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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桂英被一巴掌打懵了，呆呆的看着谢瘸子，“爸？”
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父母很少对她动手。平时谢瘸子要揍也是揍谢建康，连骂谢桂英的次数都很少。
谢瘸子的脑瓜子嗡嗡的，脸都气红了。
“你还好意思叫我爸。家里供你读高中，你要的纸笔资料，家里也给你买。好好的正道不走，你去琢磨歪路子？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就是害怕我考不上。”
谢桂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脸上还顶着个大巴掌印，看起来又可怜又狼狈。
她这样子，看得谢瘸子心头的火气稍微消了点。
“桂英啊，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二嫂考了个那么好的大学，以后肯定会分配一个好工作，人家未来有大好的前程。她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前程做赌注，去替你考大学？你是她救命恩人吗？她上辈子欠你了吗？”
外来的儿媳，和自己的亲女儿，谢瘸子心里肯定是向着自己的亲女儿的，但他不傻，他知道利弊。
谢瘸子无奈的说道：“你要是想借点钱，借点东西，我还能厚着脸皮，去找老二他们两口子说，毕竟你们是亲兄妹。但替考不行，事关你二嫂的未来，我是开不了口的。你最好也别去找你二哥，说出来了，还影响你跟你二哥的情分。”
高考替考的，考试作弊的……没被发现还好，被发现的都被抓了，而且都从严处理了。
替考的风险那么高，谁乐意去干啊。谢瘸子就不信苏晴会答应，苏晴又不是傻子。
但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谢桂英也还没放弃。
“可二嫂以前就是个下乡知青，要不是她们家算计二哥，她也不能回城。要不是二哥和妈，她也考不上大学。妈还那么疼她。”
谢桂英说得抽抽噎噎，但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苏晴就是欠他们家的。
既然欠了他们，那就该还。
谢桂英当然知道替考的风险大，所以她也没想过找外人，她第一个想的就是苏晴。
‘啪’的一下，又是一巴掌。
谢瘸子指着谢桂英，气到手抖，合着他刚刚说那么多，谢桂英是一点没听进去，简直是油盐不进。
“我看你脑子还没清醒。滚，滚回你屋里去！滚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你二哥和你二嫂是两口子，说什么欠谁不欠谁的？而且就算欠了，又关你什么事？这家里，谁都不欠你！你二嫂更不欠你的。”
看谢桂英捂着脸，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谢瘸子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拿碗去舀米做早饭。
但打开橱柜的时候，手一抖，碗落在地上，吧唧一下摔成碎片。
谢瘸子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一眼地上的碎片，气到极致反倒开始发笑了。
“哈~哈哈~真可笑，怎么不气死我算了……”
他之前只是有点想王翠芬，但现在是特别想王翠芬。也只有在王翠芬跟前，他才能畅快的数落孩子。
谢瘸子是真想不通，那么个馊主意，谢桂英是怎么想出来的。
替考成功，谢桂英倒是能上大学了。但要是替考失败，谢桂英自己，苏晴和谢建华，甚至他们全家，都跟着担风险。
高考是重要，但也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啊。
等到谢建康起床洗脸刷牙的时候，他就看到谢瘸子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眼神空洞的思考人生，脚边还有一片没收拾的碎碗。
这场景，看得谢建康心里一个咯噔，表情不自觉的就变得怂了吧唧。
“爸？你没事吧？爸？”谢建康的超小声的试探。
谢瘸子看他一眼，不辨喜怒的说道：“你今天睡得挺好的啊。”
“是睡得挺好的。”谢建康不明所以，老实回答。
一个紧张到睡不着，一个心大到吵不醒。
谢瘸子叹口气，认命的说道：“今天没做早饭，你自己去外面吃。去学校的时候，替桂英请个假，就说她病了。”
“哦，好。”谢建康甚至都没敢问，谢桂英究竟怎么了，提着自己的书包就赶紧跑了。
跑出家门了，谢建康才拍拍胸口，偷偷松口气。
虽然他不知道谢瘸子到底怎么了，但直觉不对。
谢瘸子也没那么多时间悲春伤秋，他还要上班呢。
他这个资料室管理员，纯粹是养老岗，清闲得很，上班时间，谢瘸子就拿着纸笔，准备给王翠芬写信。
谢瘸子早饭都没吃，还饿着肚子呢，那信是越写越委屈，越写越生气。
写完信之后，谢瘸子掐指算了一下时间，又默默的把信放兜里，去单位传达室打电话。
送信太慢，路上要是耽搁那么一点时间，这信就没用了。
现在的长途电话，也不是那么好打的，等了半个小时，谢瘸子才和谢建华联系上。
“爸，怎么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谢建华的声音问得很急。正常情况下，谢瘸子和他都是写信交流，打电话找他还是第一次。
“不是什么大事。让你妈明天上午给我回个电话。”弟弟妹妹的糟心事，谢瘸子没打算跟谢建华说，怕谢建华跟着担心，影响训练。
“好，我晚上跑一趟去通知妈一声。”
“行，挂了。”谢瘸子挂得干脆。长途电话贵，他一点废话都没多说。
谢建华还想问仔细点，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把电话放下的时候，谢建华的表情也有那么一点点无语，亏他那么急的跑来接电话，结果他就起到个通知王翠芬的作用。
到了王翠芬那儿，王翠芬问具体情况，谢建华又答不上来的时候，他又挨俩白眼。
“打到我那儿的电话不一样。有些话，爸可能不太方便说。”谢建华替自己，也替自家亲爹解释。他那边的通信，跟邮电局比起来，被监听的可能性更大。
“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咱们家里能有什么大事？有话也不一次性说清楚，非得这么折腾。邮电局排队打电话，又贵又费时间。还回他电话，我回他个大西瓜。”王翠芬骂骂咧咧的埋怨。
“那你明天要给爸回电话吗？”谢建华都替谢瘸子紧张上了，他是真怕王翠芬撂挑子，不回电话。
这种事，王翠芬不是干不出来。
他卑微的建议道：“妈，你还是给爸回个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