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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客栈白胖白胖的女店主轻手轻脚来到窑洞门口,伸头探脑向窑洞里望了一会儿,讨好似的轻声说道:“和尚大师您的素斋早已准备好了,再不吃就凉透了……是您到厨房用餐,还是俺把素斋给您端过来?”
“南无阿弥陀佛……不用劳烦施主。”皈正和尚客气地说道,“贫僧自去食用。”
胖女人这时冷不防突然提高了声调:“大师打得好!打得好哇!”
她手舞足蹈起来,模仿皈正和尚挥舞铜杖的样子:“把这些赖皮打死才好!那几个赌徒常在这儿胡闹沾俺客栈便宜,白吃白喝,还白弄……弄……”
店主说到这里脸色涨红猛然停了一下,咂巴几下嘴巴接着说道:“俺一个女人家奈何不得他们,幸亏师傅武艺高强,不然这位年轻女子就遭殃了。”
“客栈为何就施主一人?”皈正和尚不解地问道。
“俺的当家的到外地讨账去了,只好就俺一人张罗。”女店主装作很委屈的样子,“俺的男人一走,这些赌徒来这里就没了规矩,甚至在俺这里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俺与他们是两种人儿呀!”
白菊插话道:“看大姐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儿。”
“大妹子真有眼力!”女店主与白菊套起了近乎夸赞道,她接着叹起气儿来,她伤感地瞄了一眼皈正和尚,“大师啊您来评评理……这世道咋就兴男人孬,不兴女人坏?男人咋老想着弄女人儿……”
皈正和尚闻听此言,还没等女店主把话说完就立即转过脸去,闭目皱眉口中连续念道:“罪过……罪过……罪过……”
白菊表情尴尬不冷不热地向胖女人说道:“大姐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没有……”女店主自感无趣,悻悻地走出了窑洞,边走嘴里边嘟囔道:“和尚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来这个和尚不像骚和尚。”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儿纳闷儿:这和尚为啥救这个女子?
胖女人走后皈正睁开双目向白菊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一早弟子就护送师母回郑州。”
小小的“别有洞天”客栈院子被松明照得通亮,夜晚这里只住着三个活人:皈正和尚、白菊和那个白胖女店主。
松枝噼噼啪啪的燃烧声,给冷寂的空气增添了不少暖色和活力,给山区未知的野兽带来了无形的恫吓。
半夜突然刮起了凛冽的山风,小院子里的松明忽闪挣扎了几下黯然熄灭了,夜色像一张黑幽幽的大网从天际笼罩下来;不远处接连传来几声恐怖的狼嗥和猫头鹰赞颂黑暗的啼鸣。
这时“别有洞天”客栈院门儿的门栓,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不一会儿门栓被尖刀撬开了,从院子外溜进几条黑影。打头的还是那个赶马车的鼬子,鼬子身后紧跟着腿还瘸着的瘌痢头,瘌痢头的身后紧跟着两个年轻的小胡子,倒是没有断舌头那个赌徒的身影。
刚才狼叫就是他们这几个无赖耍的吓人的把戏,他们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溜回来不为别的,还是为银子和女人。
瘌痢头把买媳妇儿的银子给了鼬子,买媳妇的美梦泡了汤,回去他就逼着鼬子要钱。鼬子装进囊中的银子哪肯倒出来?就又邀了两个年轻赌友,想在深夜洋和尚睡着了悄悄把白菊用麻袋装走,还给瘌痢头做媳妇儿。他们总感到这洋和尚抱打不平、救这个与和尚无亲无故的女子有点奇怪,也想偷偷看看这洋和尚与这女子是不是睡在了一起。若是真睡在了一起,就把和尚与女子在睡梦中绑了,这和尚的武功在睡梦中是没法儿施展的,有几个人作证天一亮就去告官,就告这和尚强霸民女、伤风败俗不守佛戒,也好出出被打的这口恶气。
他们像黄鼠狼偷鸡儿一样,弯腰弓腿小心翼翼向窑洞摸去……他们看到白胖女店主住的窑洞漆黑一团,窑门顶得死死的。和尚住的窑洞窑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一点儿人的声息。从那女子住的窑洞门缝儿透出一丝蜡光,借助蜡光他们看到洋和尚拄着铜杖在寒风中挺立着,像门神一样守护着女子住的窑洞的洞门儿。他们吓得都趴在了地上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生怕被和尚发现打碎他们的狗头。
这时皈正和尚凭直觉感到黑暗中的小院里有点儿异样,就高声大气地诵了一声“南无阿咪陀佛”,吓得这帮赌徒无赖差点儿尿了裤子,只好提心吊胆地悄悄爬了回去。
由于这两天的折腾,白菊已经疲惫不堪,在窑洞里和衣躺下就酣睡起来,皈正的一声佛号把她惊醒了。她通过门缝儿借助蜡光,看到皈正和尚拄着铜杖背对洞口在寒风中挺立着,她顿时明白了皈正和尚是在为她守夜站岗,感动得两眼含泪唏嘘不已。
她拉开洞门向皈正轻声儿说道:“这么冷的天……您还是回窑洞睡上一会儿吧。那帮孬人不会再来了。”
皈正和尚头也没扭身子没动随口说道:“师母不必为弟子操心!现在估计三更时分,离天亮还有一段儿时间,以防那帮坏人再来骚扰师母,师母就安心休息吧!”
白菊只好听从皈正和尚的劝说和衣躺下,但怎么也难以入睡,她想前思后心潮起伏,又坐起身来呆呆地望着皈正模模糊糊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再说那几个孬货溜出院门儿,瘌痢头在黑暗中并不说话,用闪着绿光的眼睛直愣愣瞪着鼬子,很不客气地向鼬子伸手索要银子。鼬子生气地扯着瘌痢头的手走到离客栈远一点儿的地方,说道:“你急个啥?一计不成还有二计!你的银子兄弟不会白拿,明天就让你老兄得到这郑州的漂亮小妞儿。”
瘌痢头像急躁的野兽龇牙气呼呼地说道:“你鼬子又在哄俺!你明天会有啥招数?你要是故意赖俺的那些银子,老子也不是好惹的!明天我就到县城告官,说你诈骗俺的银子,连带你鼬子的老底儿都抖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