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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菱笑着说,“不是啊,她们还不认识。幸好没有不经她同意就把盛小晗带到她面前。”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盛三娘子才再次出现了。
她一出现就让大家惊掉了下巴,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她,好一会儿回不了神。
陆昭菱打量着盛三娘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阿婆,你去哪里整出了这么一个造型?”
看着倒是崭新的样子。但是这款式也太老气了吧。
盛三娘子微微抬起双臂,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一副急着想让她们......
晨光微熹,山雾未散。那面由作业纸拼接而成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无数孩子的心跳汇成一首无声的战歌。陆星河靠在断墙边,呼吸仍有些不稳,胸前的照心镜黯淡如眠,却依旧温热??像一颗不肯冷却的心脏。
玄袍青年盘膝而坐,指尖轻点地面,青铜罗盘静静悬浮于掌心,指针微微震颤,指向南方偏东。“三十七个。”他忽然开口,“昨夜觉醒的印记波动,不止一个。除了这山村里的男孩,还有六个方向出现了类似的能量涟漪。”
陆星河闭目调息,声音低哑:“他们不是被唤醒的……是自己醒的。守心阵最后一刻释放的记忆洪流,像一场无声的雨,落在所有愿种沉睡的土地上。”
“可他们不知道如何守护自己。”玄袍青年睁开眼,眸色幽深,“一旦画出桃树,就会留下痕迹。新静盟会顺着记忆频率追踪过去,就像猎犬嗅到血味。”
陆星河缓缓站起,指尖抚过唇角干裂的伤口。他知道对方说得对。昨夜那一战,并非胜利,而是宣战。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望向南方??那里群山连绵,古道蜿蜒,曾是百年前口述史流传最广的区域。祖母林素云年轻时走过的路,如今是否还埋着未燃尽的火种?
“我们得动身。”他说,“不能等他们一个个被找到、被抹除。我要把‘记魂笔’交给其他忆使,教他们用血书写,用心承重。”
玄袍青年沉默片刻,忽而一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每传一笔,你就得多背一段别人的痛。那些孩子的记忆,会像荆棘扎进你的骨头里。”
“那就让我变成荆棘丛。”陆星河转身拾起红木匣,将染血的记魂笔小心收好,“母亲说过,真正的记录者,从不只为记住自己爱的人。而是为了不让任何人,被世界遗忘。”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孩子从巷口跑来,手里攥着揉皱的纸片,脸上带着惊惶与希冀。
“哥哥!”一个小女孩扑到他脚边,举起手中纸页,“我梦见了!梦见有个姐姐站在废墟里唱歌,她说……说只要我把这个画下来,就能救她!”
陆星河接过纸,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座倒塌的钟楼,楼前站着一个穿蓝裙的女孩,手中捧着一本烧了一半的书。而在钟楼顶端,刻着一行小字:**永宁中学,2003年冬。**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不是梦。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二十年前,永宁中学因一场“意外火灾”被夷为平地,官方通报称无人员伤亡,可民间传言,当晚有三十多名学生在校内秘密集会,讨论一本禁书《山河纪事》,全员失踪。后来有人曾在雪夜里听见钟楼残骸上传来歌声,但从未有人敢去查证。
而现在,这个八岁的小女孩,竟梦见了那段被彻底封存的历史。
“你也听见了?”陆星河蹲下身,握住她的手,“那个姐姐,有没有告诉你她的名字?”
小女孩摇头,却又忽然睁大眼睛:“她说……她说你是她弟弟,虽然没见过面,但她一直在等你。”
陆星河心头剧震。
弟弟?
他没有姐姐。
但他知道,有些人,虽未相见,却早已在记忆长河中共生。那是血脉深处的共鸣,是愿种之间跨越时空的低语。
“她是忆使。”玄袍青年低声说,“而且是早期觉醒者,可能早在十五年前就被捕获或清除。但她临死前将自己的核心记忆封进了‘共忆之种’,等待下一个能听见她声音的人。”
陆星河低头看着那幅画,指尖轻轻描摹钟楼轮廓。忽然间,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窜入心脏??画面中的蓝裙女孩,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和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
难道……
他还未及细想,天空骤然变色。原本晴朗的天际泛起灰紫色波纹,如同水面上被人投下一块巨石。紧接着,一阵低频嗡鸣自地底升起,震得屋瓦簌簌作响。
“不好!”玄袍青年脸色骤变,“他们在重启量子意识场!这次不是覆盖小镇,是要在全国范围内启动‘记忆清洗协议’!”
