开口说道：“公子，冯姚姑娘应该是要看柳儿姑娘，您要不也去看看，我去让人处理一下野味。”
“嗯……有道理。”
扶苏微笑着点头，眼里流露出夸赞和欣赏。
蒙毅这个小伙子是有前途的，很会给扶苏找理由，也怪不得嬴政会喜欢。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没乱吧？”
“没有，很好。”蒙毅回应道。
“好。”
扶苏吐出一口气，向陈玉母女的营帐走去。
“拜见公子。”
营帐值守的兵士开口向扶苏开口行礼。
“免礼。”
营帐里，扶苏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看向床榻，曲柳儿此刻已经醒了，只不过气色还是不好，陈玉坐在床边，冯姚则是坐在一旁的垫子上给曲柳儿搭脉。
他的目光落在冯姚的脸上，声音轻柔的开口问道：“冯姚姑娘，柳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收回搭脉的手，开口说道：“好多了，公子放心。”
“好多了就好，我早上带人去打了些野味回来，等下做好了蒙毅会送来。”
陈玉闻言，满心的感动，顿时跪了下来，情真意切的开口道：“多谢公子恩德，如此照顾我们母女。”
“快起来，这都是应该的，我答应他的。”
他走向床榻上躺着的曲柳儿，开口问道：“柳儿，想骑马吗？我教你骑马怎么样？”
扶苏的话似乎提起了她的兴趣，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些。
“好啊，我想骑马，但是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我可是最会教人的，保证你能学的会。”
曲柳儿被扶苏说的很心动，忍不住的点头。
冯姚却是面露难色的看向扶苏开口说道：“公子，柳儿身体还是很孱弱，不便于骑马……”
“无妨，就骑一小会，不会很累的，况且也不能一直躺着，多活动些也是好的。”
扶苏的话让冯姚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点头，如此但也不是不可以的，而且他最后的那句话也很有道理，人却是不好一直在床上躺着，多运动些对身体更好。
吃过早饭后，扶苏一行人就骑着马来到了大营外面。
扶苏牵着一匹毛发雪白的宝马，这还是从月氏草原上得来的，血统纯正的汗血宝马，虽然不能真的做到日行千里，但是日行八百里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跑完八百里这马也就快要死了。
“好漂亮的马啊！”
柳儿看着这匹雪白的宝马开口感叹道。
“嗯，以后我再寻一匹比这匹马还漂亮的送给你，好不好？”
“好。”
扶苏指着脚蹬子向曲柳儿说道：“你要用脚踩在这里，然后一只手抓住马鞍，另一只脚用力蹬在地面上，然后跳起坐在马鞍上。”
“怎么样，简单吧！”
“嗯嗯，我要学。”柳儿展现出了浓浓的兴趣。
“好，那你试一下……”
扶苏耐心的教授着她如何上马，怎么去控制马的行动，还有其他的注意事项。
柳儿也很聪慧，学到很快，不一会的功夫就能熟练的上马，控制着马行走。
“我这算是学会了吗？”
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开口问道。
“当然算啊。”
一旁的冯姚却是不得不打断了两人，开口说道：“公子，该让柳儿休息一会了。”
“哦，好。”
陈玉走过去。
“娘，我学会骑马了……”
“好，柳儿最棒了，咱们下来吧，该休息了。”
“哦。”
她将柳儿抱了下来，开口说道：“多谢公子。”
冯姚则是走向柳儿，说道：“柳儿，姐姐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嗯嗯，好。”
“真乖，很快就好。”
她感受着柳儿的脉搏跳动，平稳有力，远比昨天好太多了。
“没事，等下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谢谢冯姚姐姐。”
“公子，冯姚姑娘，那我先带着柳儿回去了。”陈玉说道。
两人点头，目送着母女二人回去。
扶苏看着看着，目光就不由自主的从母女的身上移开，落到了冯姚的脸上。
他脑袋里灵光一闪，轻声开口问道：“冯姚姑娘想学骑马吗？”
“啊？”
冯姚感受着扶苏期待的目光，有些措手不及。
“公子，我……”
身后的丫鬟拉了她一下，生怕她给扶苏拒绝了。
“想，我想学。”冯姚也是一下就反应过来，心脏忍不住的加速的跳动起来。
“好，那我教你。”
蒙毅很有眼力见的把缰绳递给了扶苏然后退到了一旁。
扶苏则是向冯姚伸出手掌，这个举动，堪称极其大胆，给蒙毅都看的一愣，直接就上手了？发展的有点快了吧。
冯姚也是红着脸，犹豫着，不过看着扶苏英俊的脸，还是伸出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
“劳烦公子。”
扶苏轻轻点头，教她比教曲柳儿还要细心，而且他的手牢牢的抓紧着缰绳，生怕马脱离掌控让冯姚受伤。
“公子，我……我有点害怕！”
冯姚坐在马背上，体会到了一种不一样的视角和感觉，说不上来的奇妙，而且给自己牵马的还是扶苏，那个自己一直期待相见的人。
扶苏听着她有些颤抖的声音，出声安抚道：“放松，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嗯。”
