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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捡的。”
那个从不与人主动接触的傅春深,在众人的注视中慢条斯理地撕开创可贴,轻轻贴在任宇的指腹上,声音清晰得全班都能听见:“这东西脏,以后别捡别人用过的了。”
交叠的抽气声从四面八方聚拢,教室内的所有人都为这句话屏住了呼吸,任宇更是面色铁青,好半晌才又找回声音:“捡的时候是完好的,我只是拆开看看。”
将创可贴的胶带两边一捋、压实,傅春深直起脊背,阳光透过窗户,直照在他那张带着几分淡漠的脸上,一身风华令人瞩目。
他的声音一如平常,淡淡应道:“嗯,知道了。”
那日,任宇再无辩解的机会,圆柱形的橡胶体被他扫入垃圾桶,一抬眼,正对上心上人的目光,女孩的年纪尚轻,还没学会掩饰,脸上的厌恶鄙夷,直白得扎眼。
至此,任宇心心念念的初恋无疾而终,轰轰烈烈的谣言却像野火一样,越烧越旺。
“安全套是我的教具,那天我去卫生间,不小心掉在地上了。”事后,生理课老师出面解释,“任宇就是好奇,捡起来拆开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却没有扭转事态,心上人对任宇依旧避之不及,女生见了任宇要么贴墙根儿,要么转方向,像鲜花见到了公猪,亦或天鹅瞧见了癞蛤蟆。
……..
傅春深的手指在吧台上轻敲几下,将任宇从回忆中拉回。
“你当年先追的我。”傅春深淡淡开口。
“是,我追的你,我们谈了半个月恋爱。”任宇冷笑,眼中满是讽刺,“傅春深,谁家谈恋爱不牵手、不拥抱、不接吻?你每天送我到家门口,说声再见,这就叫恋爱?你他妈十年前就是在自己意淫!”
傅春深没有反驳,只是垂眸凝视腕表,像是看着时间流逝的痕迹:“11月7日,德芙榛果巧克力;11月19日,《挪威的森林》精装版;12月6日......”他每报一个日期,任宇握着酒杯的指节就收紧一分,“最后那张拍立得,背面写着‘愿做你的圣诞礼物’。”
吉他扫弦声陡然激烈,任宇猛地灌下半杯朗姆酒。灼烧感从喉头蔓至耳后,那些尘封的细节突然破土而出,他确实在每件礼物上标注日期,又签下“宇”字的落款。
而此时傅春深提起这些,无非是在反驳,东西是你放的,人是你追的,他没有意淫。
“当初我确实弄错了对象,可你为了报复,造我黄谣,让全校女生都避着我。傅春深,你这个人太险恶了。”
“不是造谣,是事实。”
“事实就是我已经把套子扔进了垃圾桶,你却把它翻出来,送到我面前!”
傅春深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任宇,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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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宇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傅春深摘掉他的眼镜都未阻止。
“那次你……真的吻了我?”
任宇的身旁,似乎又有柳枝悠悠荡起,仿若带着旧时的凛冽寒风,轻轻掠过他的唇上,触感冰冷又柔软。十年间他反复说服自己那不过是可笑的错觉,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是经年累月的自欺欺人。
“嗯。”傅春深半垂着眼,目光落在任宇的唇上,“你还记得那种感觉吗?”
等不来回语,他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样,自顾说着下面的话:“我也不记得了。”
毫无预兆地欺身而上,傅春深将任宇紧紧箍进怀里,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对视。没有丝毫的温柔与试探,下一秒,他的唇便压了上来:“任宇,你钓了我十年,该收网了。”
第45章
第45章
任宇不对劲。
硬币握进掌心,周若安倚在黑色真皮转椅里打量他的助理。
“任助理,复述一下我三分钟前的最后一句话。”
任宇推金丝镜框的动作顿了半拍,随即敛起神色,慢条斯理地说道:“四少刚刚说下周起设立三个透明实验室,向全员开放缺陷晶圆分析。市场部把客户投诉的芯片失效模式做成VR实景,让质量意识穿透每个工艺节点。”
硬币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又被骨节分明的手掌擒住。周若安支着下巴轻笑:“任助理可以一心二用?”
这笑懒散,并未藏刀。任宇绷直的脊背终于松了几分,他没有遮掩,坦荡地认下:“抱歉,刚刚有点走神。”
硬币在桌面叩出钝响,周若安语含警告:“我刚刚接管晶硅,事务千头万绪,需要你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投入工作。”
他混迹市井,自有一套待人之术,懂得松紧得当,才能笼络人心,因而随后又挑着任宇爱听的提了一句:“你不是一直想把傅春深踩在脚下吗?现在达成所愿,感觉怎么样?”
任宇的表情有些古怪,勉强跟着做出一个扬眉吐气的表情,嘴角却像被鱼线吊着般僵硬:“......还行。”
周若安又问:“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吗?我觉得周哲不会弃了他,毕竟用得顺手了。”
“他现在......”任宇的脸色更加奇怪,语流一断,没了下文。
这表情?周若安一看便知藏着猫腻。他将任宇的茶杯往前推了推,催促道:“这也算敌方情报,你得和我分享分享。”
任宇咽下那口晃动的茶汤,太阳穴突突跳着疼:“他现在正在日料店刷盘子。”
周若安手中的硬币险些掉了,他将那片银光抓回来,急迫地八卦:“哥伦比亚大学的高材生,刷盘子?怎么回事?”
“没钱,吃霸王餐,所以被留下打工抵债了。”
周若安想了想傅春深的做派,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傅秘只是丢了一份工作,又不是丢了脑子,为什么要吃霸王餐?”
“这几天......他总跟着我,我去吃饭,他也跟着进了饭店,他以为我会为他买单,可我只付了自己账,他的,没管。”任宇直白地陈述,“所以,他就被留下打工了。”
周若安盯着茶汤里沉浮的观音须,想起傅春深上个月用汝窑杯泡明前龙井时,连茶叶梗都列队般齐整,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自己陷进黏腻的洗碗池泡沫里?
还是不对。
“他一直跟着你?任宇,你们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任宇迅速否认:“要是亲近,傅春深现在就不用说日语、端盘子了。”
周若安琢磨了一会儿,微微起身殷勤地为任宇添了茶水:“我的意思是,你若是能与傅春深多交流交流,不但可以探查周哲背地里的动作,也可以拉傅春深入伙,为我们所用。”
“啊?”任宇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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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若安走进日料店时,傅春深用流利的日语说了“欢迎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