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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李薛初见,踏雪寻梅,谈钱,不伤感情
且说薛宝钗,自从那日让薛蝌去顺天府报官之后,她便一直在上下打点,希望顺天府能对此案上点心。
顺天府接了案子,当天便抓了一干人等。
但接下来,顺天府却什麽动作也没有了。
既不审人,也不查帐,就这麽干耗着。
薛宝钗让薛蝌去顺天府询问,一问便是案子太多,暂时顾不过来。
明明银子也收了,可就是不给你办事。
不,准确来说是办了,但没完全办。
薛宝钗心里明白,顺天府是想拖着,吃完原告吃被告,好好的捞上一笔。
京城不比金陵,在金陵,提起薛家,哪个都得高看两眼。
可是在京城,在这些京官老爷的眼里,薛家不过是一介商户,过去是辉煌过,但现在已然不行了。
听说薛家主母乃是逆贼王子腾之妹,日前已被充入掖庭为奴。
薛家落魄至此,那就更没有什麽好担心的了。
不趁着这个好机会,好好敲薛家一笔竹杠。
那这官,岂不是白当了。
这一日,薛宝钗又给顺天府使了银子,约好了要去见顺天府通判傅试,最好能见一见顺天府尹沈应元。
护卫人等已经套好马车,薛宝钗带了薛蝌,正准备出门去顺天府。
便在此时,只听得大门口好一阵喧哗。
薛宝钗蛾眉微燮,赶忙命人前去查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就在这会,只见张德辉一脸兴奋,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声喊道。
「天使,天使,宫里天使来了,有旨意。」
薛宝钗闻言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惊。
心说那位张公公,难道真的手眼通天,厉害到这等地步?
这才几日光景,她和妹妹宝琴进宫的事情,张公公便办妥了吗?
她和妹妹若是进宫,对薛家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薛家可算是绝处逢生了。
可若是她此时进宫了,京城还有直隶地区的生意怎麽办,眼下顺天府的案子怎麽办?
怀着这种既喜悦,又志志的心情,薛宝钗看见张咏在前,身后跟着几名小太监,迤迤然迈进大门。
薛宝钗连同薛宝琴,薛蟠,薛蝌,以及其他人等,紧忙跪伏在地。
张咏来至薛宝钗身前站定,高声道。
「陛下口谕,着民女薛氏宝钗,于今日申时入宫陛见。」
虽说皇帝口谕,并未明确说明要将薛宝钗,和薛宝琴纳入宫中,但薛宝钗能入宫见驾,这份天大的恩典,已经足以让薛家上下欣喜若狂了。
薛宝钗和薛宝琴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薛蟠则怅然若失,母亲不在了,妹妹若是也进了宫,他怎麽办?
他倒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了,往后再也没人能管着他了。
但他真的不想要这种自由自在,他真的很想被母亲管着,被妹妹管着。
薛蝌则满脸激动之色,薛家终于有救了。
宣读完口谕之后,张咏的态度,很明显比以往更亲切了几分,甚至还带着些恭敬。
他亲手扶起薛宝钗,说道。
「姑娘准备一下,速速随咱家入宫吧!」
说罢,张咏又补了一句。
「陛下已经下旨,令顺天府严查你们家的案子,姑娘,你可以放心了。」
薛宝钗闻言,如闻天籁,眼圈又是一红,眼看着便要滚下泪来。
张咏见状,连忙提醒道:「姑娘莫要哭泣,待会便要见驾,眼晴若是哭肿了,惹得陛下不喜,
那可就坏事了。」
薛宝钗闻言,连忙止住泪水,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千万不要哭出来。
接着,她朝张咏福了一福,道:「公公稍待,我回屋收拾一下。」
见薛宝钗给他行礼,张咏连忙侧身躲开,意思他承受不起。
「姑娘回屋慢慢收拾便是,咱家便在这里等着,姑娘往后莫要再给咱家行礼了,免得折了咱家的寿数。」
说着,张咏又悄声道:「陛下喜欢女孩子穿得艳丽些,姑娘还须谨记于心。」
薛宝钗闻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麽。
她日常不喜艳丽,穿衣多以素雅为主,且多是半新不旧的家常衣服。
既然皇帝喜欢女孩子穿得艳丽一些,那往后说不得,她得改改样子了。
薛家之人和张咏,从金陵一路跟来京城,相处时间已然不短了,还从未见他如此恭谨小心过。
薛家众人纷纷喜上眉梢,这位宫中大监对待薛宝钗,完全是像对待宫中贵人一样啊!
这说明什麽?
