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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好意。”苏瑾婉拒道，“但师父有令，不许募捐，只准我们师兄妹自建。若非如此，我那师兄也不会将这功德让与我了。”
孙老爷闻言叹息一声：“山神悯人啊。”他犹豫片刻，又道：“建庙之事，不知衙门那边......”
“还未上报。”苏瑾打断他的话，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听闻孙老爷与县衙交好，到时还望您能说几句好话。”
孙老爷连连应承，脸上堆满笑容。
实际上，根本无需他出面。县衙得知此事后，只是简单询问：“道观和庙宇可要扩招道士？”
得到否定答复后就爽快应允：“将户籍、土地凭证和度牒送来办手续即可。”
“我没有度牒，只师兄师姐有。”苏瑾如实相告。
主簿眉头一皱：“问的是庙祝的度牒。”
“我便是庙祝。”
主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目光中带着探究：“你出资？”
见苏瑾点头，主簿沉吟半晌：“也不是不可以，但需道观出具证明文书，父母那边也要同意书，罚金得交齐。”
苏瑾心头一紧，暗自思忖：若让衙门查到李墨妹家的户籍，会不会惹出麻烦？
清微仿佛看穿她的心事，轻声安慰：“不必担忧，等大师侄回来便可解决。”
“大师侄当真这般厉害？”苏瑾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很厉害。”清微点头，语气笃定。
“他现在何处？”
清微只是摇头，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闹。赵焕刚从永安府回来，安顿好商队后只带两个伙计上山。远远望去，山脚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三个身着道袍的少年正帮着搬运石块，汗水浸湿了衣襟。微宁一见到赵焕，立刻丢下手中的活计，尖叫着扑了过来：“大师兄！”
赵焕被她撞得踉跄几步，无奈地笑道：“慢些，慢些。”
微虚也放下石头跑来，脸上洋溢着欢喜。赵焕的目光落在陌生的小女孩身上，眉头微挑：“这位是？”
“这是小师叔。”微虚介绍道。
赵焕含笑拱手：“小师叔。”语气中带着几分逗弄小孩的意味。
苏瑾并不在意，反而被他温和的态度所感染，展颜一笑：“你就是大师侄吧？”
村民们纷纷围上来与赵焕寒暄，说起他家老宅年久失修的事，劝他管管他爹。众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上山途中，微宁炫耀着自己修为的进步，赵焕与她过了几招，果然发现小师妹大有长进。到了山门，赵无尘探出头来，眼中带着笑意：“我说今早山上鸟儿叫个不停，原来是你回来了。”
待人都散去，赵无尘才详细介绍起苏瑾的情况。赵焕听完直接切入重点：“小师叔是想保留苏瑾这个名字，又不想惊动苏家？还要当庙祝？”
苏瑾犹豫道：“如果太麻烦的话，其实不当庙祝也可以。”
“不行！”师徒俩异口同声。
赵焕解释道：“小师叔能拜山神为师至今，说明您气运不凡，做庙祝也算天命所归。此事不难，如微宁、微虚一般操作即可。有卖身契和户籍在手，去找主簿重新落户便是。”
苏瑾眉头微蹙，担忧道：“可我担心，若遇影卫查访......”
“山人自有妙计。”赵焕胸有成竹地说，“除非影卫亲眼所见，否则无人能知。”
“小师叔，”赵焕看向苏瑾，“明日我陪您去县衙办理手续。有我在，保管万无一失。”
苏瑾点点头，心中的忧虑稍减。夜深了，众人各自安歇。
第二日，苏瑾跟着赵焕踏入县衙大门时，阳光正好，却让她脸色微苦。这偌大的衙门，曾让她在此等候整整两刻钟才见到主簿，只为了问一问建山神庙的手续。
朱红大门上的铜环泛着冷光，守门的衙役神情肃穆。苏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确保一切妥帖。她知道，今天的见面至关重要。
“这边走。”赵焕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熟稔。
穿过回廊，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艳，香气浮动，却衬得这深宅更显肃穆。
大堂上，青云县令清辰正悠闲地看着书。他身形修长，三十出头的年纪，留着一撇不长不短的胡须，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儒雅之气。
“县尊，赵焕先生来了！”衙役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
清辰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目光越过书页望来。他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可算把你盼来了！何时回的县城？”
“昨日刚到家，今日就来叨扰大人了。”赵焕拱手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亲近。
清辰的目光在苏瑾身上稍作停留，又收了回去：“这般急着来，莫非是有事相求？”
“大人慧眼。”赵焕笑着把苏瑾往前推了推，“给大人介绍，这是我小师叔。”
苏瑾微微欠身，目光却暗中观察着清辰。这位县令看起来气度不凡，至少对赵焕的态度颇为和善。她注意到清辰的案几上摆着几本书册，都是些寻常的诗文集子，却被翻得很旧。
堂上萧香袅袅，一缕阳光斜斜地透过窗棂照进来，将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三师叔和四师叔在外游历时遇到她，见她天赋异禀，便将她赎回山中。”赵焕继续介绍道，“如今已拜山神苏公为师，随师姓苏。今日来，一是为了改名出籍，二是为山神庙修建一事。”
清辰听罢，目光重新落在苏瑾身上，略带审视：“原来如此。”他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赵焕，你明年还打算继续做你那生意？就不考虑科举了？”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瑾心头一动。她看到赵焕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大人，在下无心仕途。”赵焕答道，语气依旧温和。
“糊涂！”清辰皱眉，声音陡然提高，“经商、修道都是小道，怎及得上为官造福一方？大丈夫生于世，岂能只顾自在？”
气氛一时凝滞。苏瑾看着两人的神情变化，心中思绪翻涌。她忽然开口：“想必县令对当今圣上所知甚多，不知陛下是否如传闻一般英明神武？”
话音刚落，整个大堂仿佛都安静了下来。清辰的脸色瞬间变了，眼中闪过一丝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