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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气氛颇为压抑,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其中有几人更是面色惨白。
他们心有贪念,也为了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把家里的大部分银钱投资过去。
本以为这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还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却没想到刘司居然跑了!
他们脑袋里一片晕眩,差点晕过去。
这可是要命啊。
一人声音颤抖。
“殿下,那我们投的那些钱......”
李贤闻言心里烦躁无比,咬牙道。
“你们慌什么,有孤在,那司跑不了。”
众人见到太子发怒,心里一寒,却也不敢再说话了。
旁边的来济面色凝重。
“殿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那一笔将近一百六十万贯的百姓之财啊......”
“这恐怕涉及到小半个长安的百姓......”
来济不敢想象,那些年收入不过十几贯的的普通百姓得知这样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李贤额头渗出冷汗。
他拳头捏紧。
这足足一百六十万贯的窟窿,让他心里一阵绝望。
他内心沉重无比,空气仿佛都粘稠了许多,让他呼吸困难起来。
来济见李贤不吭声,心里越发着急,连忙提醒道。
“殿下,当务之急,是刘司卷钱逃跑的消息,不能够让更多的人知晓啊......”
李贤一愣,旋即醒悟过来。
这件事现在只有东宫的人知道,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扫了一眼众人,脸色狰狞,冷冷道。
“今日之事,诸位万万不得泄露出去。”
“百姓那边的分利,用那四十万贯先发上......”
“待孤抓住司,诸位的钱都会回来。”
“若是消息提前泄露出去,吾等钱财都将化作流水,一场空!”
众人心里一颤,纷纷点头。
李贤看了一眼角落里脸色苍白,双腿不停打摆子的李思诲,淡淡道。
“李詹事,与我一同面圣。”
李思诲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是,殿下。”
片刻后。
含元殿。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李贤恭敬道。
李治靠在白虎皮铺着的黄花梨木椅上,虽然已经开春,但是天气却着实有些寒冷。
他面色有些苍白,目光复杂的看着李贤。
“刘司呢?”
李贤的事情他是略微知晓的,却也是没当回事。
堂堂一国太子再这么胡搞,还能捅出什么窟窿来?
直到今日武皇后带着太平公主,杨易过来,他才悚然惊觉这事情处理不好,要出大问题。
旁边的武皇后面色平静,一袭深青色凤袍高贵典雅。
太平与杨易站在武皇后身后。
李贤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
“回禀父皇......”
“那刘司跑了,卷走金银约一百六十万,剩下铜钱四十万贯。”
殿内安静下来。
李治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李贤额头渗出冷汗,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跳之声。
沉重的气氛让李贤喘不过气来。
他咬了咬牙道。
“父皇,此事乃是东宫少事李思诲建议儿臣,那商人刘司也是他带来的。”
“儿臣一时糊涂,被这些人给蒙蔽。
一边看戏的杨易不由得暗暗摇头。
身为一国太子,遇到事情先把自己的手下拿出来顶包,以为自己开脱,岂是人君所为?
这哥们要遭。
果然,旋即便见到李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起来。
他眼神中无比失望,冷冷道。
“这么说来,这决定不是你做的?”
“有人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募集百姓的钱财了?”
李贤脸色惨白,无言以对。
李治重重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他颇有些疲惫的看着垂头不语的李贤,摇了摇头,旋即朝旁边的武皇后。
“听闻刘司此人昨日还活跃在长安,今日消失不见,想必是见到东宫来人,偷偷躲起来了。
“他应该还没有离开长安,钱就更没那么容易带走了。”
“传朕旨意,严查长安城出去的人。”
“此人乃是混种,发色,瞳色异于常人,不是那么好躲的………………”
“想要找到他应该不难。”
“不过动作却是要小心些,找个理由,勿要让百姓惊慌。”
“另外,派人去接管了那小龙鳊的铺子,将那剩下的钱拿住,若有人来分利,退钱,便一一给了。”
“如有不够,先从朕的私库里支点出去。”
旁边的杨易微微颔首。
这位高宗皇帝虽然病入膏肓,但是心思还是颇为细腻。
只要动用国家力量,那根本逃不走。
归根究底还是他们发现的早,打了那刘司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抓住司和那批钱,这件事就能完美解决。
比起这位皇帝陛下,这位太子差太远了。
武皇后不动声色道:“臣妾明白,臣妾接到消息后,已经派人加强了城内进出的监管。”
皇帝帮太子擦屁股解决问题,纵然是把这窟窿补起来了,日后这位太子殿下恐怕也很难再起势。
至于废太子这种事情,恐怕很难轻易去废。
李治微微颔首,旋即目光落在杨易身上。
“杨卿这次做的不错,若非你及时警醒,长安恐怕要出不小的乱子。”
饶是这位皇帝陛下也是心有余悸。
将近两百万贯,除却那些富商士绅的钱,剩下的可都是百姓们几贯,几贯的拿出凑出来的庞大数字。
这个数字背后牵连到的百姓,家庭,他不敢想象。
便是说涉及到小半个长安城的百姓,也绝不为过。
那些富商勋贵们没了钱还有家底,也不敢对朝廷如何。
但是这些百姓却是要倾家荡产,说不得这么多人愤怒之下,被人煽风点火,要搞出乱子!
