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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微微歪头,清冷的脸颊上难得露出一丝好奇。
天后娘娘对于杨易的称赞,她是屡见不鲜了。
不过,她仍然是对这位杨家令让天后娘娘如此赞颂的计策颇为期待。
“杨家令是打算如何吞并倭国?”
武皇后面颊上露出一丝古怪。
“他只给本宫讲了一个故事,齐鲁缟。”
上官婉儿闻言顿时一惊。
她自幼在母亲的熏陶下,读四书五经,便是史书,也是涉猎颇多。
管仲的齐鲁缟之计,她如何能不知道?
春秋时,齐桓公欲称霸诸侯,管仲向齐桓公献上此计以削弱鲁国。
所谓齐纨鲁缟,便是齐桓公下令齐国上下都改穿鲁国的缟布并禁止本国生产。
如此一来,齐国的缟布价格翻倍暴增,无数嗅到商机的商人便犹如嗅到鲜血的鲨鱼纷纷聚集而来。
而鲁国人见到缟布如此暴利,便也纷纷放弃农业生产,而投入到生产缟布的生意里去。
一年后,管仲上奏齐桓公禁止齐国人再穿鲁缟,禁止与鲁国的缟布贸易,禁止向鲁国出口粮食并提高粮价。
大部分百姓已经投入到缟布贸易,而不事农业生产的鲁国经济顿时崩盘。
大量缟不卖不出去,积压成山,粮价短缺,鲁国最终为了国家稳定,不得以向齐国割地以换取经济稳固。
这便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齐纳鲁缟。
上官婉儿凝眉沉思。
“倭国地域狭小,资源大多集中于海类,颇为单一,又紧靠我大唐,周围便无大国。’
“这样的国家一旦与其形成经济贸易上的依赖关系,他们便任由我大唐拿捏。”
武皇后微微颔首,黑白分明的凤眸里轻轻扫过上官婉儿,红艳艳的唇瓣微微翘起一抹弧度。
“不错,婉儿一语中的。”
“齐纳鲁缟,读过史书的都知道。
“但是能够因地制宜的使用,却是极难的。”
“普通人与天才只差这一丝灵光。”
“杨易的洞察力远超常人,他在这份卷子里便向本宫陈述了一番因地制宜的详细‘齐纨鲁缟‘计策。”
“当然,用他的话来说只是一份简述,更加详细的规划则是需要大量的推演和谋划了。”
上官婉儿颇有些豁然开朗的点点头,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敬佩。
这位杨家令的确是往往出人意料。
如此过了两日。
殿试的结果出来,依次钦点了状元、榜眼、探花。
这三个名号出来,一时间引得不少人哗然。
状元!
这一听就是最为尊崇的名号。
放在此次恩科之前,可是没有状元、榜眼、探花的称呼。
进士头名,虽然惹人羡慕,但是一来听起来没有状元响亮,二来,除了第一名之外,还增设了第二名、第三名的荣誉称呼,这榜眼、探花听起来多得劲儿啊。
“啧啧,我隔壁老王家里的小舅子的七舅老爷在衙门里当差,听他说新科进士们那是要有游街受万人敬仰的机会的,到时候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可以从正门出宫,其余上榜进士从侧门出宫。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头插金
花,十字披红,走在最前面,跨马游街,那可真叫一个威风啊!”
“嘶,这是真的吗?听起来就感觉令人心向往之。”
“那要是真的,可太有面子了,人生得意便在此时啊。”
“是啊,要是我能骑着大马,头插金花,十字披红,那可是祖坟冒烟了啊。”
“啧啧,我还知道一个小道消息,那状元、榜眼是进士第一、第二,但是这探花却是进士里面选最英俊的。”
“啊,那要是选上了,岂不是朝廷敕封的第一英俊之人?”
