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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茶盏碰撞的声音清脆响起，有人手一抖，茶水洒在了锦缎衣裳上。
小韦氏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凝固，她看向钱碧檀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恼怒，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好发作。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钱碧檀，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有人轻咳一声，有人低头整理衣裳，还有人假装看向窗外的景色。
芸芸忍不住扯了扯楚王妃的衣袖，小声问：“母妃，她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楚王妃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心中暗自盘算，这些贵妇们看似在闲聊，实则暗流涌动，每一句话都带着刀光剑影。
钱碧檀虽年幼，却是实打实的公主，更何况还是柳贵妃宫中养大的。她这一声怒吼，直把小韦氏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檀香袅袅升起，更添几分压抑。
“你、你这是做什么？”小韦氏颤抖着声音，强撑着体面，“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怎么就...”
“实话？”钱碧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把人往水里按，这就是你说的实话？”
安城公府虽然名头响亮，但近两代已是日渐衰落，如今的侯爷更是连个闲职都没捞着，空有虚名，若是被公主记恨上，后果不堪设想。
小韦氏跪在地上，双手不住地颤抖。她偷偷抬眼，想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却不料对上了大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目光，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苏氏见势不妙，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也跪了下来，她心中暗自叫苦，本想着今日能在大长公主面前露个脸，谁知竟碰上这档子事。
钱碧檀其实并非真要为难她们，只是心中郁气无处发泄。既然有人撞到枪口上，那便宜了她。更何况，小韦氏那副做作样子，跟宫里的华妃如出一辙，看着就让人心烦。
“公主息怒...”小韦氏强忍着惊慌，试图解释，“那不过是孩子们玩闹...”
“玩闹？”钱碧檀冷冷打断她，“你家孩子玩闹，怎么不往水里跳？”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声，这位小公主虽年纪不大，说话却是一针见血。
大长公主坐在上首，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她看着钱碧檀，想起了那个同样倔强的柳贵妃。
“檀儿，”大长公主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过来。”
钱碧檀虽然还憋着气，但也不敢违逆姑祖母的意思，暖暖走到大长公主身边。
“你在那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还在打太极。”钱碧檀站定后，冷着小脸问道，“我就问你，萧府大姑娘和大公子现在如何？那些韦家人，可有欺负他们？”
小韦氏脸色更白了几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说啊，”钱碧檀步步紧逼，“怎么不说了？”
一旁的韩晴看不下去，轻轻拉了拉钱碧檀的袖子：“檀儿...”
“你别管！”钱碧檀甩开她的手，“这些人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韩晴被她吓了一跳，委屈地撇了撇嘴，转身想去找芸芸。
“不许去！”钱碧檀立刻回头，“你要是敢去，我就...”
“就怎样？”韩晴难得硬气起来，“你又不是我姐姐。”
这话一出，钱碧檀愣住了，是啊，她算什么呢？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想到这里，她心里更难受了。
大长公主见状，轻叹一声，这些小姑娘家的心思，当真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萧府大公子被人欺负得发高烧，”大长公主开口，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的风，“还被塞进水榭里，若不是府上有人发现，明天差不多这会儿，怕是要闹到我司府头上来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把人塞进水榭？这已经不是玩闹，而是要人命了。
“姐姐在带娃，”大长公主冷笑一声，“韦氏整天标榜自己是好妈妈？这会子，总该表示表示吧？”
小韦氏浑身一颤，额头抵在地上：“是...是我疏忽了，这就去照顾孩子。”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这本就不在她管辖范围内，若不是事发在陈府，她才懒得管这些家长里短。
小韦氏见大长公主不再说话，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殿内气氛稍缓，几个小姑娘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出去玩耍。
芸芸正偷偷往韩晴那边张望，楚王妃见状，柔声问道：“芸芸想去玩吗？”
芸芸点点头，又有些犹豫，母妃不喜欢她和别人玩得太亲近。
“去吧，”楚王妃温声道，“你是王府郡主，不必害怕。”
她转头吩咐荷姑姑：“护好郡主，有事就派人回报，一切以郡主为先，不必怕得罪人。”
荷姑姑应声称是，心中却暗自叹息，这位王妃也是太过谨慎了，连个孩子都不让自在。
得了母妃应允，芸芸捏紧了拳头：“好的，母妃。”
她快步追上韩晴，欢快地叫道：“晴晴姐姐！”
韩晴回头露出笑容，却又偷偷看了眼钱碧檀，见她板着小脸不说话，韩晴心里也不是滋味。
大长公主看着这一切，心知小韦氏这次吃了大亏，日后定会在那对可怜的姐弟身上找补回来。看来今日得在宫门落锁前入宫一趟，既然管了这事，就不能半途而废。
至于安城公...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若是碰上了，找个由头打一顿也好，那厮年少时就不是个好东西，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萧府老夫人怕是也是无奈，孩子少了没得选，才会扶持这样一个纨绔废物，想到这里，大长公主不禁摇头。这世道，当真是...
殿外传来一阵欢声笑语，打断了大长公主的思绪。她抬眼望去，只见钱碧檀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司连荣生怕这个小祖宗一溜烟跑没影，紧紧跟在后头。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吹得她裙摆轻轻摆动，像一朵随风起舞的花。
司连荣平日只带着两个贴身婢女，她的功夫贼溜，在自家府上也不需要太多人暗卫。玲玲和暖暖一左一右跟在主子身边，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小姐，您慢些。”玲玲轻声提醒道，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小身影，不由得担心起来。
韩晴小小的身子，迈着短腿，加上身后跟着一群人，走得慢了些。她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跟丢了队伍。
“这边走，小心台阶。”一个宫女伸手扶住差点被石阶绊倒的韩晴，温声细语地提醒。
芸芸追上来时，正好看见落在最后的韩晴，阳光下，韩晴的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