搞出乱子,他虽然不怕,有禁军镇压,但是这种事情写到史书上那可是大大的丢脸。
想到此,李治又不免狠狠瞪了一眼不远处的李贤。
杨易微微一笑,还没有说话,旁边的太平不由得昂起雪白的天鹅颈,颇为自得。
“父皇,你也不看看是谁手下的官?”
“有其臣必有其主君!”
“儿臣既是长安第一聪明、漂亮的女子,带出来的属官能差得了吗?”
李治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眼角爬满皱纹。
这个宝贝女儿一直是他的开心果。
他笑呵呵道。
“有理,那父皇是不是还得赏赐你什么?”
太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赏赐儿臣倒是不必,倒是儿臣这杨家令年纪轻轻,虽然供职于公主府,却俸禄颇低......”
“日后若是成婚了,万一连礼钱都拿不出来,如何聘人家的好女儿?”
“父皇不如赏赐个百八十万贯,以作恩典?”
李治嘴角扯了扯。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皇哪有这么多钱?”
“何况这刘司还没有抓到,说不定父皇还得倒贴些呢……”
太平红润的唇角微不可察的一勾,旋即瞪大眼睛。
“父皇说的也是。”
“既如此,不如给他升个爵位,再赐下些田地如何?”
李治瞪了一眼太平。
“真是胡闹。”
“爵位刚刚升的,这才多久又升?”
“这样吧,那就赐下些良田如何?”
太平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闻言立刻伸出五个修长的手指,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着兴奋。
“父皇,不多,就五千亩,怎么样?”
**:“......“
武皇后红润的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太平和哭笑不得的杨易。
“你这丫头,真是胡闹。”
“纵是国公之尊,那也不过是四千亩永业田。”
“五千亩于理不合。”
她朝李治笑道。
“不过,杨卿屡立大功,上次封赏长安县男,却没有给田,这次又立下大功,臣妾以为,给八百亩永业田如何?”
李治沉默了一会。
按照制度来说,亲王一万亩,郡王五千亩,国公四千亩,郡公三千五百亩,县公两千五百亩,侯爵一千四百亩,伯爵一千亩,子爵八百亩,男爵五百亩。
给八百亩世袭的田地,这就是子爵的待遇了,只是名义上还是男爵。
他略一思索,旋即点头。
“也罢,就如皇后所言,赐八百亩永业田......”
太平喜上眉梢。
这区区八百亩永业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不过对杨易这等官爵来说,可谓是极大的恩典。
只要杨易不造反,这八百亩可以一直给子孙世袭,直到大唐灭亡。
她古灵精怪的眨了眨如黑珍珠般的眸子。
“那儿臣就多谢父皇啦。”
说完,她才感觉自己的话好像有些不对。
赏赐给杨易的田,她谢什么?
又不是给她的。
旁边的杨易适时谢恩。
李治,武皇后并未在意太平话中的歧义,只是微微一笑。
气氛变得融合了许多。
不远处的李贤脸色难看。
他看了一眼其乐融融的众人,只感觉自己好似被抛弃的陌生人。
这种疏离感,让他心里的嫉妒犹如毒蛇般啮噬着他的心口。
半个时辰后。
殿内只剩下武皇后和李治。
李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太平这丫头大了,居然还知道算计父皇了。”
武皇后抿唇一笑。
刚刚太平故意拿出“百八十万贯”和“五千亩田地”的离谱说辞,先是让李治拒绝,随后再跟李治要点实惠的,皇帝怎么也不好再拒绝了。
只是这最后的请求,没让太平开口,她亲自上来为女儿助力了一把。
她似意味深长道。
“这不挺好的么?”
