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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柒没说话,周围一时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拳台上少年们挥拳和稍重的呼吸声。
“真的只是好奇吗?”女孩转过脸来,漂亮的眸子直视着问她的少年,这么问。
她眼神清澈,目光却直白。
周林泽顿了几秒,干笑,“就随便问问,不回答也行。”
林柒重新转过眼,“是有人让你问的吗。”
她的声音很轻。
周林泽装作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林柒抬眸不在意地笑了笑,思索片刻后淡淡地回答,“我觉得哥哥对我很好,是除了江媛阿姨以外,对我最好的哥哥。”
这话回答的模棱两可。
周林泽难以分辨她话里的别样意味。
......这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挑了挑眉。
看来阿野这下有点费劲了啊。
“emmm,妹妹说的再明白点?”
而林柒只是礼貌一笑,“我先上去喽,拜拜。”
“嗯,拜拜。”两个男生挥挥手,目送那少女远去推门离开。
模棱两可的态度。
忽冷忽热的距离。
拳台上的江逄野有同样的烦恼。
一本是想借着这个由头知道她的想法,而现在他反而更忧烦了。
少年抿紧唇,心里随之变得空落落的,难过又不解,他绷劲蓄力一击,动作又快又狠,对方被他震的一连后退几步,有点不满地停了下来:“阿野,悠着点打,你下手也太黑了吧?“
“今天先到这里吧。”江逢野骤然停下,摘下拳击手套扔向一边,转身走下了拳台。
那人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这才打了多久。”
苏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弥也你不懂,阿野根本就不是来打拳的。”
周林泽也意味深长地笑:“就是,但阿野今天好像也没得到令人满意的回答呢。”
这小姑娘像个兔子似的,滑头的很。
“是吧,阿野?”
江逢野绷着张俊脸,没有回答,自顾自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汗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下去,他轻轻喘息,垂下眼,桃花眼里闪过微妙的燥意。
她难道不喜欢他吗?
可是看她那样的眼神,明明是喜爱的。
他不明白。
两人的关系又这样诡异的淡了下去。
??最起码林柒是这样认为的。
他好像在生她的气,自从那次地下室的打拳之后。
语文课,刘明德正在在讲一篇选读古文的文段。
《诗经?王风?大车》
“大车槛槛,毳衣如?。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哼哼,毳衣如?。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大家跟着他画书下注释的意思,刘明德的声音抑扬顿挫地响起,“大车向前行进,车轮重而徐缓,红色毛毡遮蔽车篷,这里用了两个相似的句式,利用周遭的环境氛围,大车行驶的状态,与主人公火热的心情结合起来,相互衬托,层层递进,表达了主人公对爱情的忠贞态度。
“他说,难道是我不想你?只是怕你不敢,不敢与我私奔……………”
话音还未落下,教室里接连发出暧昧的起哄声,大家都在偷偷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的那些或暧昧或揶揄的眼神里,意味不言而喻。
“私奔”,对于这群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来说,还是很值得玩味和偷笑的字眼。
毕竟现实里还从没遇到过。
刘明德拿手拍了拍黑板,“安静!都别笑了,严肃一点,”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等你们到了能谈恋爱的年纪,自然就懂了-
“老师,问个问题,为什么不能是现在啊?现在才更符合“私奔”的定义吧?”有个学生举手。
“对哦,要是被发现会被家长和学校轮制裁,哈哈哈哈哈……………”
祝星直接笑趴了,倒在正认真记笔记的林柒身上,见她没什么反应,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林柒耳朵绯了绯,推了她一下,两个人很快笑作一团。
江逢野转着笔,视线扫过书页上一行行字,漫不经心地无声默念着。
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我怎么会不想你?只是怕你不敢与我私奔。
??我怎么会不爱你?只是怕你畏惧,不敢与我相爱。
读到这里,少年愣了一下,手中笔尖的停住,好像想到了什么。
江逢野的睫毛轻轻翘起,随后抬眼,看向那个坐在不远处的少女。
………………或许是一样的吧。
江逄野想。
他现在已经和诗经里的主人公一样烦闷非常。
私、奔。
少年舌尖萦绕着这两个字眼,黑压压的睫羽下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服了,作业好多??”两节数学过后,下课铃响起,林柒趴在桌上躺尸。
“别躺着了,快出去吃饭啊。”杜真真拍了拍她,“说好的今天下课就去外面那家刚开的网红店吃,再晚就要排队了。”
因为要去取高二年级在书店订的教辅材料,班上五六个高中生得了特赦,下午最后一节课提早放学。
作为一班班长的杜真真,语文课代表林柒,英语课代表陈泽、祝星。
以及江逄野。
林柒:“你怎么说服老刘的?”
