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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沈桑若甚至觉得有些冰冷。
“吾说过，极致的火焰能摧毁世间一切，恶气已布满整个修真界。”
“以那恶气的强度，你以为，你在用火焰清除恶气的时候，修真界的生灵能够幸免于难吗？”
恶气与沈桑若火焰的区别，便是恶气肆虐之后，整个修真界将陷入一片死寂。
而她的火焰焚烧后，修真界只需沉寂多年，又将焕发新的生机。
修真界意识终究只是世界意识，祂需要考虑的，只有修真界的存亡。
只要修真界上还有生命延续，支撑着修真界运行便足够了。
至于是哪些生命，根本不是修真界意识需要考虑的问题。
对于修真界意识来说，为了整个修真界的存亡，哪怕是牺牲如今修真界中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灵，都是可以的。
站在修真界意识的角度，沈桑若能够理解。
可是他们凭什么就要成为那些牺牲品呢？！
从万年前的大乱，到如今邪修肆虐，已经牺牲了那么多人。
凝华宗、太初宗、竹缈、长离仙君、青鸾仙姬、无为道人、五神兽们……
修真界中每一个人都在为修真界拼尽全力，凭什么祂们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将他们舍弃？
她拼命至此，不是为了亲手将修真界剩下的人与生灵送上死路的。
天道看出了她心中浓烈的不满与不甘，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现在便能拿回你全部的力量，去将修真界重启。”
“这是你的命运，亦是修真界的命运，无法改变。”
天道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可抗拒的强硬，紧接着，她便感觉一股强悍的力量涌入了她的神魂。
神魂幻化出的火焰不断溢出纯粹的力量，足够将世间一切都焚烧殆尽。
沈桑若感受着自己神魂中汹涌的力量，心中却在不断思索着。
她要如何做，才能既救下修真界，又不牺牲修真界剩下的那些人？
她盯着前方隐隐约约的身影，她可以肯定，天道这狗东西一定有办法。
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天道的声音不咸不淡，依旧是那句话：“吾不可出手干预修真界任何事，规则如此，莫要再打吾的主意。”
“提醒你一句，修真界定格已解除，尽快动手，或许还会有人存活。”
“若到后面，整个修真界充斥满恶气，在你火焰之下，绝不可能有人存活。”
天道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几乎是在逼着她立即做出决定，完全没有感情。
修真界的进程继续，沈桑若如何想象不到此刻修真界中正在经历什么。
那群邪修见天道降临亦不能阻止他们肆虐修真界，只会更加猖狂。
她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忍住心中的煎熬，她还不能动手。
修真界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必须再做些什么。
“你说你不能干预修真界的结局，那你为何能将我的力量交给我？”她对着天道开口，“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将真正的力量交给你，是修真界意识的要求，吾需遵循。”天道顿了顿，才冷冷回应。
祂被规则限制，即便是眼睁睁看着修真界毁灭，也不可出手。
可修真界意识不一样，一旦有机会，祂当极力保全修真界的存在。
毕竟先有修真界再有天道，某些时候修真界意识的要求，祂必须遵循。
沈桑若突然笑出了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那如果我说，你若不救下修真界剩下的人，我便不动手清除恶气，任由修真界毁灭。”
“你觉得修真界意识会不会再次压力你，让你答应我的要求？”
“反正我无所谓，我在乎的人几乎都死在了这场浩劫中，我不是大爱无疆之人，修真界存不存在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
修真界意识不在乎修真界生灵的死活，她亦不在乎修真界的延续。
大不了便所有人连同修真界一起消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修真界意识与天道能利用规则限制等种种借口来逼她，她自然也能反过来利用祂们的规则！
“不论如何，吾不会出手。”天道只回应了她这样一句话。
没有感情的声音中听不出来天道的想法。
天道的反应在她的预料内，“好啊，那便就这样耗下去，我看最后是谁会坐不住！”
她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威胁。
“随你。”甩出这句话后，沈桑若便感觉到前方那个模糊的身影消失了。
对于天道来说，祂的任务只是将全部力量交给沈桑若，任务已完成，祂自然走得毫不留情。
天道走前挥手，故意将她带到了修真界的上方，修真界目前的情况一览无余。
戚崇和邪修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那剩下的叶淮等人便没有了利用价值，修真界被摧毁的进程陡然加速。
可她心中已做好了与天道耗到底的决定，只能别开眼，让自己忽略下方的惨状。
之前她力量微弱，无法对抗邪修；现在她足够强大，却只能让修真界重启，依旧救不了剩下的人。
此刻的她比之前煎熬千百倍。
沈桑若本以为她与天道的拉锯战会持续很久。
却不想，仅仅是半个时辰之后，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吾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只能庇护一部分人免受火焰的灼烧。”
很明显，在过去的半个时辰里，天道被修真界意识压力了。
“你乃是凝华宗主，吾会庇护凝华宗范围内的生灵，恰好凝华宗内有灵脉等一系列珍宝，可作为新修真界的起源地。”
天道的语速很快，那没有感情的声音像是早早地便想好了这样的处理方法。
沈桑若一时间有些凌乱，不由得怀疑，这天道是不是在修真界意识刚开始出来压力祂，便直接妥协过来找她。
之前同她的那些拉扯，不过是为了走个流程。
天道似乎和她以为的有点不太一样。
“你……”
“这是吾最大的让步。”天道打断了她的话，“你只有一日的时间清除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