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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芜，把你哥叫回来，”孟支书回到村委办公室就坐不住了。
大过年的，有人说有帮着村里发家致富，这不等于天上掉馅饼吗？
“叔儿，我哥正在给人家做事呢，”赵清芜快步走过去，劝着孟支书，“我先把我哥的想法和你聊聊。”
“那也行，”孟支书指了下赵奶奶的家，意思是去赵奶奶家聊。
赵清芜搬了凳子出来，又往大茶缸子里倒了水，送到孟支书手里，自己则坐在门槛上。
孟支书喝口水，开口道，“你哥到底咋说的？平时我们俩见面也多，就没听说他有什么计划的。”
“是这样的，”赵清芜说道，“咱们这边不是有个水库嘛，不养鱼太可惜了，是不是想想办法，把水库利用起来啊？”
“养鱼？”孟支书边喝水边摆手，“养鱼哪里有这么容易的，这可不是嘴巴说说就行的。”
“那养鸭子呢？”
“鸭子？鸭子更不行，”孟支书的手摆得更加厉害了。
赵清芜在心里头翻白眼。
就孟支书这种态度，就算有人送钱都能被他拒绝出去。
“孟叔，你都没考虑咋就说不行了呢？万一行呢？”厉远庭都听不下去了，俊逸的脸庞满是疑惑，“我觉得阿芜……阿扬的提议挺不错的，养鸭子，养鱼，那都是可以给乡亲们增加收入的。”
“有人养过，可这鸭子，一天天比一天少，”孟支书说道，“有人偷啊，这鸭子养肥了，可馋人了，不用带回家，就在水库边上，捡几根树枝就能烤一只鸭子，那烤得哟，又鲜又嫩，美味，是真的美味啊。”
孟支书说到烤鸭的神情就让赵清芜很不屑。
八成他也干过这事儿。
不过她不好拆穿。
“孟叔，既然烤鸭这么好吃，为啥我们不养鸭子做烤鸭呢？”赵清芜问道，“现在镇上开，然后去县城……”
“烤鸭店？现在？”孟支书摇头晃脑的，觉得这计划不现实，“你说鸭子卖给食堂饭店的啥的，我觉得可行，自己还开烤鸭店，那不行，被人举报，那可是要被批的。”
虽然还没到春节，但是现在已经是一九八一年的元月了。
别的地方都已经有餐饮个体户了。
现在干这个，那叫撑死胆大。
“孟叔，北城都有人开个体户饭店了，咱们温城也在去年的十二月份开了第一家个体户，你最近是不是没看新闻啊？”
孟支书被问得脸颊一热，“我倒是想看新闻，可识字不多啊，字儿那么小，看着就累，所以就没看。”
“那没事儿，你现在回去看，觉得合适，咱们就再讨论养鱼还是养鸭子。”
孟支书知道厉远庭是从省城来的，便问道，“省城有人开饭店吗？我的意思是饭店？”
“当然有啊，”厉远庭回道，“开店的人还挺多的。”
“那咋交易啊？现在去国营饭店吃饭还得带票。”
“收钱，”厉远庭把省城饭店的模式简单说了一下，“用票的也有，但是更多的人愿意用钱，用钱的时候，就便宜一点儿，比用票方便。”
孟支书边听边点头，“既然城里已经开始了，那这事儿到咱们这儿就不远了。不过，这事儿我还得认真考虑考虑。”
赵清芜送孟支书出了院子，回头要进屋。
“阿芜，”厉远庭喊住她，问道，“我说城里的事情，你咋一点儿也不觉得新奇？”
“这有什么，城市发展到一定时候肯定会越来越进步的。”
厉远庭听了这话，忍不住点头赞同。
他一直觉得赵清芜不一般，瞧瞧这远见，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较的。
“你确定没离开过沣水镇？”他怀疑她去过省城。
“没有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厉远庭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赵清芜被看得有些郁闷，“我和孟叔说得都是事实。”
“你说得很对，而且就好像已经去过省城一样，尤其是……”厉远庭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她了。
赵清芜‘嘁’了一声，“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管好自己的脚吧。”
看他这几天一瘸一拐的，挺痛苦的。
“我都说了我这腿得七天才能好。”
“不能吧，”赵清芜笑道，“虽然还是很肿，但是明天肯定会好。”
厉远庭也不和争辩，轻笑，“行，那我借你吉言。”
赵清芜要搬凳子回屋，他则殷勤地快一步，哪怕脚还是疼得也不在乎。
“你别着急走，租我哥房子这事儿，你得和我哥签个租约，押金三个月，一共三十块，然后一月一付，你看行吗？”
“行，”厉远庭回答得很干脆，“早饭能含进去吗？我可以另外多给五毛钱的早饭钱？”
“这个你得问我哥，”赵清芜没答应下来。
厉远庭在心里想了无数个说服赵清扬收留自己在这边用早饭的理由，但是没有一个是行得通的。
主要是赵清扬不允许他接近赵清芜。
晚上八点，赵清扬和李桐回来了，看到厉远庭在赵奶奶家，他的脸色就很难看，“远庭，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我也正好有话对你说，”厉远庭直接勾着赵清扬的肩头出门，往他家里走去，“丈量房子院子的事情，我和叔叔已经达成共识了，叔叔教会我很多，我很感谢他，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分家分房子的事情居然这么和平解决，赵清扬很意外。
看了之后，他很激动，“没想到我爸这么为我着想。”
“那是当然了，你是叔叔的亲儿子，他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啊？”
“远庭，谢谢你租我的房子，这样分家也算是有个理由了。”
厉远庭想说应该‘谢谢阿芜’，但是话到了嘴边不敢说了，他不敢说半个和赵清芜有关的字。
不过早饭的事情，他想打铁趁热提了，“我想早上去赵奶奶家吃，每天早上五毛钱，也算是给老人家增加收入了，另外，我负责洗碗，你看咋样？”
“那你不是很吃亏？”赵清扬没想到他会这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