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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简单两句错不了！老靶场？靶场不是打靶的地方吗？咋成了杀人的场所？”
“很早以前是训练射击打靶的，后来就改成了刑场，县里处决犯人都在那个地方。”
“大喇叭”思忖了片刻摇头苦笑道：“你局座给俺老蒋派这个差事有点儿危险哇！”
“危险？”警头儿听了一愣，“危险个啥？”
“要是暗藏的红匪瞄准俺当的一枪，俺老蒋不就去见阎王啦！”
警头儿呵呵笑了起来，“你老蒋想得可真多！城里哪还有红匪哇？！红匪的同伙儿都溜回太行山去了，你就放心地吆喝吧。”
“这个红匪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要被处决？”
“他要煽动民众翻天暴动推翻政府！”警头儿眼露凶光，“能不处决吗？”
蒋汉杰听了迟疑起来，摇了摇头说道：“这差事总感到有点儿霉气！”他又哭丧着脸犹豫地挠了挠头，“吆喝一个即将断头的人儿，俺老蒋心里总感到不是滋味儿，这种丧气的事儿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蒋汉杰说罢就要扭头回去。
“哎哎哎……”警头儿拦挡道，“你老蒋可不能走哇！”
蒋汉杰一脸哭丧道：“挣这几个小钱儿落得一身霉气！不干！不干！我老蒋不缺这几个小钱儿。”
“俺与县长都给这事儿说定了，你老蒋咋临阵打退堂鼓哇？这让我这局长的面子朝哪儿搁？”警头儿生气中带笑地摊着两只手，“这有啥霉气的？处决红匪好事儿！这红匪又不是你的亲戚朋友，你老蒋心里有啥不是滋味儿？”
“这……这个……”“大喇叭”蒋汉杰摇晃着脑袋做起难来，迟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枪杀红匪还用吆喝吗？在县城贴出几张杀人布告不就中啦！”
“布告天刚蒙蒙亮就贴出来了，可布告上不便写明枪杀的地点哇！害怕红匪的同伙去劫法场……即便是写明老百姓有几个识字的？写上也白搭！都是与我一样的瞪眼瞎子。”
“局座不识字儿？”蒋汉杰滑稽地咧了咧嘴，“咱们彼此彼此！你老兄不识字儿咋当上警察局长的？”
警头儿一副坦然的神情，“还不是县长表弟抬举俺？！再说俺有一身捉拿肥猪的功夫，捉拿人儿更不成问题。”
“喝！县长是你表弟呀！”蒋汉杰拐弯抹角儿嘲讽道，“怪不得局座走在大街上男女老少都躲着你。”
“县长虽然是我表弟，但特派员可不看这个情面……老蒋你要是不承当这个事儿，我在特派员那里就得挨骂，说不定县长也得挨骂。”
“我老蒋有点儿不明白……布告上写上枪杀红匪的地点害怕红匪同伙劫法场，那从俺老蒋嘴里吆喝出枪杀红匪的地方，就不怕红匪同伙去劫法场？”
屠夫警头儿好像恍然大悟，“是呀！你说得有道理哇！”他哧楞了哧楞两只射出凶光的眼睛，“特派员这老家伙不知搞的啥鬼名堂……俺也难得猜出这鬼名堂里的路数儿，特派员狡猾得像狐狸精，要说枪杀红匪这么大的事情，这老家伙一定有他的招数，红匪同伙劫不劫法场不需要我们操心。”
“好吧好吧！既然俺老蒋与局座是好朋友，承蒙局座抬举，吆喝就吆喝吧！局座说的是，我们何必操心红匪同伙劫法场，红匪同伙劫不劫法场不关我老蒋的蛋事儿。”
“是呀！我这警察局长还不操那个淡心哩，你老蒋有啥操这闲心的？”
“我真想看看快要被砍头的这个红匪是啥模样，也开开眼界。”
这时警头儿呵呵笑着拍了拍“大喇叭”的肩膀，随后压低声音说道：“红匪就关押在前边不远的院子里，让你偷偷看看红匪也无妨，不过你可得保守秘密哇！要是让比我大的官官儿知道，那我就该倒霉了！”
“一定保密，一定保密！不会砸你局座的饭碗。”
警察局长从身上掏出怀表看了看说道：“现在才七点多钟时间还宽余着哩。”
警头儿领着“大喇叭”蒋汉杰来到关押黑蛋的院子跟前，只见院子的周围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军警，院子的大门口儿除了几个拄着大枪站岗的军警，还有不少挎着大枪游动的军警。
蒋汉杰疑惑不解地向警察局长轻声儿说道：“关押一个红匪为啥动用这么多军警守卫着？”
警察局长低沉地说道：“这个红匪厉害呀！我都惧他三分。”
“红匪会多厉害？再厉害一个红匪有几个军警看守就够了，这高墙大院他能跑得了？”
“不是怕他跑，他要是想逃跑早就跑掉了……他是不想逃跑。”
蒋汉杰更加疑惑不解，“不想逃跑？红匪在等死哇？！不想逃跑还用这么多军警看守干吗？”
“是怕红匪的同伙儿来捞人。”警察局长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蒋汉杰呵呵笑了笑，“你老蒋真毬啰嗦！想看一眼红匪废话不少。”
蒋汉杰不好意思地干笑道：“不说废话啦！不说废话啦！快领着俺看红匪吧。”
警察局长命令看守打开院门，他两个轻手轻脚向关押黑蛋的房间走去，他们走到屋子的窗户跟前停了下来。
窗户上仍然没有糊纸，以便看守从外边观察屋里的动静。
警头儿挨着窗户向里边指了指，“红匪就关押在这里边。”
“大喇叭”蒋汉杰鼻子贴着窗棂睁大眼睛，可使劲儿瞄来瞄去也难得看清屋里的情况，只好无奈地挤着眼睛摇摇脑袋。
由于这天是阴天，冬天的早晨更加昏暗，屋子里一团漆黑，只清楚地听到屋里如雷的鼾声。
“屋里黑洞洞的……一点儿也看不清楚。”“大喇叭”蒋汉杰扫兴道。
警头儿轻轻把“大喇叭”拽到院子中间悄声说道：“可能是屋里的蜡烛燃完了……这屋里比监狱都阴暗！大白天都得点蜡烛……等一会儿让手下在屋里点上蜡烛，你再进到屋里瞅瞅。”警头儿挠了挠肥脑袋，“要是没一点儿事由……一个陌生人进到屋里怕引起红匪的暴怒和臭骂……这样吧……一会儿就要给红匪在屋里摆下断头宴席，餐馆厨子送来的酒菜什么的，你帮助端进屋子不就看清红匪了？！不过……这个不怕死的红匪爱骂人，他要是骂你可得耐心忍受哇！千万不能还嘴！特派员、县长常挨他的臭骂，一句也不敢还嘴，俺就更别说了！这个红匪头目一身武艺，别看他腿受了枪伤，他要是暴怒起来咱俩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你看我这块头够厉害了吧！我还挨了这红匪一飞脚，一飞脚就把我打昏了，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