“从这位杨家令入驻公主府,太平便仿佛变了一个人,让我们不那么头疼了。”
李治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头疾又犯了。
他苦笑道。
“太平是不让我们头疼了,这位太子却是......哎......”
“此事应该不会再翻起什么浪花了,交给你去处理吧,朕先去休息了。”
含元殿外。
太平一袭大红色广袖长裙,头戴金步摇,长裙曳地,在皇宫中悠哉悠哉,步伐略显欢快。
杨易微微一笑。
“刚刚在含元殿内,多谢殿下微臣请赏......”
八百亩田地,直接变成了小地主了。
虽然他不在乎这些,但是太平为了他请赏,他还是要感激的。
太平略微偏头,白腻的鹅蛋脸上满是得意。
她轻哼一声。
“父皇坐拥四海,有的是田地,跟他可千万不能客气。”
“区区八百亩而已,不算什么。”
“本来本宫还想要个一千五百亩给你......”
“不过八百亩也算是不错了。
杨易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公主殿下怎么忽然想到要给微臣赐地了?”
太平雪白的下巴昂起,双手搭在身前,优雅的在红瓦铺就的廊庑下走着。
“本宫对待手下一向是非常厚待。”
“给你置地,那也是看在你功劳不小的份上。”
“何况,你也老大不小了,万一要是谈个好人家的女儿,没点家底,如何好意思给人家下聘礼?”
“到时候,传出去岂不是丢了本宫的颜面。”
杨易不禁莞尔。
这位公主殿下比他小上好几岁,居然老气横秋的说他老大不小了?
他故作恍然。
“原来公主殿下竟是考虑到了此事,真是深谋远虑......”
太平矜持一笑。
“那是自然。”
“本宫还想过,要是你娶不到媳妇儿,本宫还会替你一手操办,包你找到称心如意的媳妇儿。”
杨易面露古怪。
他摸了摸自己俊朗的脸庞。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微臣虽不说貌比潘安,但是也不至于娶不到媳妇儿吧?”
太平有些支吾。
“本宫就是这么考虑周全,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了,不行吗?”
她能怎么说?
总不能说自己偷偷诅咒这厮娶不上媳妇儿吧。
万一灵验了怎么办?
杨易瞥了一眼太平有些心虚的脸色,似乎是洞察到了什么,不由得微微一笑。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金口玉言,万一真就被公主殿下说中了,找不到媳妇儿,公主殿下当真负责么?”
太平心里咯噔一声。
她也担心这个呢。
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轻哼一声,凤眉竖起。
“那还能有假?“
“你都说了本宫金口玉言,当然不会骗你啦!”
杨易点点头。
“我倒是不担心公主殿下骗我。”
“只是担心......纵然是公主殿下负责,那也找不到呢?”
太平冷笑起来。
“绝不可能。”
“本宫何等身份,还能找不到合适你的?”
杨易瞥了一眼看似镇定,实则越发心虚的太平,旋即摇头喟然。
“公主殿下小瞧了合适这两个字......”
“若是合适这两个字有这么简单,千古以来,哪有那么痴男怨女?”
“要互相合适,谈何容易?”
太平本就心虚,被杨易拿话这么一挤兑,顿时就急了。
她脱口而出。
“就算不容易,那本宫也负责到底!”
杨易瞥了一眼背后渐行渐远的金碧辉煌的皇宫,随口道。
“负责到底是怎么个到底法?”
“找不到的话,公主殿下自己上?”
“那公主殿下今日要的这八百亩田岂不是给自己要的聘礼?”
话音落下,他才颇觉这话不对。
这可是大唐,纵然是普通娘子,自己这话也是调侃过头了。
果然,便见公主殿下停下脚步,怒目而视,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隐含羞怒。
黄昏下的一缕阳光洒落,将这位公主殿下身上华丽的长裙映衬的金灿灿的,犹如披上了一层金纱。
公主殿下羞怒道。
“放肆!”
“...“
杨易轻咳一声。
“殿下恕罪,微臣一时疏漏,冒犯公主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太平深深的吸了口气,俏脸滚烫。
她咬了咬牙。
这厮现在也太放肆了。
莫非以为本宫不会责罚他?
她冷冷道。
“一时疏漏?”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