“是啊,是啊,悔不当初啊,没能好好读书,否则若是今日恩科得中金榜,那该是何等快意,也不知道全城会有多少小娘子会来看,当真是盛事啊。”
“你们可别忘了,此次恩科多了殿试,有了殿试,那可是天子门生,了不得啊!”
“是啊,能够当一回天子门生,那可是祖祖辈辈烧高香的幸事儿。”
状元、榜眼、探花、天子门生的名头以及跨马游街的活动,不知道把多少年轻读书人给刺激的眼珠子通红。
放在以前的科举,可没有这么多的噱头。
现在却是一波接着一波将人的虚荣心推到了极致。
名与利,多少人一辈子不就追寻这个?
只要考上,夺得魁首,那便是泼天的名利!
即便进不了前三,只要得中进士,那也是足以让人万般敬仰。
一时间,无数人想要参加科举的心达到了巅峰。
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的眼中,自然有不同的看法。
放在长安的权贵眼中,却是又看到了本质。
那就是这位杨家令的影响力渐渐加重。
鄂国公府。
“让国公久等了......”杨易拱了拱手,面带微笑。
他如今已经是国公的爵位,自然也没有必要面对国公尉迟循毓那么恭敬。
不仅他是这么想的,旁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这位可是大唐近二十年来,功劳至国公第一人。
像杨易这么年轻的,即便是大唐开国时期,也没有见到多少。
“魏国公能够赏脸过来,便已经是寒舍蓬荜生辉。”
“可惜公主殿下日理万机,没空过来。”
尉迟循毓哈哈大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油亮,严肃的脸庞带着一丝微笑,眼角处的皱纹炸开了花。
旁边的夫人王氏,以及几个儿子面面相觑。
他们这位父亲平日里可谓是颇为严肃,家教极严。
一来是敬德公留下的威望和骄傲让父亲尉迟循毓面对任何人都带着心理上的优越感。
二来,身为世代将门虎子,尉迟循毓的性格便是如此严肃,只能端起来,否则便是堕了祖父敬德公的偌大名望。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尉迟毓这么喜笑颜开的模样,似乎还隐隐有种把自己居于下位之感。
就算是对面的乃是声名赫赫的杨易,难道有必要这么放下身段么?
杨易倒是没有在意旁边几人的神色,笑眯眯道。
“公主殿下最近是有些忙,只能让我一人来叨扰鄂国公了。”
他这几日一连给《大唐日报》写了诸多关于物理现象的文章,而又由于他提出的“物理”理念,也同样吸引到了整个大唐不知道多少有志于此道的人,这些人通过邮递,将自己的信件送到报社。
公主殿下昨晚还在跟他商量,是否要在《大唐日报》下面单独开一个新的报纸。
至于今日到鄂国公府,则是纯粹是因为鄂国公的邀请了。
尉迟循毓笑呵呵道。
“魏国公客气了,今日能请到魏国公,便也是鄂国公府的荣幸。
“这是内子王氏,犬子尉迟翰宇、尉迟睿泽、尉迟轩逸。”
王氏是一个中年妇人,保养得当,向着杨易行了一礼。
杨易拱手向王氏还礼,又瞥了一眼尉迟循毓的三个儿子,最后落在三儿子尉迟轩逸身上,思维有些发散。
轩逸?你二哥不应该叫天籁吗?