这说明皇帝虽然没有明确下旨,但他们家姑娘,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薛宝钗回屋梳洗打扮不提,外面的张咏,自然有薛家之人上茶,殷勤伺候着。
说来也怪,以往薛家给张咏塞银子,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儿,张咏基本上是来之不拒,照单全收。
而这次,薛宝钗临进屋之时,示意薛蝌给张咏银子。
薛蝌连忙塞给张咏一张两千两的银票,不料想,这次张咏却打死也不收了。
最后拉扯了半天,张咏才勉强收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算是茶钱,
见此情景,薛蝌等人又是一惊,看来皇帝对薛宝钗很是重视啊!
不然,张公公怎麽连银子都不敢收了。
看着薛家众人一个个又惊讶万分,又喜上眉梢的表情,张咏表示他也很无奈。
连人都没见着,只是听他乾爹说了几句,皇帝便命人去给顺天府尹沈应元传旨,让他务必详查薛家的案子。
还特意嘱咐,那些敢侵吞主子财产的恶奴,不仅人要杀,连贪了的银子,一两不少的也要追回来。
陛下如此重视薛家,如此重视薛宝钗,他张咏就算再长八个脑袋,也不敢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的收薛家的银票了。
过了一会,重新梳妆打扮的薛宝钗,缓缓走出房门,别说张咏,就连薛家众人都给惊着了。
只因他们从未见过薛宝钗如此打扮。
里面是一件杏黄色牡丹刺绣圆领褚子,被色交领袄子,下身是一条桃红色牡丹长裙,外披一件大红牡丹团花斗篷。
脖子上戴着一件珠宝晶莹丶黄金灿烂的璎珞金项圈,除此之外,鬓上还插着一件一步三晃的金步摇。
如此装扮的薛宝钗,当真是明艳照人,好似牡丹盛开,百花尽皆失色。
张咏看了连连赞叹,连忙躬身请薛宝钗先行,而他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出府门,上马车,入宫见驾。
此时已近申时,李崇在武英殿处理完朝政,正坐在廊下围炉观雪。
好大的雪,一连下了五六天了,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已经有无数朝臣上贺表,说这是陛下登基亲政,给天下黎民带来的祥瑞。
花花轿子众人抬,还能增强皇权的神圣性,李崇也没有过多推辞,便接受了这些贺表。
便在此时,李崇远远瞧见,太监张咏等人,拥簇着一位红衣女子,踏着漫天飞雪,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离得太远,具体相貌如何,李崇瞧得不甚真切,但衣服上那红艳艳的牡丹花,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远远望去,像极了在无垠的雪原上,盛开了一朵艳压群芳的牡丹花。
等瞧见了皇帝坐在廊下,正远远的看着他们,张咏示意薛宝钗快走几步。
待走到了廊上,薛宝钗来至李崇面前,掀开斗篷,盈盈下拜。
「民女薛宝钗,即见陛下。」
李崇微微一笑,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薛宝钗俏脸一红,抬起头来,看着皇帝。
只看了一眼,薛宝钗便羞得低下头去,心里一个劲的赞叹,皇帝当真生得好相貌。
而李崇却多看了薛宝钗几眼。
只见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肌骨莹润,体态丰腴,当真是明艳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一个词。
国泰民安脸。
李崇微微一笑,摆摆手,让薛宝钗起身。
接着,他命戴权搬来一个绣墩,也不进殿,便和薛宝钗围炉而坐。
薛宝钗一直红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而李崇,则一直看着薛宝钗,也一直没有说话。
二人就这麽围炉而坐,却相对无言。
过了好半天,李崇才慢悠悠的问道。
「为了进宫,你们家愿意花四五十万两银子,朕若是应允你,再过几年,封你为妃,还有你妹妹,也一道封妃,你们家愿意出多少钱?」
薛宝钗一愣,抬头看着皇帝,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入宫之前,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皇帝见了她,会和她说些什麽。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帝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钱,竟然是黄白俗物。
看着薛宝钗一脸的惊论莫名,李崇笑道:
「朕身为大乾皇帝,管着万兆百姓,要想当好这个皇帝,要想让黎民百姓不至于冻饿而死,其要旨有二,一日用人,二日使钱,故而钱,才是这世上最最要紧的东西。」
说到这里,李崇看着薛宝钗,问道。
「你出身商人世家,不会也像那些虚伪的士大夫一样,一个个心里爱死了钱,嘴上却羞于提及,甚至自我标榜,视金钱如粪土吧?」
薛宝钗闻言,心里一急,连忙说道:「当然不会,我不是那样的人。」
旋即,她认识到此言不妥,似乎有些冒犯圣颜,连忙解释道。
「民女一时情机,口不择言,还请陛下恕罪。」
李崇摆摆手,示意他并不介意,然后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若是封你和你妹妹薛宝琴为妃,你们薛家愿意出多少银子。
薛宝钗这会已经麻了,既然皇帝不按常理出牌,那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她思索片刻,道:「若是陛下现在要,民女只能筹措到五十万两,若是能给民女半年时间,民女便能献给陛下一百万两,若是陛下能给民女三年时间,民女定能给陛下两百万两。」
李崇不置可否,叹息道。
「以你的人品容貌,即使你们薛家一两银子也不出,朕也会封你为妃,让你伴朕左右的。」
李崇这话,让薛宝钗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了点。
她暗暗告诉自己,皇帝看上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他们薛家的钱。
便在此时,只听皇帝接着说道:「但是没法子,朕刚刚亲政不久,想干的事情有很多,但朕手里没钱,为之奈何?
