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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湛当然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不够冷静的。
甚至当他签名的时候，脑海中还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自己——不能这么做。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说起来可笑。
他活了三十多年，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的理智，也一直以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并不是。
他之前所追求的所得到的，其实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些。
就好像是抛硬币。
此时当需要他做出选择，当他需要在正反选出一个答案的时候，他才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的选择也做地很快。
是不冷静，但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理智。
对方倒也没有再为难他。
当拿到文件的那一刻，他便给了陆湛一个地址。
陆湛自己驱车前往。
等他到了的时候才发现，那地方……无比荒芜。
周围几乎见不到任何的人影。
而很快的，他也见到了站在那里的隋敬。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背对着陆湛，手指上夹着香烟，却没有点燃。
他率先听见了引擎的声音，却不着急转头，只淡定地站在那里。
直到陆湛一步步地靠近。
“来了？”
隋敬这才终于转过头。
和陆湛这几天连续的奔波不同，此时的隋敬显然经过了良好的休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他唇角上也挂着笑容。
陆湛跟他对视着。
“真有本事啊。”隋敬说道，“真的让你找到了这里，Smith的那个女儿，跟温知行是什么关系？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你给温知妤喂了什么东西?”
陆湛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直接反问。
隋敬的眉头向上挑了挑。
“医生说她体内有残留的毒素，而且那毒素还会让她上瘾，是你做的，对吗？”
“对。”
隋敬承认地很干脆。
话音落下的时候，陆湛却是几步上前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他的牙齿紧咬着，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你想做什么？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吗？你是想害死她！？”
“哪儿有那么严重？”隋敬却是笑了笑，再说道，“那东西我之前都试过的，虽然说发作的时候挺厉害的，但其实对她身体的机能并没有什么影响。”
“哦，除了她的头脑和记忆，我想，她肯定是忘了你是谁吧？”
陆湛不说话了，但那揪着隋敬的手却是越发用力。
在他的手背上，更是一条条暴起的青筋！
隋敬低头看了一眼，再说道，“陆湛，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现在难道不是来……求我的吗？”
他这么一提醒，陆湛好像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于是，那抓着他的手缓缓松开了。
“把解毒药剂给我。”他说道。
隋敬却只笑了笑。
“我让你把药剂给我！”陆湛的脸色越发难看。
隋敬却是啧了一声，“陆总，你是不是高高在上太长时间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求人……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这句话让陆湛的表情顿时消失了。
然后，他说道，“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
“你错了。”隋敬打断了他的话，“那只是你见到我的第一个条件而已，你想要药剂……也可以，不过，你得跪下来，求我。”
隋敬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完了。
话说着，他还往后退了一小步，仿佛给陆湛让出了一块“下跪”的地方。
陆湛突然沉默下来了。
隋敬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笑，“怎么，原来我们陆总的自尊心是这么强的吗？让你签署文件的时候，你可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还以为陆总是有多么大的胸怀呢。”
“结果，现在连给我下跪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
陆湛抬起眼睛，“如果我不这么做呢？”
“什么？”
“如果我不……”
陆湛的话还没说完，隋敬却笑了出来，“那就没办法了，除非……你想要看温知妤被活活折磨死。”
话说着，隋敬还看了一眼手表，“嗯，这么一看，时间好像差不多了，你说这一次……她会多疼呢？”
……
知妤现在正在医院中。
因为那股密密麻麻的疼痛，她整个人都在病床上打着滚。
她不断地嘶喊着，手不断往自己的皮肤上抓，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里面的痛苦挖出来。
可她的手脚被绑住了。
所以，她只能不断地挣扎翻滚。
温知行站在旁边，眼睛已经红了起来。
他想要去抓住知妤的手，但他还没触碰到她，知妤又继续开始翻滚。
为了避免他被伤害，医生只能将他请了出去。
当病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知妤嘶喊的声音也被隔绝开了。
但温知行知道，她依然是痛苦的。
他不知道那种痛是什么样。
但从温知行有记忆以来，知妤就一直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坚强。
同样的伤，别人可能早就哭哭啼啼，但她连哼都不会哼一声。
就好像当初，那些要债的人追上门时，别人可能都被吓哭和不知所措，可她却能挡在自己面前，冷静地和那些人周旋。
后来，不管她在陆家承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也从来不会表现出分毫。
这样……坚强的一个人，此时却如此的嘶喊和翻滚。
所以，她得多疼？
想到这里，温知行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就当他抬手擦掉的时候，Lily也正好出现了。
温知行一顿，随即转过身，用力将眼泪擦了擦。
Lily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手上还拿了一个餐盒，“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知行摇摇头。
Lily咬了咬唇瓣，“我知道你担心你姐姐，但现在这种情况，你担心也没有用，只能先将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以后才能照顾她，不是吗？”
Lily这么一说，温知行倒是没有反驳了。
只是他依旧没有胃口。
Lily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又问他，“她……还记得你吗？”
温知行摇摇头。
然后，他告诉Lily，“虽然医生说是因为她的神经和记忆被破坏了，但我知道，其实是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承受各种非人的折磨。”
“她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