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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吞了一块烧红的炭。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叹息：“是我……是我糊涂了。”想起这些年宋知和宋苑之间那些明里暗里的较劲，那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后悔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宋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转身时，发丝扫过宋朗的手背，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浴室的水流声哗啦啦地响着，宋知盯着镜中自己疲惫的脸，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大理石台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等她裹着浴巾出来，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裴卿言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她接起电话的瞬间，裴卿言低沉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知知，你和宋伯父他们说我们的事了吗？”背景音里似乎有文件翻动的声音，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的道歉会……”话没说完，却让宋知的心猛地悬了起来。窗外的风突然变大，拍打着窗户发出“哐哐”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宋知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颤，目光扫过窗外摇曳的树影，强装镇定道：“爸已经睡了，明天一早我就和他说。”话音刚落，听筒里传来裴卿言放缓的呼吸声，仿佛能穿透电波看穿她的伪装。？
“知知，你的声音在发抖。”裴卿言的声音沉下来，背景里键盘敲击的声响戛然而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刻意放柔的语调里，藏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宋知咬着下唇，浴巾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暖风机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真的没事，就是……”话未说完，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她蜷起双腿，将脸埋进膝盖：“宋苑又因为傅顾城的事和宋朗吵起来了，我夹在中间……”？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宋知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着委屈。从儿时宋苑抢走她最爱的发卡，到长大后明里暗里的较劲，再到今晚对方带着恨意的眼神。裴卿言始终安静地听着，偶尔用几声“嗯”“我在”回应，电流声中，仿佛能听见他握着手机的手在收紧。？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宋知突然惊醒，慌忙用袖口擦去眼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太敏感了。”她吸了吸鼻子，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突然想起傅顾城的计划，宋知猛地坐直身子：“对了，明天傅顾城要办道歉会，宋家肯定都会去。”她咬着指甲，语气里满是担忧，“看来这两天没办法叫你过来吃饭了，我怕……”？
“怕我和傅顾城撞上？”裴卿言轻笑出声，声音却冷得像冰。宋知仿佛看见他挑眉的模样，指节无意识地叩击桌面，“放心，该来的总会来。”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你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别想太多，有我在。”裴卿言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宋知蜷缩在床头，手指绕着电话线，鼻尖还泛着哭过的红意：“嗯，谢谢你……晚安。”挂断电话后，她将手机放在枕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床铺上投下细碎的银斑。？
就在她刚有些迷糊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管家苍老的声音透着几分急切：“小姐，裴先生来了！他正在书房和老爷、少爷说话，让我叫您也过去。”宋知猛地坐起身，睡衣领口滑落露出纤细的锁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现在？”她声音发颤，抓过床头的毛衣胡乱套上，“他说为什么来吗？”不等管家回答，她已经趿着拖鞋冲出门，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走廊里的壁灯忽明忽暗，寒风从窗缝钻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书房的门虚掩着，宋知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指尖触到冰凉的黄铜门把。推开门的瞬间，檀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裴卿言笔直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穿着深色西装，领带却随意地松开，目光在与她对视的刹那变得柔和。？
“知知来了。”宋志国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宋朗皱着眉靠在书架旁，手里转着钢笔，金属笔尖反射的冷光在裴卿言脸上晃过。这时，管家捧着青瓷茶盘走进来，沸水注入茶杯时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众人紧绷的表情。？
“这么晚过来，是有急事？”宋知的声音微微发紧，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裴卿言攥着扶手的指节上，那里泛着不正常的白。裴卿言抬手接过管家递来的茶，茶杯与茶托相碰发出轻响：“有些事，想当面和伯父、宋朗聊聊。”他抿了口茶，热气氤氲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不达眼底。
“尝尝，这是今年新采的龙井。”宋志国端着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杯沿的热气袅袅升腾。宋朗倚着书架，钢笔在指间转得飞快，金属笔尖划出的冷光，时不时扫过裴卿言紧绷的侧脸。三人沉默着，唯有座钟的滴答声，在静谧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裴卿言握着茶杯的指节泛白，茶水映出他微蹙的眉峰。宋志国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太清楚了，这深夜到访，必然与傅顾城明日的道歉会脱不了干系。掌心在裤腿上悄然擦过，他暗自思量着，如何既能守住宋家的体面，又能护得女儿周全。？
“知知，过来。”宋志国的声音打破僵局，朝女儿招了招手。宋知刚迈动步子，裴卿言却突然起身，西装下摆扫过椅面发出细微声响。“伯父，我想和知知单独说几句话。”他目光坚定，却在触及宋知泛红的眼眶时，闪过一丝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