就说朝中最近几件小事吧,安阳黄河决口,渭州蝗灾,倭寇进犯绍兴,成都府老秀才造反,江西苗匪作乱,还有南直隶有水匪为祸一方。
每一件事,都需要大把的银子,但是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你当着薛氏的家,朕不知道你难不难,但朕当着整个天下的家,当真的是如履薄冰,步步维艰啊!」
说罢,李崇笑道:「说起这个南直隶闹水匪一事,还和你们薛家有关系,戴大档,你和她说说吧!」
见皇帝刚一见面,便问薛宝钗,朕给你封个妃子,你能给朕多少钱?
古有昏君卖官爵,今有圣君以妃位卖钱,一直伺候在旁边的戴权,整个人都已经麻了,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心说,陛下,您是皇帝,您是天子啊!
怎麽能像市井之徒那样,当面与人拿此事来讨价还价呢?
您要是真的缺钱,老奴还有点积蓄,老奴愿意全部献给您啊!
就算您真的要拿妃位来卖钱,也没必要您亲自来谈啊!
您给老奴暗示一番,老奴去替您谈这笔买卖,您不就既得了实惠,又不损天子圣德吗?
戴权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听见皇帝叫他,连忙收起心中遐想,将南直隶水匪,其实是苏家,陈家,还有其他几个世家大族,专们花钱养着,用来劫掠薛家商队,甚至是覆灭整个薛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薛宝钗听完戴权所言,登时被吓得花容失色,紧忙跪倒在地,叩首道。
「陛下救我,陛下救救我们薛家。」
李崇站起身子,伸手扶起薛宝钗,温言道。
「朕已命三等公史,率精兵数千,不日将南下金陵,放心,你们薛家不会有事,倒是想要吞了你们薛家的那几个世家大族,他们要人头落地,满门抄斩了。」
薛宝钗闻言,松了一口气,都不用李崇点拨,薛宝钗便主动投其所好。
「陛下,民女愿捐银二十万两,以充军需。」
李崇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接着,他又问道。
「那几家在各地,应该也有很多产业,很多商铺,若是朕打包卖给薛家,你能出多少钱?」
薛宝钗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再然后则是苦笑一声。
苏家,陈家,还有其他几家,单拎一个出来,财力或许没有他们薛家雄厚,但他们加一起,却不是区区薛家可以相比的。
这几家在两京一十三省的产业,薛宝钗想不想吞下呢?
想,非常非常想。
但薛家没有这麽多银子啊!
非不为,实不能也!
突然,薛宝钗美目一凝,计上心来。
既然皇帝别开生面,喜欢和她谈生意。
那她为什麽不在商言商,真真正正的和皇帝谈一笔生意呢?
薛宝钗思索片刻,道:「陛下,哪怕是把薛家给卖了,也拿不出这麽多银子,但是,」
说至此处,薛宝钗温婉一笑,接着说道。
「但是陛下可以用这些产业入股啊!」
李崇眉尖一挑,异的看着薛宝钗,心说你还真的要和朕做生意啊?