扶苏牵着马，开口问道：“姑娘这几年都是自己行医吗？”
“啊……是，只有我和月儿。”
“姑娘不害怕吗？穷山恶水出刁民，况且姑娘还是女子之身，怕是会更危险啊。”扶苏说着，不由得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于扶苏的问题，冯姚想了想，随后说道：“害怕，最开始是害怕的，只不过后来就好多了。”
“我很多时候都是在老秦人的地域行医，这里的秦人都很好，而且我们大秦的法度也很严明，到了一个地方也会有些官吏护送，所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说着，她的神色又有些哀伤起来，“只是，我独自行医这几年，我才逐渐明白师傅心里的遗憾，这里的很多的百姓生病了，有治病的方法却因为吃不起药而导致病的更加严重，甚至死去。”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绝望。”
扶苏听着，沉默了下来，百姓困苦，当帝王君主的就应该负有直接责任。
这是嬴政治理的问题，那也就是他的问题。
“姑娘，如果我说，十年内我会让我大秦的百姓病有所治，不会再有因为没有钱吃药而死去，你会信我吗？”
“我……”
冯姚看着扶苏，他从扶苏的眼神中看到了认真和自信，可她真的很难相信，别说十年，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她都不太相信扶苏所说的这种情况会发生的。
“姑娘不信？”
冯姚很真诚的点了点头，“嗯，我不太相信，这太难了。”
扶苏则是轻笑着点头，说道：“那我尽力去做，让姑娘相信我是认真的。”
“我相信公子。”
她说完，看着扶苏，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公子，我想听听公子您和曲江大人的事情？”
“我感觉……公子似乎对他的亲属格外的照顾！”
扶苏闻言，说道：“姑娘是想说，同样都是为大秦而死，也什么我唯独对曲江的妻女，家人如此照顾，对吗？”
冯姚点头，“是，公子方便讲吗？”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
扶苏开口说道：“我和曲江最初相识是在父皇第一次巡游的途中，那天大雪的夜晚，我去找小平安的时候见到了他，他那时候穿着粗麻布的衣服，披着一件披风，守在平安的身旁。
那次我便记住了他，后来让人找来他的资料，我发现他品行端正，忠诚爱民，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把他当做了一个可信任的人。”
“后来，我去太原郡的时候，发现了当时太原郡内有反叛的迹象，但是我没有证据，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去帮我找到证据，这个人必须是有能力，意志坚定，最重要的是忠诚不会背叛我的人，当时我能想到能信任并且能调动派出的只有他一个。”
“所以……”
“所以公子就将他调到了太原去。”
“是，当时我同他在密林中相见的时候，他的脸上是诧异，局促，然后是甘愿和担忧，他甘愿接下这个很有可能会死的任务，而他担忧的只是他家里的妻女和父母。”
“是我的优柔寡断害了他，害的他丧命，让他的年幼的女儿失去了父亲，让他贤惠的妻子失去了丈夫，让他年迈的母亲失去了儿子，这都是我的过错。”
听到这里，冯姚就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该提起这个问题，她此刻才意识到曲江的死究竟让眼前的扶苏有着怎样的痛楚。
这是扶苏心里的伤口，而她则是揭开了这个伤口上的绷带，让这个血淋淋的伤口再次暴露了出来。
“公子，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
“不，这没什么，这就是我的过错，没什么不能提起的。”
“我所创立的阵亡功勋制度，就是为了让曲江这样为国死去的人也能有一份应当属于他们的荣耀，最起码，应该让他们的家人，孩子知道他们的付出。”
——
咸阳。
望宜宫。
嬴政坐在王座上听着台阶下李斯汇报。
“陛下，扶苏公子所创立的阵亡功勋制度和在西云县授予一等功臣功勋的事情在整个大秦掀起了极大的影响，无数的百姓都希望能够为我大秦而付出生命。”
“只是唯有一点，所耗费的钱粮不少，我们的财政开支又要加一项了。”
李斯的话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既然实行了阵亡功勋制度，那就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钱粮待遇绝对不能缺少，不然损害了公信，再想让人相信可就难了。
“无妨，财政开支另寻他法，为我大秦所阵亡的将士应当得到他们应有的待遇。”嬴政开口说道。
一旁的冯去疾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应当成立阵亡功勋督察衙门，严查有关阵亡功勋一应事宜，坚决杜绝官吏贪腐阵亡抚恤钱财的事情发生，同时补充律法，一经发现贪墨在这上面弄虚作假的任何人，严惩不贷。”
嬴政简短有力的回答道：“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