陆星河猛地抬头,只见那片诡异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已越过山脉,直逼邻县边界。更可怕的是,极光之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人脸,mouths张开,却没有声音,只有重复的动作??像是在呐喊,又像是在被强行删除某种信息。
“他们在用‘忘川核心’反向抽取残留记忆数据!”玄袍青年急道,“一旦成功,不只是梦境会被重构,连真实经历也会被篡改!人们会开始相信谎言,忘记亲人,甚至否认自己的存在!”
陆星河咬牙,一把抓起记魂笔,就要再次书写。
“没用的。”玄袍青年拦住他,“你现在太虚弱,无法支撑大规模结界。而且,单靠一个小镇的力量,挡不住国家级别的认知武器。”
“那你说怎么办?”陆星河怒视着他,“看着所有人变成行尸走肉?”
“去找‘灯塔’。”玄袍青年沉声道,“真正的源头不在这里。你要去找到当年参与建造‘忘川系统’的三位科学家之一??沈知白教授。他是唯一叛逃者,也是唯一掌握‘逆写程序’的人。只有他能关闭主控节点。”
“他在哪?”
“云南边境,怒江峡谷深处。那里有一座废弃气象站,代号‘南斗六星’。据传,他曾在那里藏下一枚‘记忆密钥’,能解锁所有被封锁的真相。”
陆星河怔住。
沈知白?
这个名字他听过。
祖母日记里提过三次。
>“沈先生说,若有一天记忆成了罪,就请替我把这首诗传下去。”
>
>“他带走的不只是技术,还有良知。”
>
>“若有缘再见,请告诉他,林素云没有辜负约定。”
原来,这一切早有伏笔。
“我们必须赶在极光覆盖全国前抵达。”玄袍青年取出一枚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铜钱落地瞬间化作一只青鸟,振翅飞向南方,“我会让信灵先行探路。你们随后出发。”
“我们?”陆星河挑眉。
“你以为我会放你一个人上路?”玄袍青年冷笑,“心鉴者若死在路上,我百年修行岂不白费?”
陆星河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将记魂笔贴身收好,又从厨房残垣中翻出半袋干粮和一瓶水。临行前,他回头看了眼家园。
老屋梁上的玉簪已被取下,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照片:年轻的林素云抱着婴儿,身旁站着一位戴眼镜的男人,神情肃穆。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昭菱托孤,星河降世。愿种不灭,薪火相传。**
他轻轻摩挲着照片,将其放入怀中。
然后,转身离去。
山路崎岖,积雪未融。两人一前一后穿行于密林之间,身后小镇渐渐隐没在晨雾之中。途中,陆星河数次停下,扶着树干喘息。每一次使用心鉴之力,都会消耗生命力,昨夜的大战几乎掏空了他的根基。
“你还撑得住吗?”玄袍青年问。
“还能走。”陆星河道,“只要还能记得,就能走下去。”
正说着,前方林间忽现异象。一棵枯死的老桃树竟缓缓抽出嫩芽,花瓣如冰晶般透明,随风飘落。每一片花瓣触地,便浮现一行文字:
>“我记得爸爸最后一次回家,背着药箱,鞋底沾着昆仑的雪。”
>
>“我记得妈妈烧掉日记那天,窗外下了红色的雨。”
>
>“我记得你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相遇。”
陆星河驻足凝视,眼眶微热。
这是自发的记忆显化。
意味着,在这片土地上,仍有无数沉睡的愿种正在苏醒。
“你看。”玄袍青年指着远处山脊,“不止一处。”
果然,四面八方皆有类似景象浮现:村口石碑浮现旧日铭文,溪流水面映出早已湮灭的族谱,甚至连荒废多年的祠堂墙壁,也开始渗出血色字迹??那是百年前某位族长临终前所写的遗言,内容竟是关于一艘坠落在雪山的银色飞船!