「朕占几成股份?」
见皇帝不仅不以为,反而问自己,他能占几成股,薛宝钗也是惊喜交加。
惊的是皇帝年仅十岁,不仅长于治国,在做生意上,似乎也极为天分。
不经意间,薛宝钗竟有了一些相惜,将李崇引为知己的意思。
她抿嘴一笑,道:「陛下想要多少股份,民女便给多少股份,毕竟,就连,就连,」
说到这里,薛宝钗面色配红,羞怯怯的说道:「毕竟就连民女,都是陛下的。」
李崇哈哈笑道:「那此事,先等他们抄了那几家,有了具体数目了再说吧。」
突然,李崇皱眉道:「是不是朕入了股,薛家的生意,便离不开你,你便暂时入不了宫?」
薛宝钗神色一黯,不管皇帝入不入股,薛家的生意,暂时都离不开她。
本来她想着,运作她和妹妹宝琴入宫,最快也得一两年时间,到那时,薛家的生意也被她理顺了,薛蝌也被她给教导出来了。
到时候她和妹妹宝琴入了宫,生意则交给薛蝌打理,可谓两全其美之策。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进京不过七八日,竟然见着了皇帝,竟然能入宫了。
见薛宝钗神情如此,李崇叹息一声,心说钱,朕想要,人朕也想要,确实有点难为她了。
李崇问道:「令兄可有理财之能?」
薛宝钗摇了摇头,说道:「家兄于理财上一窍不通,而且陛下旨意,家兄是不能承继薛家产业的。」
李崇恍然,这才想起薛蟠,和贾家那个贾宝玉一样,被逆贼王子腾牵连,没了嫡子身份,不能继承家业。
他又问道:「薛家子侄之中,就真的没有可堪造就之材了吗?」
薛宝钗回答道:「民女之堂弟薛蝌,在生意上还算有些天份,但此时尚嫌稚嫩,还得再历练历练,才能委以重任。」
李崇点点头,示意戴权拿过来一个令牌,递给薛宝钗。
「朕授你任意出入宫禁之权,往后你在外替朕管着生意,每隔两三日,你便进宫来让朕瞧瞧你,
反正离朕大婚还早,等过几年,生意理顺了,薛也调理出息了,到时候你再入宫吧,
至于令妹,倒不牵扯这些,过几日便可让她入宫,令妹入了宫,外面那些人便不敢再欺负你们薛家,你做起生意来,也能方便顺遂一些。」
李崇已经决定了,要将薛家这只小金鸡,变成一只大金鸡,让它每年给他这个皇帝,多多的下几个大大的金蛋,只有这样才更符合他的利益,
而第一步,便是将南直隶那几家的产业,作价入股到薛家。
如此一来,薛家的生意,李崇便是大股东,故而他说让薛宝钗,在外面帮他管着生意,倒也没有说错。
以往抄家得来的那些产业,田庄还好,有固定价格,也有固定亩产量,即便被人中饱私囊,水分也比较有限。
而商铺,货品这些东西,不同的时期,便有不同的价格,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若是发卖,往往会被有权势之人,以极低的价格买了去。
而若是官府直接经营,呵呵,那还不如发卖呢?
发卖虽说大多都是贱卖,但至少还能换些银子,而官府直接经营,用不了几年,不仅不赚钱,
内廷还得往里面贴钱。
毕竟不是自己的买卖,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实心用事,大多数人都在上下指油,中饱私囊。
到最后,内廷有可能还欠他们的银子,因为他们是在贴钱,帮内廷经营这些产业。
而李崇将这些产业,全部作价入股到薛家,至少在他这一代,不会出什麽大问题。
至于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只能说,这世上哪有一劳永逸的事情?
他现在用薛家,是因为薛宝钗。
而他的后人,自然也有他们的亲近之人,到时候他们再吃了薛家,为下一代皇帝服务,此乃自然更替之理也。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商亦是如此。
想明白这些事情,李崇上上下下打量着薛宝钗,尤其是她身上那件大红牡丹团花斗篷,李崇特意多看了几眼。
原着里的薛宝钗,不是藏愚守拙,日常装扮皆以素雅为主,今儿这身打扮,怎麽如此艳丽,如此符合朕的审美呢?
