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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
水溶和冯唐刚一出宫,便带齐人手,马不停蹄赶赴长安和平卢。
尤其是水溶,更是一路换马,困了便在马上睡,饿了便在马上吃,竟是昼夜不息,径往平卢而去。
再说宫里的李崇,水溶和冯唐刚走,东厂番子便传来消息,是孙绍祖囚禁良家女子,
供其日日淫辱,并杀人害命的事情。
李崇一听便怒了,他知道孙绍祖坏,也知道孙绍祖是人渣。
子系中山狼嘛!
但没想到这个狗东西,竟然会坏到如此地步。
过了没多久,宫门处龙禁尉又传来消息,说顺天府尹沈应元和贾母,同在宫门外请求入宫陛见。
沈应元之所以入宫,肯定是为了孙绍祖的案子。
而贾母入宫,其目的恐怕就不是这麽简单了。
平心而论,对贾母今儿的行为,李崇并不反感。
勋贵就像是皇帝养的鹰犬,是要有些血勇,有些嚣张气焰的,鹰犬要是都乖得跟绵羊一样,那也就没什麽用处了,只能杀来吃肉了。
只要勋贵们的跋扈和嚣张,不威胁到皇权,不去祸害老百姓,李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你们折腾去。
最好让他们折腾得家家有仇,代代有怨,省得有朝一日,大乾出现个弱势皇帝,这些勋贵们抱起团来欺负皇帝。
但不反感归不反感,该有的惩处还是必须要有的。
就像是你养的狗犯了错,你不仅不惩罚它,反而还一个劲的奖励它,久而久之,狗便会对主人失去了敬畏心。
历朝历代,那麽多权臣欺主,其肇始之初,不都是如此吗?
李崇想了想,传命让沈应元独自进宫陛见。
至于贾母,先让她跪在宫门外,反思己过吧!
沈应元来至武英殿,甫一进殿,便跪伏在地。
李崇对沈应元谈不上什麽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
此人就是一个典型的官僚,份内之事做的马马虎虎,只能说一句尚可。
你若是抽他一鞭子,他便会做得好一点,然后过阵子,他又是老样子,你便得再抽他一鞭子才行。
不要以为这样的官员便是坏蛋,有一说一,朝中要是有一半官员,都像沈应元这样,
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李崇做梦都能笑醒了。
那些真正让李崇恨得牙根发痒,恨不能挫骨扬灰的官员,其实是表面勤勉,做起事来却处处和你对着干。
不管你公布希麽政策,他永远给你一刀切,给你搞扩大化,好好的德政,被他给执行成了恶政。
事后全天下的老百姓,都骂皇帝不是个好东西,而他还委屈得不行,觉得不是他执行的有问题,而是你这政策本来就有问题。
沈应元起身之后,本想为贾母求情的,毕竟人家将偌大一份功劳,让他分润走了一部分,本着投桃报李的官场逻辑,他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可沈应元往皇帝脸上瞟了一眼,只见皇帝面色铁青,隐有怒容,沈应元一下子便吓得不敢再多事了。
这便是他想多了。
李崇之所以生气,之所以怒火中烧,不是冲着沈应元,也不是冲着贾母,而是被孙绍祖那个王八蛋给恶心到了。
东厂番子递来的摺子上,详细描述了地窖里的情况,以及那些女子的惨状,李崇感觉他今天,应该是吃不下饭了。
他娘的简直太恶心了。
不等沈应元说话,李崇便开口了。
「孙绍祖的案子,交于顺天府和刑部共同审理,朕先定一个基调,孙绍祖凌迟处死,
