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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似乎已经被这谈笑风生的二人活活气死了。
跟人腰一样高的小朋友端着餐盘，气鼓鼓的坐到了另张桌子上，只留给他们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歧夜明：“………”
歧夜明尴尬的笑了笑，他摸摸鼻子，凑上前小声问。
“沈少，其实小少爷也没有说过那种话吧？”
当然没有了。
阿德里安那种小疯子就算倒退生长十年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青年抬眸看他一眼，轻轻牵了牵唇角。
“为什么不可能？”
歧夜明面色复杂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坐在远处桌子上的阿德里安，忽然反问道。
“您是第一次见小少爷吧？”
慕光挑了挑眉毛。
餐桌上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
歧夜明深深吸了口气。
“怪不得会这样问呢。”
他说话间带着一种好言相劝的味道，苦口婆心。
“沈少啊，虽然不清楚您为什么会和吴总一起登上这艘游轮，但我劝您最好还是不要把阿德里安当成个孩子看。”
青年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背影上。
“这不就是个孩子吗？”
“您见过六岁就敢杀人的孩子吗？”
慕光止住了话头。
他定定盯着歧夜明，缓缓开口。
“是当初被绑架的时候？”
一猜即中。
歧夜明有些惊讶，但他迅速反应过来。
“小少爷昨天和你说了？”
阿德里安同慕光见面的时长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这种事情显而易见。
慕光点点头。
凝视着慕光的双眼，歧夜明噎了一下。
“原来如此。”
他放下手中餐具，神色认真起来。
“看来您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歧夜明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道。
“差不多是我刚刚被吴总雇佣的时候吧，只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碰上份高薪轻松的好工作，想着要给吴总当一辈子的私人律师。”
“——直到他交给我第一份辩护。”
歧夜明转过眸看着他。
“也就是阿德里安小少爷被绑架一案。”
这话听起来有些蹊跷了。
按道理来说，这种明目张胆绑架未成年儿童的刑事犯罪，可以说一听就知道是谁的过错。
而作为受害者的吴家一方，怎么说也不该以被告人的身份出现在法庭上。
但事实就是这样。
“或许您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被绑架的受害人反而被告上法庭。”
歧夜明平静的语气中蕴藏着深不见底的真相。
“因为绑匪死了。”
慕光眼眸中划过一丝意外。
歧夜明说出的话直接灵魂。
“如果不关乎吴家的话，这场绑架案其实平平无常。”
“几个异想天开的街头混混，在偶然得知小少爷的身份之后起了歹心，在小少爷上学途中将其绑架，试图向吴家勒索财产。”
但谁都没想到，这几个街头混混选错了谋财的对象。
当吴家几经周折，吴旂带着警察一同推开地下室的门的时候。
却只看到了街头混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以及趴在尸体上满嘴是血，茫然抬起一双眼睛的阿德里安。
“没人预料到这样的场面，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绑匪被啃的皮开肉绽的尸体时，包括来救援的警察都震惊了。”
歧夜明语气中含着说不出的复杂。
“被绑匪绑架的受害者，活活咬开了绑匪的喉咙。”
这场审判的结果是必然的。
由于阿德里安当时年仅四岁，再加上他无可置疑受害者的身份。
在歧夜明再努力一下，即使面对社会舆论的质疑，法庭最终也只是以正当防卫草草结案。
念在阿德里安年纪尚小，吴家家主又心疼这个父母早亡又遭遇绑架的可怜孩子，他只当阿德里安当初是惊吓过度。
于是直接锁死了大门，将外界所有的质疑声都关在了祖宅外。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
歧夜明苦笑一声。
——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
在朝夕相处中，吴家家主逐渐发现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之处。
先是吴夫人的宠物猫的离奇暴毙，随后祖宅的佣人又在房间的角落发现了不知名的动物尸体残骸。
只有主人才能进出的夫人卧室，仅住着一个人的房间，性格阴郁又有着残忍前科的孩子……
一切证据都指向了不常言辞的阿德里安。
众多吴家人渐渐意识到，当初那场鲜血淋淋的绑架案似乎并不是个意外。
“相信你也发现了，阿德里安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歧夜明看着青年。
“只要他下定决心想要骗某个人，那么那个人就很难识破他的谎言。”
阿德里安实在是太小了。
就像现实生活中被千百次反复提起的那个理由一样，“他只是个孩子。”
因此即便宅中怪事频发，但因为阿德里安“还是个孩子”，吴家家主依旧将这些不断起伏的声音压下去。
直到阿德里安的六岁生日。
“就像是懒得再装了一样。”
歧夜明道。
“有名客人将一只极其漂亮又异常珍贵的蝴蝶，作为礼物送给了小少爷。”
而阿德里安就这么当着生日宴会上所有人的面，活生生揪下了蝴蝶的翅膀。
看着再也飞不起来，在桌上痛苦挣扎的蝴蝶。
阿德里安眼中带着天真的残忍，他笑着说。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慕光瞳孔轻轻一缩。
他再清楚不过。
歧夜明杏仁核道，“这件事让吴家家主终于没办法蒙蔽自己，认清楚现实。”
几年前那些隐隐约约说吴家养了个恶魔的传言成了真。
吴家家主清醒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孩子不过是披着幼童皮的恶魔。
抱着最后一次希望，吴家家主命令人带阿德里安去做了脑部检查。
歧夜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而后来医生的检查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发现阿德里安大脑的杏仁核和眶额皮质等区域存在功能紊乱。”
与生俱来的大脑缺陷，刻在骨子里的残忍和嗜血。
阿德里安——
真的是枚天生的恶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