李崇心里在想什麽,薛宝钗自然不会知道,他还以为皇帝是在看她的容貌身段,把个薛宝钗给看得面色更红,眼中羞怯之意更浓。
李崇扭头看向戴权,问道:「戴大瑾,前些日子铁网山打围,将士们献给朕的皮子,做得了几件狐裘?」
「回禀陛下,刚开始做得了三件,后来又做得了三件。」
李崇点点头,道:「都拿过来,让她挑一件,算是朕的见面礼。」
不多时,戴权捧过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瞧,里面装有三件狐裘。
一件通体火红,没有半点杂色,和前些日子送给林黛玉那件,简直一模一样。
还有一件也是大红色,但毛色之中,略微透出几许粉红之色。
而另一件,则通体青百之色,显得淡雅素净。
以薛宝钗本心而论,她更喜欢这件青白色的,若是披在她身上,不显半点富贵之相,反而会生出几分出尘之意。
但是张公公特意叮嘱过,皇帝喜欢女孩子穿得艳丽一些。
薛宝钗投皇帝所好,眼晴刻意不去看那件青白色狐裘,而是盯着那件火红色狐裘,和那件大红中带有几许粉色的狐裘,看来看去,似乎两件都喜欢,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见薛宝钗如此,李崇微微一笑,便替薛宝钗做了决定。
「三件狐裘,你便都拿着吧,那件粉色的,替朕送给令妹,那件白色的,你在家里日常穿,至于这件红色的,往后你进宫之时,穿着它让朕看。」
薛宝钗闻言,又惊又喜,痴痴地看着李崇,美目含泪,竟无语凝壹。
此时的薛宝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皇帝懂我,他是真的懂我,
他知道我性好素雅,不喜艳丽,便让我平日在家之时,穿这些淡雅一些的衣裳。
而他又喜欢艳丽,故而让我往后进宫,穿得艳丽一些,好让他瞧。
见薛宝钗美目含泪,痴痴地望着自己,李崇微微一笑,趁热打铁,起身为薛宝钗脱下身上,那件大红色牡丹团花斗篷,替她披上这件火红色狐裘。
李崇问戴权道:「御花园的腊梅可开了吗?」
戴权回答道:「昨日开了几株,只是还未到全盛之时。」
李崇看着薛宝钗,笑道:「朕很喜欢未央这个词,未达顶点,永远欣欣向荣,腊梅初放,即是未央之时,最是好看,你可愿与朕一起踏雪寻梅吗?」
薛宝钗面带红霞,低声说道:「民女愿意。」
「都到这会了,你难道还要自称民女吗?」
薛宝钗闻言,脸上红晕久久不散,眼中羞怯之意更浓了几分。
「臣妾,臣妾愿意。」
李崇哈哈一笑,牵着薛宝钗的黄小手,便径往御花园而去,
且说顺天府尹通判傅试,昨日薛家那个薛蝌前来拜见他,给他孝敬了一千两银子,好说列说,
他这才同意今儿见薛家那位主事人一面。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薛家人前来,傅试一下子便怒了。
一个早已落魄的皇商,主母都被充入掖庭为奴了,竟然还敢摆这麽大的架子,竟然敢放你傅大爷的鸽子,当真是不知死活。
若是不整整你,不让你们薛家再多出点血,你们便不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更不知道你傅大爷不是个好惹的。
想至此处,傅试来至府衙后园,求见府尹沈应元。
见到沈应元之后,傅试便添油加醋的说了好一通。
其意思便是薛家早已经败落了,趁着现在还有油水,狠狠的宰薛家一刀,最好是把薛家弄得半死不活,让薛家成为府尹大人的钱袋子,以后予取予夺,岂不美哉。
沈应元本来的主意也是如此,只是傅试所说,很明显更进了一步。
他只是想多捞点钱,而傅试的意思,则是在捞钱之外,再干点别的事情,好好的整整薛家。
沈应元不置可否,想了想说道,
「你是通判,薛家这案子是你份内之事,如何办理你毋需请示本官,只是本官奉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惹出什麽乱子来。」
沈应元这话,虽然有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句,但傅试心里明白,干他们这一行,哪有什麽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家不都是趁你病,要你命,上树拔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吗?
府尹大人之所以这麽说,不过是为了撇清他自己,万一惹出什麽乱子来,你傅试自己收拾,别连累人家府尹大人就行。
见府尹大人放权给自己,傅试喜出望外,正要出去找薛家的麻烦。
恰在此时,顺天府府丞赵维,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宫里来人了,有旨意。」
沈应元一惊,连忙穿戴好官服,小步快跑着去前衙接旨。
前来宣旨的大监,沈应元并不认识,但他脸上那两道极为孩人的刀疤,却看得沈应元,和傅试等人心惊胆战。
等沈应元等人跪伏在地之后,小桂子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朕自登基以来,士农工商,国之四民,皆各安其道。
薛氏商号,乃朕之皇商,累世经营,诚信为本,然近有恶仆欺主丶侵夺东家产业之事,实乃目无王法,悖逆纲常!
着顺天府尹沈应元,即刻严查此案,务须秉公执法,彻查涉事人等,追缴赃款,归还本主。
若有徇私枉法丶懈怠渎职者,朕定当严惩不贷!
钦此!」
沈应元心里又惊又惧,一脸志忑的起身接旨。
等小桂子走后,傅试面色苍白,大着胆子过来。
「大人.
傅试话还未说出口,只见沈应元断喝一声道。
「闭嘴,你想死,别拉着本官!」
说着,沈应元便命人备轿,他要去薛家拜访。
不,这样说有失府尹大人的身份。
他顺天府尹沈应元,明镜高悬,嫉恶如仇,要去苦主薛家,为其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