他是怎麽虐待残杀那些女子的,朕便怎麽虐杀他,让他也尝尝人为刀组,他为鱼肉的滋味。
这些年,孙绍祖到底囚禁了多少女子,又杀害了多少人,此事一定要查清,精确到每一个人,朕不想看到你们递上来的摺子上,写的是该贼杀害数人,或者是十数人这样的屁话。
还有,孙绍祖小小一个六品指挥使,他从哪搞来这麽多良家女子?此事一定有人在帮他,甚至是一个帮会,一个团伙什麽的,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朝廷大员,
朕今日便明确的告诉你,不管牵扯到谁,朕都会让他去死,你管着的顺天府,还有刑部,若是有人敢徇私枉法,朕也会让他去死,也包括你沈应元!」
说罢,李崇便挥挥手,便让沈应元跪安离去。
李崇今天的操作,很不符合官场惯例,更不符合帝王权术。
身为皇帝,是不能轻易发表意见的。
你得先让臣子说话,尽量让臣子多说话,从臣子说的那些话里,探究他的本意,然后你再一锤定音。
而像今日这般,沈应元进殿之后,除了请安之外,连一个字都没说,全程都是李崇在疯狂输出。
李崇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不管是谁,朕都要让他去死。
如此反常的一幕,李崇登基至今,还从未发生过。
就连当年处置王子腾,处置胡玄机,处置章凤翼,处置孟元康,李崇都没有如此的独断专行过。
说来也巧,李崇因为被孙绍祖给恶心到了,开天荒的第一次如此处置朝政,就像一记鞭子,狠狠地抽在沈应元身上。
沈应元明白,这一次他不能再浑水摸鱼了,他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行。
不然在暴怒之中的皇帝,真的有可能把他也绑赴刑场,让他做孙绍祖的黄泉同路人。
沈应元走后,李崇这才让人叫贾母进来。
贾母年纪大了,又在宫门外跪了那麽久,走路都有些困难,是被一个小太监扶着进殿的。
甫一进殿,贾母便跪伏在地。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贾母,问道。
「知错了吗?」
贾母老老实实回答道:「臣妾知错了。」
「错哪了?」李崇继续问道。
「臣妾不该如此跋扈,不该私自去孙家报复,臣妾应该将此事禀明陛下,交由陛下圣裁。」
「原来你都知道啊?朕以为你不知道呢?说说吧,为什麽不将此事上奏?」
贾母嘿了半天,这才红着脸说道。
「臣妾一时冲动....
」
贾母这话刚开了个头,便被李崇的一声冷笑给打断了。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该有八十二岁了,若是你只有二十八岁,你说你一时冲动,朕或许还会相信,但一个八十二岁的老封君,还会一时冲动吗?
朕敢断言,你在下令召集府中家丁之时,不仅一点也不冲动,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每逢大事须静气,堂堂国公夫人,这点本事你还是有的。」
说到此处,李崇一声冷喝,道。
「贾史氏,到了这会,你还在虚言骗朕,难道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贾母闻言大惊,抬头证证的看看皇帝。
她有些犯迷糊,不知道皇帝到底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才如此生气。
还是说皇帝只是单独的生气,她事先没有请旨意,没有将此事上奏。
「臣妾,臣妾.....
