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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吾弟,当为尧舜!【求订阅月票】
整个皇宫,一片寂静。
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幕,所有人都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六宫阁楼。
看到异象消散,韩尧等人强忍恐惧,连忙上前扶住虚弱的魏忠贤。
「滚开!」
魏忠贤脸色苍白,尖声怒吼,一把推开众人,自己却也险些跌倒。
此刻的他,武功内力被废,身体不复之前状态。
整个人都仿佛突然间苍老了一二十岁,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魏忠贤一脸失魂落魄,缓缓地朝着乾清宫方向走去。
「公公丶公公!」
曹正淳带来的人也回过神来,连忙出声提醒。
一黑衣男子低声询问:「公公,他的武功被废了,要不要趁现在拿下他?」
曹正淳目光闪烁,道:「不必,他现在就是个废人,拿什麽与咱家斗?」
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那位前辈究竟是何意思。
刚才,显然是他们在皇宫里动手,激怒了那位前辈。
那位前辈才会选择隔空出手,镇压全局。
就连那武功不比他弱多少的孟神通和唐斩,都直接被拍成了肉酱,他可不敢挑衅那位前辈的容忍度。
而且,眼下魏忠贤武功被废,狸猫换太子的计划也被识破,大局已定。
接下来只要救出皇上。
他曹正淳,便可取魏忠贤而代之。
这整个大明,谁还能与他抗衡?
就算是朱铁胆,也不行!
「哈哈哈哈……」
想到此处,曹正淳心中激动,忍不住放声大笑,但声音却宛如公鸭嗓一般,刺耳无比。
……
东安门口。
朱无视脸色难看,死死盯着皇宫深处,一言不发。
七年了!
七年了!
早在七年前,万历皇帝驾崩,泰昌皇帝也在上位不到一个月就被内宫奸人害死。
当时他就想入宫勤王,总揽大局,登基称帝的。
可当时,也是如今日一般的场景。
他刚刚进入皇宫,只表现出想要当皇帝的心思,就被皇宫里那个老不死的轰了出来。
然后,那性子懦弱,整日只会捣鼓木器的『木匠皇帝』朱由校才能顺利登基。
按辈分,他是与万历皇帝一辈的,是穆宗皇帝之子,朱由校甚至还得喊他一声皇爷爷。
只因他是婢女所生,不为穆宗皇帝所喜,所以这皇位也与他无缘。
当时年幼,他也没想这麽多,更没想过要当皇帝。
直到后来,他少年义气,离京闯荡江湖,学成一身的高强武艺,在江湖上闯出赫赫威名。
回京后,被三哥朱翊钧赐予丹书铁劵和尚方宝剑,奉旨建立护龙山庄,守护皇宫。
那时,他『铁胆神侯』的威望,甚至一度超过三哥朱翊钧,江湖上无不畏他如虎。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对皇位有了想法。
可是!
父皇朱载坖驾崩时,他没有机会;
三哥朱翊钧死时,他也没有机会;
侄子朱常洛死了,他还是没有机会!
如今,侄孙朱由校快死了,他刚准备进宫,又被轰了出来!
凭什麽?
凭什麽?!
就因我是婢女所生,所以没资格继承皇位?
哪怕当朝皇帝是坨屎,哪怕天下大乱丶百姓民不聊生,眼看大明江山即将葬送在这些废物手里,也不让本王染指皇位?!
朱无视满眼血丝,不顾旁边段天涯等人的劝阻,再次迈步,朝着皇宫缓缓走去。
老不死的!
这大明,是我朱家的。
你只是个奴才,凭什麽阻拦本王?!
你凭什麽?!
唰~
然而,刚刚踏入东安门一步,那股恐怖的气机,再一次锁定了他。
「你再敢踏入皇宫一步,老夫立刻废了你!」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霸道,丝毫不给朱无视面子。
朱无视身躯一僵,心中涌起浓浓的愤怒与不甘。
可是,感受着锁定在自己身上这股恐怖的气机,他感觉仿佛灵魂都被冻僵了,难以再踏进一步。
「义父!」
段天涯三人疑惑地看着朱无视,皱眉喊道:「皇宫里有高人坐镇,应当不会出事,既然那位前辈不让我们进去,那我们就走吧。」
朱无视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皇宫深处,胸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
但静立许久。
他还是深吸口气,收回脚,转身走出东安门。
那股气机随之消散。
「走!」
朱无视强压愤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眼神冰冷,大步离去。
老不死的,你等着!
