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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晨露未干，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
苏沐雨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她半倚在床头，听着院落里传来的阵阵议论声，眼底闪过一丝倦意。昨夜在司马府忙到子时，回来时已是夜深，这会儿才勉强缓过些许疲惫。
“昨晚玉帝都的名医都去了司马府，光是马车就停了百十来辆！“瑶环的声音格外响亮，正绘声绘色地向其他丫鬟讲述昨夜的见闻，“那场面，啧啧，我在司马府当差这么些年都没见过！“
“真有这么多人？“一个年轻丫鬟惊呼。
“我骗你们做什么？“瑶环挺直了腰板，语气里满是自豪，“可就这么多大夫，愣是没一个能帮二夫人顺利生产。要不是咱们姑娘及时赶到，只怕...“
苏沐雨轻轻摇头，这丫头总是把事情说得太过夸张。她记得昨晚赶到司马府时，确实看到不少马车，但哪里有百十辆那么多？
“你们是没见着，连那位神医弟子楚姑娘都请来了！“瑶环继续添油加醋，声音里带着几分炫耀，“那楚姑娘一身气度不凡，站在那儿就像朵盛开的百合花似的。“
“真的假的？“又一个丫鬟惊讶地问，“那位楚姑娘可是出了名的难请，听说连太守府都请不动呢！“
“我亲眼所见！“瑶环拍着胸脯保证，“可惜啊，人家刚到门口，咱们姑娘就已经把事情都办妥当了！你们是没看见那些大夫的表情，一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苏沐雨忍不住莞尔。这些丫头们平日里见识有限，难得遇上这等热闹，自然要好好说道说道。不过昨晚的情形确实有些棘手，二夫人胎位不正，又有先兆子痫，若非她刚好随身带着几味急救的药材...
“司马老爷可是大方得很，赏了咱们姑娘...“
苏沐雨推开房门，及时打断了瑶环的话：“救死扶伤乃大夫职责所在，何须谈赏赐？“
一众丫鬟见她出来，纷纷行礼。苏沐雨看着她们崇敬的目光，心中有些无奈。她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若非机缘巧合得了些医术，哪来这般体面？
“苏姑娘，沈府派人来了。“瑶环赶紧上前禀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那人从天还没亮就等在花厅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苏沐雨微微挑眉，看来自己昨夜的判断没错。这沈府的动作倒是快得很，想必是已经查实了她提到的事。
“让人备些早点送去花厅吧。“苏沐雨轻声吩咐，“那人等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
“使不得！“瑶环连忙阻拦，一脸惊慌，“他不过是个随从，怎能与姑娘同席？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规矩？“
苏沐雨这才想起这里的规矩，不由苦笑：“是我考虑不周，在外头行商时惯了，倒把这些规矩都忘了。“
她转身回到房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年前，她还在乡下给人看病，哪里想到如今会在帝都立足？虽说现在住在这偌大的宅子里，但有时却觉得处处受制。
待梳洗完毕，用过早膳，苏沐雨才施施然往花厅而去。推门时，只见沈府的随从陈默正坐立不安，见她进来，连忙起身。
“让你久等了。“苏沐雨笑着开口，在主位上坐下。
陈默连忙行礼：“苏姑娘，我家主子派我去碎玉涧村查看，果然如您所言，高地渗出的液体富含硫磺成分。主子特意请您去府上一叙。“
苏沐雨轻轻颔首，看来这沈苏恒倒是个雷厉风行的。昨日在沈府，她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碎玉涧村的水源问题，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派人去查证了。
“不知可曾查到那些患病的村民？“苏沐雨问道。
陈默点头：“已经找到了十几户，症状都如您所说，浑身无力，关节酸痛，还有几个孩子出现了骨骼畸形。“
苏沐雨眉头微皱。这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若是不尽快处理，只怕会有更多人受害。
“请转告沈大人，我稍后便去府上。“她起身说道，“另外，让府医先准备些解毒的药材，我到时开个方子。“
陈默应声而去。苏沐雨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院子。瑶环正带着几个小丫鬟收拾药园子，阳光下，新栽的草药正在茁壮成长。
“姑娘，“瑶环突然回头，“要不要把那株百年灵草带上？听说沈大人最近身子不适。“
苏沐雨摇头：“那人参是救命用的，不能轻易动用。“
她转身回到内室，从药箱中取出几包药材。这些都是她平日里精心准备的，虽然比不上百年灵草那般珍贵，但对调理身子也有奇效。
“备轿吧。“苏沐雨对瑶环说，“带上这些药材。“
看着丫鬟们忙碌的身影，苏沐雨心中暗自叹息。自从来到帝都，她就一直在努力适应这里的规矩。但有时候，她也会想念在乡下给人看病的日子，那时虽然清贫，却少了许多顾虑。
轿子很快就备好了。苏沐雨坐进轿中，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吆喝声，思绪又飘回了昨晚。司马府二夫人的事，让她在帝都的名声更响了几分。
轿子缓缓向沈府移动。
苏沐雨站在沈府大门前，看着眼前气派的宅院，嘴角微微上扬。朝阳的光芒洒在青石板路上，映照着门前两尊威武的石狮。府门上方的匾额古朴沉稳，透着几分世家大族的底蕴。
这位沈公子倒是有趣，昨日还生龙活虎，今日就称病在床。她轻轻摇头，目光扫过门前来往的下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焦虑。
“苏大夫，您可算来了。“门房快步迎上前，脸上写满了如释重负，“我家公子从昨晚就疼得厉害，府里几位大夫都看过了，可就是不见好。“
苏沐雨微微颔首，跟着前来引路的陈默穿过重重庭院。沿途的花木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相映成趣，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
“这边请。“陈默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恳切，“我家公子就在前面的厢房。“
苏沐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随从。他的笑容纯粹明媚，眼角眉梢却又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这份熟悉感让她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司空翊，那个总是带着温暖笑容的少年。
庭院深处，一间雅致的厢房映入眼帘。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药香让苏沐雨微微蹙眉。屋内光线昏暗，几个丫鬟正手忙脚乱地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