他心里有些恶趣味的嘀咕。
这三个儿子不愧是继承其曾祖敬德公的血脉,长得五大三粗,身强体壮,完全愧对于三个文绉绉的名字。
三人也是拱了拱手算是见礼了。
都是年轻人,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哪怕是杨易名声赫赫,但是心底总归是不服气的。
杨易看的出来几人的不服气,但是倒也没有在意。
这三人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比起后世的他要小上许多岁。
在他眼里也就是几个愣头青,根本不会在意几人的想法。
旁边的尉迟秀文文弱弱,跟几个黑粗黑粗的哥哥完全不一样,皮肤白皙貌美,娇柔可爱。
她跟杨易也是颇为熟悉了,不过面对杨易的时候,总是会脸红,就是杨易自己也是颇为莫名其妙,有时候也是路易十六??摸不着头脑。
尉迟秀抿了抿唇,朝着杨易行礼。
“......“
杨易对她态度颇为和蔼。
“尉迟小娘子,何必如此客气,你我都是熟人了。”
尉迟秀白?的俏脸浮现一抹绯红,柔柔的点了点头。
尉迟翰宇、尉迟睿泽、尉迟轩逸瞪大铜铃般的眸子,有些警惕的瞪着杨易。
这小白脸都已经有了公主,该不会是想要勾搭他们的宝贝妹妹吧。
尉迟毓仿佛是没看见儿女们的各样表情,而是颇为亲热的拉着杨易的胳膊坐下,让旁边侍候的丫鬟下去,准备宴席。
“去,把我在后院柏树下埋着的那坛酒拿过来......我今日要与魏国公畅饮。”尉迟循毓朝着自己的大儿子道。
尉迟翰宇闻言一愣,有些古怪。
他爹的这酒珍藏多年,是他们几兄弟出生的时候埋下的,用他爹的话来说,等到他们娶妻生子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喝,以往无论是来何贵客,他爹都没有拿出来喝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区区一个小白脸,纵然是有些功绩,难道还比得了那些五姓七宗?
心里虽然嘀咕,但是尉迟翰宇却是毫不犹豫的离开。
片刻后。
鄂国公府邸的丫鬟们纷纷上前,美酒佳肴纷至沓来。
杨易微微挑眉,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这位鄂国公宴请他的目的。
虽然尉迟循毓口口声声说是请他上门做客,但是他心里清楚不会那么简单。
旋即尉迟循毓拿着酒杯,笑呵呵道。
“小女秀娘身上,我欠魏国公一次人情,后来六胡州一事,我又欠魏国公一命,说起来这顿宴席本该是早就宴请魏国公,只是魏国公蒙得二圣垂青、政务繁忙,后面有时间却又时机不对,好不容易才在今日邀请魏国公亲至,
老夫要亲自敬魏国公一杯,聊表谢意。”
杨易一愣,旋即便见尉迟循毓举杯过来与他相碰,杯口略低于他。
他脸色一肃,旋即压低杯子,微笑道。
“鄂国公客气了,尉迟娘子和六胡州一事都是顺势而为,也合该是缘分使然。”
鄂国公府虽然自从尉迟宝琳失势,不断衰弱,到如今早已经失去了当初尉迟敬德在世时的威势,但是仍然是长安颇有权势的显贵。
只是比起之前的李敬业、程处默等人的权势,鄂国公尉迟循毓也算是末流了。
不过总得来说还是老前辈,杨易虽不谄媚,却也没必要自矜,花花轿子众人抬,如是而已。
“好一个缘分。”尉迟循毓脸色肃然,他摇了摇头,“当年祖父敬德公追随太宗皇帝,也是缘分。”
“老夫活了半辈子才遇到正值芳华的杨家令,却是没缘分了。”
“不过,吾儿倒是还年轻,这尉迟家日后迟早也是给他们继承的。”
“但是三个儿子不成器,难当大任。”
“不过他们有一个优点,就是皮实耐用,若是能给杨家令鞍前马后,也算是他们的运道。”
杨易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这尉迟循毓是在给他引荐三个儿子呢。
不过尉迟循毓也不是傻子,知道没有白求人的道理。
从“尉迟家日后迟早也是给他们继承”便是隐晦的表示尉迟家从此站在杨家令这边作为条件,来换取三个儿子的前程。
杨易若有所思瞥了一眼鬓角微白,额头铺满皱纹的尉迟循毓,心里嘀咕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面上微微一笑。
“鄂国公说笑了,我不也不过是一家令,有何本事能够让令郎们追随?”