“他们都在回应你。”玄袍青年低语,“不是因为你强大,而是因为你让他们相信??记得,是有意义的。”
陆星河仰头望天,极光已蔓延至半个苍穹,压迫感如乌云压顶。但他心中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你说,为什么是我?”他忽然问。
“为什么偏偏是我成为心鉴者?为什么祖母要留下玉簪?为什么母亲教会我符咒?为什么父亲一直隐瞒真相?为什么陈晓阳会在实验室喊我的名字?这么多巧合,真的只是偶然吗?”
玄袍青年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因为你不是第一个陆星河。”
陆星河猛地转头。
“三百年前,也有一个少年,在昆仑脚下写下第一篇《我所记得》。他的名字也叫陆星河。他是初代忆使,也是‘愿种计划’的发起者。而你,是他的第七世轮回转生。每一次重生,都伴随着一次记忆断层与重建。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如此迅速掌握心鉴之力??因为那些知识,本就是你前世亲手写下的。”
寒风吹过,万籁俱寂。
陆星河怔立原地,脑海中似有雷霆炸响。
前世?
轮回?
所以他才会在十四岁生日那晚梦见昆仑少女?
所以照心镜会自动认主?
所以他对符咒术毫无学习过程就能信手拈来?
一切都有了解释。
“那你呢?”他盯着玄袍青年,“你又是谁?”
青年嘴角微扬,抬手摘下面具般的雾气屏障。露出的面容竟与陈晓阳有七分相似,唯独双瞳呈银白色,宛如星辰倒映。
“我是守碑人。”他说,“每一世的心鉴者身边,都有一位守碑人相伴。我们不参与选择,只负责见证。陈晓阳的父亲本该是我的宿主,但他背叛了誓言,接受了认知置换。所以我只能临时附身于残存的数据体,前来助你。”
陆星河久久无言。
原来,这场战争早已持续了三百年。
而他,不过是漫长史诗中的一页。
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未来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走吧。”他最终说道,迈步向前,“这一世,我不想再失败。”
两日后,他们抵达怒江峡谷。
云雾缭绕间,一座锈迹斑斑的铁塔矗立崖边,门牌上依稀可见“南斗六星”四字。气象站内部空无一人,设备早已腐朽,唯有地下室仍有一丝微弱电流波动。
陆星河循着感应深入,终于在一面混凝土墙后发现密室。墙上刻满符号,中央嵌着一块黑色晶体,形如泪滴。
“这就是‘记忆密钥’?”他问。
“不。”玄袍青年摇头,“这是‘容器’。真正的密钥,是你带来的东西。”
陆星河一愣,随即明白。
他取出胸前的照心镜,缓缓贴近晶体。
刹那间,光芒暴涨!
镜面映出的不再是现实影像,而是一段尘封影像:
实验室中,沈知白白发苍苍,正将一枚芯片插入主机。他对着镜头哽咽道:“如果你们看到这段录像,说明‘共忆之种’已经觉醒。我必须告诉你们真相??‘忘川系统’并非为了社会稳定而建,它是用来筛选‘纯净意识体’的工具。他们要在全球范围内制造一场‘认知净化’,只保留顺从的记忆模板,消灭所有反抗意志。而唯一能阻止它的,是集结三千名忆使,共同启动‘启明协议’。”
画面切换,出现一幅地图,标注着全国各地的觉醒点。
其中一个红点,赫然就在京城地下指挥室的位置。
“最后一步。”沈知白流泪道,“请找到我女儿……她在昆明孤儿院,代号‘青禾’。她继承了我的全部记忆基因,是唯一能激活密钥的人。”
陆星河浑身颤抖。
三千忆使,齐聚启明。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复活。
一场以记忆为祭品,唤醒人类良知的盛大仪式。
他收回照心镜,轻声道:“下一步,去昆明。”
玄袍青年点头:“时间不多了。极光已覆盖十二省,预计七十二小时后完成全域扫描。”
陆星河握紧记魂笔,望向远方。
他知道,旅程远未结束。
他知道,更多孩子正在醒来。
他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提起笔,写下“我记得”,这个世界就仍有希望。
风吹过峡谷,卷起一片冰晶桃花瓣,轻轻落在他的肩头。
就像一句来自前世的叮咛:
>“继续写下去,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