」
贾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若是实话实说,那她的罪名便是妄自揣测圣意,甚至是低毁皇帝不是人,没人味儿,
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可若是继续虚言应付,万一皇帝真的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她再这麽说,岂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见贾母讷讷不敢言,或者是不能言,李崇冷笑一声道。
「既然你不说,那朕便替你说,你觉得你儿子贾赦这次死定了,宁国府的贾珍也死定了,短短几日之内,宁荣两府的当家人都下了狱,再过几日,他们也都要被砍了头,
你怕贾家的那些仇人,会觉得你们贾家快完了,你怕他们会趁此机会,将你们贾家以前犯过的那些事,真的假的,有的没的,全都给翻出来,然后制造舆论,置你们贾家于死地,
而且你觉得朕冷酷无情,凡事只看利弊,你怕朝野各方对你们贾家喊打喊杀,朕会选择灭了你们贾家,来维持朝堂稳定,
故而你才会借着孙绍祖之事,小题大做,就像是走夜路的人,会用大声唱歌,吹口哨等行为,来掩饰自己的胆怯,
而你则用你的跋扈,来掩饰你的心虚,让贾家的那些仇人,以为你有恃无恐,以为你们贾家安若磐石,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说至此处,李崇又是一声冷喝。
「贾史氏,朕说的对不对?朕有没有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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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的这番诛心之论,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贾母耳边。
贾母的心事被李崇说破,她不由得方寸大乱,不由得心防失守。
一时间,心乱如麻的她,竟然忘记了君臣礼仪,惬的看着李崇。
「你,你真的只有,只有十五岁?」
李崇冷哼一声。
「你不就是看朕只有十五岁,觉得朕看不透你的心思,所以才敢如此揣测朕,所以才敢用一时冲动这样的屁话,来敷衍应付朕吗?」
贾母这时候,好像是赌徒失去了所有筹码,哭着将她是怎麽想的,怎麽打算的,以及打算如何善后,一五一十全说了说来。
见贾母终于老实了,李崇的态度也有所和缓。
「其实你踏平孙家,朕还是有些佩服的,若是朕活到八十多岁,还会不会有你这般智谋,有你这般算计,像你这般能豁的出去,说实话,朕心里也没底,
毕竟老糊涂,并不只是一句骂人的话,而是客观事实,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但你八十二了,却并不糊涂,反而清醒得很,冷静得很。
你唯一糊涂的地方,便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欺朕年幼,不该揣测朕的心思,你凭什麽以为,满朝上下对你们贾家喊打喊杀之时,朕一定会弃了贾家,来维持朝堂稳定呢?
你之所以这麽认为,不就是因为你觉得,贾元春是朕的枕边人,而朕却接连处置了她的生母,处置了她的胞弟,处置了她的大伯吗?
那朕倒要问问你,朕处置王姨娘,朕处置贾宝玉,朕处置贾赦,哪一件事,朕做错了?」
李崇刚刚将贾母杀人诛心了一番,现在又来了一番诛心之论,贾母无从辩解,也不敢辩解,只能不断叩首请罪。
「臣妾错了,臣妾,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贾母今年都八十二岁了,在勋贵之中又素有人望,若是真的让她磕死在这武英殿上,
那李崇过往四年,在勋贵里的种种布局,不说全盘皆蹉跎,至少也得黄一半。
李崇示意戴权,戴权会意,连忙过去将贾母扶起。
李崇定晴一瞧,只见贾母额头已经微微有些发青发肿了。
李崇不觉讶然,心说这个老太太,是真能豁的出去,你是真不怕磕死在这啊!
李崇的态度,又和缓了一些。
「朕今天与你说这麽多,便是要告诉你,往后把你的心思,多用在教育儿孙上,别净想着和朕玩心眼,
论玩心眼,你玩不过朕,朕也不吃你这一套,别到时候玩得鸡飞蛋打,不仅害了你们贾家,也害了元春。」
贾母闻言又惊又惧,连忙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
李崇摆摆手,道:「希望你知错能改,而不是倚老卖老,今儿的事情,朕还是要罚你的,不过你放心,朕既不会杀你,也不会夺你的造命。」
李崇话未说完,贾母便要跪下谢恩,又被戴权一把拦住。
陛下正说话呢,你坐在这里好好听,让你谢恩的时候,你再跪也不迟。
李崇撇了眼戴权,继续说道。
「朕听说你今日带的那些家丁家将,不说个个都是好手吧,至少也都长得人高马大,
都有膀子力气,十几个人抬着根巨木,只一下,便将孙家的门楼给撞塌了,
这样的好儿郎,给你看家护院,让你带着去打架,属实是太过浪费了,朕正在练兵,
各处都缺人手,要不你让他们来从军,如何?」
贾母闻言一愣,她没想到皇帝对她的惩处,竟然是这个。
旋即她又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心疼。
这些家丁家将可是荣国府仅剩的一点力量了,若是没有了这些人,往后荣国府子弟,
再想要从军搏个前程,那可就一个部曲也没有了。
但贾母心里明白,皇帝压根就不是看上这些人了,而是对她的惩罚,更是对她的警告。
贾母急忙说道:
「臣妾愿意将他们献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