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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王婆茶馆。
一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游走,动作轻盈得像一片落叶。
正是鼓上蚤时迁。
武植哥哥给他派了个“私活”——到王婆这儿来“逛逛”。
时迁心里那个美啊!
自从跟了武植,吃香喝辣的日子舒坦是舒坦,可他这身“妙手空空”的绝活,愣是没地方施展。
今儿个可好。
既能帮武植哥哥出口恶气,又能顺道“活动活动筋骨”,简直是一举两得。
嘿嘿!
时迁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笑。
他像只狸猫,几个起落就摸进了王婆的卧房。
月光透过窗棂,洒下几缕清辉。
时迁迅速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床底下一个不起眼的旧木箱上。
太没挑战性了。
时迁撇撇嘴,伸手轻轻一勾,箱子上的小铜锁应声而开。
打开箱盖。
嚯!
里面码着一些散碎银子和铜钱,最显眼的,是角落里用红纸包着的一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
时迁心中冷笑,动作麻利地将所有钱财一股脑儿扫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里。
钱袋瞬间沉甸甸的。
爽!
但这还没完。
时迁又溜达到了放茶叶的柜子旁。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灰褐色的粉末。
将粉末均匀撒进去。
做完这一切,时迁拍了拍手,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王婆茶馆,深藏功与名。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王婆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眼皮直跳,心里莫名发慌。
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西门大官人给她的那五十两银子,长翅膀飞了。
“呸呸呸!大清早的,晦气!”
王婆嘟囔着,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
她连脸都没洗,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宝贝钱箱。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她颤巍巍地摸出钥匙,打开那把小铜锁。
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箱盖。
下一秒。
王婆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箱子里……空空如也!
别说那五十两银子,就连一个铜板都没剩下。
“啊……我的钱……”
王婆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直接当场“嗝屁”。
她扶着床沿,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脸色先是煞白,然后涨成了猪肝色,最后变得铁青。
几秒钟的死寂之后。
“啊——!!”
一声凄厉到能掀翻屋顶的尖叫,猛地从王婆喉咙里爆发出来。
“天杀的贼啊!哪个挨千刀的偷了老娘的钱啊!!”
王婆猛地跳了起来,像个疯婆子一样,头发散乱,冲出房门,直接扑到了院子里!
“我的银子啊!我辛辛苦苦攒的钱啊!”
“哪个天打雷劈的断子绝孙的玩意儿干的?”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让那贼出门就被撞死!喝水就被呛死!吃饭就被噎死啊!”
她捶胸顿足,指天骂地,各种恶毒的诅咒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地喷涌而出。
整个阳谷县东头,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哭嚎和咒骂声给惊动了!
……
而此时,武植家的卧房里。
武植和潘金莲正相拥而眠,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昨晚一番“深入交流”,很晚才睡。
突然,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叫骂声,穿透清晨的宁静,钻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嗯……”
潘金莲秀眉微蹙,被吵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往武植怀里缩了缩。
武植也醒了过来,搂紧了怀里的娇妻嘟囔道:“外面谁啊?大清早的,嚎什么丧呢?”
潘金莲凝神静听了片刻,那声音有点熟悉。
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大郎,你听这声音,好像是……王干娘?”
“好像是王干娘的钱……被人偷了?”
呵,这老虔婆活该!
时迁这小子,办事效率还真不赖。
干得漂亮!
武植心里爽翻了天,面上却丝毫不显。
“娘子,不管怎么说咱们跟王干娘都是街坊邻居,
“咱们起床去看看?”
其实他就想去看看王婆现在的疯癫样。
潘金莲点了点头道:“嗯,大郎说的是。”
两人不敢耽搁,手脚麻利穿衣裳、漱口。
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便推开房门,朝着声音来源处走去。
只见王婆茶馆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热闹的街坊邻居。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那声音的源头——王婆,此刻正上演着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街头行为艺术”。
她头发散乱得如同鸡窝,几缕枯黄的发丝黏在淌满泪痕和鼻涕的脸上。
身上的衣服也歪歪扭扭。
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一屁股坐在自家茶馆门前,双手一边拍大腿一边扯着嗓子,指天骂地。
“天杀的贼骨头啊!你不得好死啊!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烂裤裆啊!”
“偷老娘的血汗钱,那是老娘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养老钱啊!”
“老天爷啊,你怎么不睁眼看看啊,降个雷劈死那个挨千刀的贼啊!”
……
她时而破口大骂,时而嚎啕大哭,情绪切换自如,表情狰狞扭曲。
那疯癫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刚死了亲儿子的老虔婆。
周围的邻居们被她吵得脑仁疼。
有人忍不住开口劝道:
“我说王干娘,钱丢了是该着急,可你也不能一大早就这么闹腾啊。”
“我们这还睡不睡了?孩子都被你吓哭了!”
“你在这里哭骂有什么用?那贼还能给你送回来不成?”
“赶紧去县衙报官吧,让官府老爷给你抓贼啊!”
“对对对,报官!报官要紧!”
众人七嘴八舌,有劝的,有嫌烦的,也有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武植见状,心中暗爽到了极点,脸上却堆起十足的关切。
他拉着潘金莲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哎呀!王干娘!您这是……家里遭贼了?”
“看您急成这样!快跟我们说说,到底被偷了多少钱财啊?”
王婆正哭得撕心裂肺,冷不丁听到武植的声音,哭声猛地一顿。
她刚想说被偷了几十两。
但话到嘴边,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这破茶馆子,一天能赚几个子儿。
说丢了几十两,谁信?
到时候,肯定有人要问这钱是哪儿来的。
她怎么解释?
想到这里,王婆心头一凛,哪里还敢提具体的数目。
“我的钱啊!我的棺材本啊!”
“天杀的贼啊!你怎么不遭报应啊!”
“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血汗钱啊!就这么没了啊!”
她只是翻来覆去地哭嚎着被偷了钱,被偷了养老钱,被偷了棺材本,却绝口不提具体丢了多少。
那含糊其辞又悲痛欲绝的样子,反而更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