“不过要是他们不嫌弃,可跟着我做些事,磨练磨练。”
尉迟循毓听到前半句,心都凉了半截,他今日都舍了老脸,借着女儿关系将杨易请过来,要是杨易看不上三个憨儿子,那可就白费心思了,他们这尉迟家可就要彻底没落下去了。
好在后半句却是又让他心情高涨起来。
他笑呵呵道。
“他们怎么会嫌弃?日后必然唯杨家令马首是瞻。”
尉迟翰宇、尉迟睿泽、尉迟轩逸三人一愣,也没想到自己老爹今日将他们请过来给这比他们还年轻的小白脸当小弟。
三人有些不情愿,但是却又不敢反驳自己亲爹,只能憋着郁闷点点头。
尉迟循毓心头大事落下,喜上眉梢,又拉着杨易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一老一小,一个有意示好,一个有意接纳,气氛正酣。
尉迟循毓老脸涨红,醉醺醺的,他忽然拉着杨易的胳膊。
“子安啊,老兄我就这么几个儿女,那三个憨儿,日后自有造化。”
“倒是这女儿,我心急的很,自从那事之后,她也没了嫁人的心思,让我和内子颇为心忧......”
“这长安城内,又难以找到合适的英才为婿,权势显赫的,我怕秀娘到人家受欺负,家世清白的普通人家,我又不敢胡乱招婿,以免再遇到一些心机深沉之人。”
“不知道子安可愿与我分忧?”
就喝了几杯,他跟杨易的关系迅速拉进,也到了称兄道弟的缓解,直接叫起了杨易的字,以表亲切。
杨易一脸古怪。
你跟我都称兄道弟了,怎么还让我替你分忧?
怎么替你分忧?
娶了你女儿?
那不合适吧。
且不说太平公主什么反应,就说咱俩都称兄道弟了,那显得他跟怪蜀黍一样。
旁边的尉迟秀羞怒的瞪着尉迟循毓,但是又碍于杨易在场,不得不憋着,当下只得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看着自己亲爹发酒疯。
这爹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太令人误解,尉迟循毓又醉醺醺的解释道。
“子安身份尊贵,又是年轻人,想必身边俊彦不少,若有合适郎君,还请子安留意,帮我说媒。
杨易闻言一笑。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笑道:“此事便包在我身上了。”
这会儿,旁边的尉迟秀再也忍不住,不由得娇嗔道。
“爹!”
尉迟循毓哈哈一笑,也不理会自己女儿,继续拉着杨易喝酒吃肉。
尉迟秀见自己亲爹不理自己,不由得有些郁闷,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杨易,心下有些惴惴。
杨家令不会当真了吧。
难道真要给自己找夫婿?
不要啊!
尉迟秀心里颇多怨念。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反正一想到自己老爹居然让杨易帮自己留意合适的夫君人选,她心里便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这合适嘛?!
倒不是她讨厌杨易,而是一见到杨易就心跳止不住的剧烈跳动,莫名的害羞起来。
她也搞不清自己什么毛病。
但是发自内心的抵触父亲尉迟循毓让杨易帮忙照看这件事。
吧唧吧唧。
正郁闷间,旁边传来三哥尉迟轩逸龇牙咧嘴咬着羊排的声音。
尉迟秀秀眉竖起,却是忍着没说话。
旋即又见到尉迟轩逸喝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尉迟秀白了他一眼,皱眉道。
“三哥,你吃东西能不能斯文一点?”
尉迟轩逸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抱歉,抱歉小妹,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这时,旁边传来杨易和父亲尉迟毓大口喝酒吃肉的喧闹声。
尉迟轩逸眉头皱起,有些不满。
“大哥,二哥,小妹,这杨家令枉为公主府的家令了,吃饭竟如此粗鲁,就不能斯文一点吗?”
尉迟翰宇、尉迟睿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旁边的尉迟秀轻哼一声。
“没关系呀。”
“你们懂什么?“
“男人这样才叫豪迈呢。”
尉迟轩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