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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刘瑾嗔怪地拍了下她手背，“亲家见面可不能马虎。”她转头朝身后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鎏金托盘上立刻多出几碟手工糕点，“你弟弟爱吃甜口吧？我特意让后厨做了枣泥酥和桂花糕，一会儿打包带回去尝尝。”？
裴卿言正与父亲低声交谈，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青瓷茶杯。宋知望着他侧脸上跃动的烛火，突然想起方才停车场他掌心的温度。她悄悄夹起块文火慢炖的东坡肉，轻放在他碗里：“别光顾着说话，肉要凉了。”？
裴照看着儿子耳尖泛起的薄红，难得露出笑意，推了推眼镜：“你媳妇说得对，吃饭。”他端起汤碗时，袖口露出的沉香木手串与宋知腕间的银镯轻碰，发出清响。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四人相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
当宋知的筷子夹起一块油亮的辣子鸡放进裴卿言碗里时，刘瑾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手里的公筷悬在半空忘了动作。“哎哟，知知你不知道，”她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舒展开来，伸手轻轻点了点裴卿言的手背，“这小子以前啊，沾到半点辣椒就喊着要喝水，哪像现在，顿顿离不了辣！”？
裴卿言正在喝汤的动作一顿，耳尖微微泛红。他抬眼看向宋知，目光里藏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妈——”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撒娇的意味。？
宋知却是一脸惊讶，筷子差点从指间滑落。她转头看向裴卿言，杏眼瞪得圆圆的：“真的？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从小就爱吃辣！”想起平日里两人在火锅店大快朵颐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你是为了迁就我？”？
刘瑾重重拍了下裴照的胳膊，发出“啪”的一声响：“你看看，我就说知知和咱们家有缘！连口味都这么合得来，以后咱们婆媳俩啊，天天能吃到一块儿去！”说着，又往宋知碗里夹了个虎皮尖椒，“来，多吃点！”？
裴照看着热闹的三人，推了推眼镜，嘴角也忍不住上扬。餐厅暖黄的灯光下，瓷碗碰撞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氤氲出一片温馨。？
饭后，裴卿言的车缓缓驶在通往宋家的路上。车内暖气开得十足，宋知解开外套的扣子，转头看向专注开车的裴卿言：“卿言，我爸和宋朗说明后天就叫你回家吃饭，让你这两天耐心等着。”她伸手轻轻戳了戳裴卿言的胳膊，“紧张吗？”？
裴卿言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不过，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争取给岳父和小舅子留下个好印象。”
裴卿言倚在车门边，目送宋知的身影消失在宋家雕花铁门后。冬夜的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擦着他锃亮的皮鞋边掠过。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他掏出来瞥了眼屏幕，冷笑一声，指尖重重划过接听键：“傅总深夜致电，有何贵干？”？
听筒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夹杂着压抑的咳嗽。傅顾城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裴卿言，我想……想正式向知知道歉。”他顿了顿，呼吸声变得急促，“当年的事，我亏欠她太多。你也在场，希望你能来做个见证，就明天。”？
裴卿言的指节捏得发白，身后的车灯在他脸上投下半边阴影。他想起宋知说起雨夜往事时泛红的眼眶，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的怒意。正要开口讽刺，却鬼使神差地勾起嘴角：“好，我准时到。”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塞进西装内袋。？
街道对面的梧桐树上，积雪突然簌簌坠落。傅顾城握着手机的手还在发抖，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提示刺得他眼眶生疼。他以为会等来羞辱，或是被警告离宋知远点，却没想到裴卿言答应得如此干脆，反倒让他心里发怵，仿佛平静湖面下藏着汹涌暗流。
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傅顾城剧烈的咳嗽声，秦媛皱着眉将温水递过去，杯沿撞在他牙齿上发出轻响：“你非要在裴卿言面前道歉？他摆明想看你笑话！”她攥着羊绒披肩的手指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昂贵的面料里。？
傅顾城抹了把嘴角的水渍，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床头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他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枝桠：“当年在雨里让她等了三个小时的人是我，把离婚协议甩在她脸上的也是我。”他突然转头，眼底血丝密布，“秦媛，你不懂。”？
“我不懂？”秦媛猛地站起来，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你知不知道裴卿言现在是她丈夫？你所谓的道歉，只会让宋知更难堪！”她抓起桌上的病历本狠狠摔下，纸张纷飞间，傅顾城胸口的旧伤照片格外刺眼。？
傅顾城却笑了，笑声破碎得像是割裂空气的玻璃。他捡起照片，指尖抚过疤痕狰狞的位置：“所以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弥补她。”他摸出手机快速打字，屏幕蓝光映得脸色愈发惨白，“我已经联系了宋家所有人，还订了市中心的礼堂。”？
秦媛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后退半步：“你疯了？你该不会想在道歉会上——”“求婚。”傅顾城截断她的话，将戒指盒拍在床头柜上，铂金戒圈在冷光下泛着锋利的光，“当年她穿着婚纱在民政局等我三个小时，这次换我等。”？
与此同时，宋家老宅的雕花楼梯上，宋知的羊绒拖鞋踩出细碎声响。管家佝偻着背快步跟上，银制托盘里的红枣茶微微晃动：“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宋知抬头望向二楼虚掩的雕花木门，父亲伏案的剪影透过窗纸投在墙壁上，突然想起裴卿言昨夜说“想见岳父”时眼底的紧张。？
她抬手理了理鬓角，指尖触到冰凉的珍珠发卡——那是裴卿言今早别在她发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