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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头，”赵奶奶往堂厅瞥了一眼，“小点声儿，你婶儿听到了，你吃不完兜着走？”
赵清芜仰起头，毫不在乎，“谁吃不完兜着走还不一定你。”
盛好饭，端去桌上。
赵金华和黄秀芹好像拌了嘴，正起身要走。
“秀芹，咋就要走了？”赵奶奶挽留，“再坐一会儿么，我给你盛点儿？”
“我吃过了。”
“那就喝点儿汤……”
“妈，我气都气饱了，”黄秀芹感到委屈，“阿海结个婚，咋这么难？先不说这聘礼吧，就是置办新东西，你们一个个地，推三阻四，可真令人寒心。”
赵奶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那套大红双喜搪瓷盆儿就是不能让出来。
“这搪瓷盆儿是嫁妆之类的吧，阿海和小谢结婚，娘家总会准备的，你就不要操心了。”赵奶奶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话说到这份上了，便道，“我那日去供销社就碰上了谢璐妈妈，她也在挑选搪瓷盆儿和暖壶，她咋不买？”
“她也说遇到你了，看到你买了，她就不买了，”黄秀芹道，“妈，我说句不好听的，这盆儿你当真买了？”
“嗯，我买了。”
赵奶奶也不藏着掖着了。
黄秀芹立刻丧脸变笑脸，“我就说妈你最好了，现在除了我们阿海结婚有用，你也用不着是。”
“我咋用不着了？”赵奶奶反感道，“我要用处大了去了，你就别惦记我这点东西了，回去好好准备，然后去谢家提亲，别让人拿了话柄了。”
黄秀芹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声音不大，但句句是让人听得到的程度，“你这老太太咋这样固执？孙子结不了婚，难道买点儿盆放家里就能结婚了？开什么玩笑？发生什么发疯？真是魔怔了！”
“婶儿，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吧？”赵清芜把赵奶奶护在身后，直接怼了过去，“奶奶是买了盆儿，可那她自个儿出钱买的，和你有啥关系？她可没吃你一粒米喝你一口水，你这么盯着她的盆儿干什么？你没钱买就没钱买，没钱娶不起儿媳妇儿就直说，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嘿！我说是你咋这样……”
“一人少说一句，”赵金华已经快把一碗番薯丝粥喝完了。
黄秀芹直翻白眼儿，“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帮我？”
赵金华把最后那点粥吃完，“你还是多操心操心阿海的事情吧。分家的事情再说。”
“啥叫再说啊，”黄秀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梗着脖子说道，“是阿扬自己说的，年底要他结不了婚，他就不要那房子的一砖一土了。”
“我哥没说过那样的话，”赵清芜连忙辩解，“那天好多人在，爸，你可以去问他们。”
“一点儿家务事去问别人求证，难不难看？”赵金华好面子，自然不会这么做，“还分家呢，这家得有份儿才能分。”
这话，黄秀芹理解不了，“啥意思？”
赵清芜好像琢磨出一点儿味道来了，“爸，我哥马上就回来了，您再坐会儿。”
赵金华站了起来，“不了，年底了，还有账要对，你咋样，这以后都和奶奶住了？”
“暂时和奶奶住吧，我喜欢清净，”就徐玉海那德行，骂亲妈骂得跟孙子似地，她怕污了自己耳朵。
“也行，那你好好陪奶奶……”
赵清华抹了把嘴，站了起来，一脚迈出门口，便听到村口的地方开始有鞭炮响起来。
“哟，谁家办喜事？”黄秀芹去院子门口往村口望。
鞭炮打了一轮儿又一轮，很快就往这边来了。
“爸，您快坐下，”赵清芜因为这些鞭炮而兴奋，“我哥回来了。”
赵金华不解，“他回来就回来，咋还这么大阵仗？这是当自己是啥了？”
“他回来您不就知道了吗？”赵清芜把人按在凳子上，然后去门外等着。
赵奶奶检查领口的盘扣，还有头发，怕还有凌乱的地方，往赵金华帮着检查，“华子，你帮妈瞅瞅，头发乱不乱？还有身后衣服……”
说着转过身来。
赵金华看了一眼，“好着呢，很整齐。”
“那就好，”赵奶奶又摸了摸口袋，看红包还在，就放心了。
赵金华好奇为什么赵奶奶这么紧张，甚至不解她的紧张之中带着激动。
“不就是阿扬回来吗？您至于这样隆重。”
“至于，至于，”赵奶奶连忙去了院子。
鞭炮的声音越来越近。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厉远庭点燃一窜鞭炮丢在了院子外头的路边。
霎时，噼里啪啦！白烟冒气！
“这是干啥啊？吵不吵！”黄秀芹吓了一跳，火冒三丈。
厉远庭护着赵清扬和李桐从白烟之中走了出来。
两个人依偎着，满脸笑容。
鞭炮还在响，人已经进来了。
“爸，您回来了？不是说明天么，”赵清扬连忙站好，但搂着李桐的手丝毫没松开。
赵金华上上下下地打量两人，“这么大阵仗，咋回事？”
“爸，我和桐桐结婚了，这是我们今天打的结婚证，”赵清扬很大声地宣布喜事儿，顺便把结婚证掏出来，再小心翼翼地展开，送到赵金华手里边儿。
赵金华一脸不相信，知道看到结婚纸上的名字时，脸色渐渐有了笑容，“好，好~~~”
“这是啥情况？”黄秀芹道现在脑子还嗡嗡作响。
从赵金华手里直接拿了结婚纸，眼前突然一黑，险些没站稳。
赵清芜差点笑出声来。
“怎么样？你哥今天可是挣足面子了，”厉远庭悄咪咪地和赵清芜说道，“我想出来的点子，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哥赵清扬结婚了。”
赵清芜朝厉远庭竖起大拇指，“你这老板当得有点儿吃亏。”
“吃亏是福，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厉远庭深望着赵清芜。
灯光很暗，看不清楚，但赵清芜看到他明眸里自己的影子，她连忙敛回目光，脸颊渐渐烫了起来。
“那你多吃点，以后福气满满。”
“不行，我不能所有亏我都吃，这得分人，”厉远庭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