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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纾眼眸闪了闪。
他顺着樾为之的目光垂下眼,指尖轻轻划过那玉坠上的一点血滴,“他想让我……留下。”
樾为之扶着他的手一瞬收紧,几乎要脱口问出“你同意了吗”。
但他看着燕纾几近透明的脸色便知道了结果。
樾为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试探性地张口:“那你为什么……没有答应?”
燕纾握着玉坠的手微微一紧。
——方才吻上的一瞬间,他几乎真的便要动摇了。
他想将一切全盘托出,抛下所有的顾虑、恐慌,与谢镜泊就这般安稳地将最后的日子过下去。
但喉间突然蔓延的血腥味将他一瞬拉回现实。
他是个将死之人,这种最简单不过的安安稳稳的日子,与他而言……也是奢望。
他会一点点虚弱下去,逐渐离不开床,每日里昏昏沉沉甚至可能连清醒的时间都没有。
他与谢镜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让他看着自己一步步接近死亡。
燕纾能忍受一个人安静的死去,却无法忍受让自己最心爱的人与他一起承受这个痛苦。
——他怎么答应,他凭什么答应。
“你说的对。”
燕纾忽然松开扶着樾为之的手,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樾为之心中瞬间一喜,下一秒却听面前的人慢慢开口。
“我确实应该跟他道个别再走。”
樾为之:……??
——他一口气差点没直接背过去。
眼见着面前的人裹着狐裘便想重新缩回躺椅间,樾为之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抬手将人打横抱起。
“我让你等一下再走,是让你休息休息,至少先把烧退了——没让你枯坐在这里把自己给烧迷糊。”
退烧药如今对燕纾的作用微乎其微,樾为之一般都是只能等他体内反噬的药性弱下去,再用银针刺穴帮他降温。
怀里的人已经烧的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被他抱在怀里,在快要走出门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等一下……”
“等什么?伤我帮你治了,醒酒药我帮你喂了,现在天已亮宵禁已解,你若是怕被认出来就把头埋起来睡一会儿。”
樾为之一连串急促开口,直接把他所有的借口都给堵死。
燕纾烧的难受,无意识地将脸埋进樾为之颈窝。
狐裘领口的银狐毛扫过滚烫的额角,惹得昏沉的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倒是清醒了几分。
他被樾为之急促的话语绕的晕头转向,好半天才终于小声反驳了一句。
“你当我还是小弟子……销春尽的宵禁如今对我没用,只是用来限制那些不能随意出宗的人,就算被抓……我也知道怎么躲那看门人。”
“那你们小时候还真是没少苦练啊。”樾为之哼笑一声,却是有意继续引着他说话,不要睡去。
“看门人自己也不会触发宵禁限制,你们不如给他身上也装个铃铛,”
燕纾低低笑了一声,昏沉的意识却似乎捕捉到了哪里不对劲。
——看门人不会触发宵禁限制……
——大长老那日深夜被劫走时,也是没有触发任何迹象……
他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没想到虚弱的身子却受不住这般剧烈的心绪起伏。
燕纾身子一软,意识顷刻间直接断了线。
·
谢镜泊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脑海中还有些混乱,只下意识有些匆忙地站起身,却感觉膝盖处似乎有些黏腻的触感传来。
谢镜泊下意识低下头,目光落在膝盖处那一点微不可查的血红上,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
昨晚的意识逐渐一点点回笼,谢镜泊指尖因为用力隐隐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顾不得许多,快步匆匆往外走去。
但等谢镜泊到了燕纾那个小院里,果不其然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连一直以来氤氲的药香味似乎都淡了许多。
明明是正午的阳光,谢镜泊却只觉得骨缝里都沁人的冷,身子晃了晃,撑着旁边的木柱才终于站稳。
燕纾……已经走了。
他又一次被他的师兄……抛弃了。
但下一秒,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忽然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谢镜泊倏然回过头。
第85章
谢镜泊倏然回过头,正看着樾为之端着一碗汤药,蹙眉走了进来。
谢镜泊一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混乱的脑海却先一步升起一抹希冀:“你怎么……还没走?”
樾为之将药碗放到旁边桌案上,满脸莫名奇妙:“我走哪去?你怎么在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往谢镜泊身后张望:“小纾在哪呢?你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谢镜泊哑声直接打断他的话:“燕纾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樾为之有些莫名地又看了他一眼:“他说了要去找你啊,去你书房……哎你——”
他说到这里不知为何忽然卡了一下,下一秒却看面前的人不等他说完,已倏然转身快步向小院外走去。
樾为之跺了跺脚,不得已重新将那汤药捧起来,快步也向外走去。
一炷香的路程谢镜泊走了不过半刻钟便到了,等樾为之端着药碗气喘吁吁走到殿前,已看到谢镜泊面无表情等在原地。
“你……站着这儿做什么……”
樾为之勉强喘匀了气,端着白瓷碗叉腰站直身子:“小纾呢,是又睡了吗?”
燕纾天色将明时终于撑不住力竭昏睡了过去,但不过一个多时辰却又猝然惊醒。
旁边的人不答,樾为之以为他是默认了,端着药碗自顾自便往里面走:“先让他起来把药喝了吧,一会儿凉了药性该减弱了……”
“他不在这里面。”
谢镜泊忽然低声开口打断他的话。
樾为之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
“我将整个宗主殿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师兄。”
谢镜泊嗓音沙哑,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攥紧:“他是自己偷偷走……”
“不可能。”樾为之猝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他脸色已隐隐变了,手中小心护了一路的汤药在刚才心神激荡已撒出来大半。
但樾为之却顾不得许多,匆忙转过身向殿内走去,半刻钟后,脸色也一点点苍白起来。
大殿内没有半分燕纾的踪迹,甚至问了门口轮岗值守的弟子,也无一人见过一袭白衣之人。
燕纾根本……就没有来过谢镜泊这里。
“我去宗门内再寻一圈。”
樾为之攥紧手中已空了的白瓷药碗,匆匆走过殿门,哑声开口:“他一定没有离开,可能是在宗内别处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