“陈泽菜鸡提不了什么书,我力气大。”对方轻描淡写地说。
陈泽:“你礼貌吗?”
几个人一商量,干脆在外面团建吃饭。
把假条递给门卫,门缓缓拉开,跑出去的瞬间,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心也飘荡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感觉心情超好啊。”杜真真说。
祝星:“对哦,我也是!”
“好像网上说的,“脱离npc固定路线后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林柒笑着说。
“完全就是这种感觉!”陈泽疯狂点头,“阿野呢?”
江逢野插兜往前走:“一样。”
一天天上课上的累死,觉也永远睡不够,一睁眼就是早上六点零五的闹铃,七点已经坐在教室里准备上课,从学校回到家也没多少时间就又回到学校,偶尔一次逃离固定不变的NPC生活,几个人都很兴奋。
少上一节课,街上的车流都不太多,阳光热烈正好,离江北中学不远的小学正放学,一个个带着红领巾的小孩被家长接走,兴奋地说着在学校里的见闻。
好新奇的体验。
几个人原本轻松地在街上走着,在经过一个人流较大的十字路口时,林柒和祝星聊着天,一边笑着抬眼,目光漫不经心落到某个正在过马路的人身上??
原本笑靥如花的少女身体僵住了,脸色顷刻间变得惨白。
“柒柒,你怎么了?”察觉到女孩的不对,祝星立刻问,“哪里突然不舒服吗?”
林柒抿紧唇,指节抽紧,摇了摇头,“我没事。”
染着张扬红发的女孩抬起眼看到她,下一秒声音尖厉地笑开,“呦,这么巧啊,林柒。”
几个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染发女孩几步走到林柒面前,“好久不见啊,得有快三个月了吧?”她上下瞅了瞅少女身上的白色校服外套,“江北中学?原来你转学到这里来了啊,离原来的倒是挺远。”
“柒柒,这是你朋友吗?”祝星看了看两个人,试探地说。
“......不算。”林柒沉默,指节一点点收紧。
其他人都能看出来,她根本不想和眼前这个染发女搭话。
“哎呀,我们居然不算是朋友吗?我以为凭我们之前的交情,你会稍微对我印象深刻一点,”染发女孩这么笑着说,直勾勾盯着林柒,涂着唇彩的嘴巴张开,很恶意地上挑了些,忽然问,“你现在学会游泳了吗,柒、柒?”
“够了,”林柒终于忍无可忍,眸子里酝酿着清晰的愤怒,“你到底想说什么?刘亚美。”
染发女孩忽然大笑,“我得和恩娜她们说说,你在这里。”
“你们学校有游泳池的吧?”她拿出手机,作势要拍脸色发白的林柒,“离高等院不远啊,坐车很容易就到。”
“这次应该能拍出不错的照片吧?”
只是一句话,林柒就被气得发抖,指节攥得发白,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
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陈泽皮笑肉不笑地挡在她手机镜头面前,看着刘亚美,开口:“这位头发颜色很怪异的疑似嗑药姐,你纠缠我同学是想干什么?”
“??和精神病废什么话?”
江逢野已经走到林柒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少女的身形,把她护在身后,他抬眼看着那人,目光森然如冰。
“打发走,或者直接打一顿。”他冷冷地说。
刘亚美先是一愣,随后很夸张地笑起来,侧过身子看向那个被少年们护在身后的少女,“啊呀,你居然有这么多护花使者了?真是够幸福的呢。”
祝星翻了个白眼,脑袋直冒“井”字:“我靠,这娘们在这叽叽歪歪半天了,你们谁过去抽她一下让她闭嘴啊?”
真是看着就来气。
杜真真抱臂上前,打量了那染发女孩几眼,冷笑:“你是柒柒从前学校的?长得一副霸凌姐的样子,还一副恶心霸凌姐的调调,不会就是个霸凌姐吧?“
刘亚美冷哼,“关你们什么事?”她转而看向林柒,“林柒,你不要以为转学了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不管你躲到哪,我们还是能找到你,到时候??”.
她洋洋得意。
而林柒说:“随便你。”
刘亚美明显一愣,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难道你就不怕??”
“不就是欺负人?随便来,你们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双我抽一双。”
少女仰起脸,无所畏惧地冲她扬起唇角,笑容冷漠张扬,“你想先试试吗?刘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