你等着!
待本王踏出那一步,本王第一个就杀了你这个狗奴才!
……
「大人!」
望着护龙山庄众人离去,徐龙青等人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江玄。
他们不知道就在刚刚这片刻时间,究竟发生了什麽。
不过皇宫里隐约传来的哄闹声,他们却听见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皇宫里出了事。
「大人,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徐龙青提议。
「不必。」
江玄摆手,望着朱无视等人离去的背影,皱眉沉思。
刚才他虽然没听到有人说话,不过只看朱无视的奇怪表现,还有皇宫内传来的那股威压,他隐约也明白了什麽。
或许,皇宫里那位,也知道朱无视有反心,所以才阻止朱无视进入皇宫。
朱无视不是不想进,而是进不去。
那也就是说,皇宫里的情况,多半都在那位神秘存在的掌控之中。
包括魏忠贤狸猫换太子一事。
刚才皇宫里突然出现的动静,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连朱无视都被随手就扔出来了。
那麽,以那位的实力,不管是魏忠贤,还是朱无视。
在人家眼里,也许都不过就是两只跳梁小丑罢了……
想到这里,江玄嘴角一抽。
合着闹了这么半天,在人家眼里,全是一群跳梁小丑在表演?
那还玩个屁啊?!
踏踏踏……
就在这时,皇宫里传来一阵脚步,隐约还伴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东安门内,三个小太监正匆匆走来。
其中两人抬着一具用席子包起来的女尸,另一个怀里则抱着个不断啼哭的婴儿,但听声音却感觉有些虚弱。
江玄眉头一皱,隐约猜到了这女尸与婴儿的身份。
看到门口的江玄几人,三个小太监微微一惊,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各位大人。」
「救……救救我的女儿!」
听到动静,席子里的女尸突然挣扎起来,虚弱地看向江玄,伸出一只手,喊道:「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众人吓了一跳。
「还没死啊?」徐龙青诧异道。
「住嘴!」
抱着席子的小太监也是一惊,连忙按住女人的脑袋,用力往席子里塞。
「住手!」
江玄眉头紧皱,问道:「你们要带去哪儿?」
「回千户大人,奴婢奉刘公公的命,把她们扔去乱葬岗。」一名小太监恭敬道。
「不……不要!我的女儿……」
女人泣声祈求:「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
「哇啊丶哇啊~」
或是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婴儿的哭声也愈发大了起来。
江玄心中一叹,挥了挥手,道:「把人给我,我去处理,你们回去吧。」
「这……」闻言,三个小太监有些迟疑。
江玄眼眸一眯:「怎麽?本官说的不算?」
「奴婢不敢。」
小太监连忙低头,随即互相看了看,把女人放在地上,婴儿则递到了江玄手里。
「大人,那奴婢就先回去交差了。」
三个小太监恭敬一礼,匆匆转身离去。
江玄没有理会他们,接过婴儿,拉开绸子看了一眼,果然是个女婴。
难怪宫内会出现变故。
女婴,如何继承皇位?
「孩子……我的孩子!」女子在席子里虚弱地伸出手。
江玄上前,把孩子递给她。
女人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脑袋,脸上泛着母性的光辉,随即不顾江玄等人在旁,直接便拉开衣服,给孩子喂奶。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江玄瞥了眼众人,众人识趣地背过身去。
冰冷夜风吹来,城门口一片寂静。
江玄心中很是复杂。
他已经看出,这女人生过孩子,元气大伤。
也许,已经撑不过今晚了。
就连那女婴,体质也很是虚弱。
这就是提前催产的后遗症。
根据细雨的调查。
这女人,只是个寻常的宫女。
却因为怀孕,刚好被魏忠贤选中,参与进了这次狸猫换太子的事件。
不论结果成与不成,这女人都是必死无疑的。
接受了半年多的悉心照料。
临了,却只有一张破席子,曝尸荒野。
这便是小人物的命啊!
很快。
孩子吃饱,不哭不闹睡了过去。
而女人本就元气大伤,如今给孩子喂完奶后,终是撑不住,眼中最后的光彩逐渐黯淡。
但临死之馀,她还是奋力地抬手,把孩子举过头顶,递给江玄,满脸祈求:「大人,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望着她惨白的脸色,江玄叹了口气,终是心中一软,上前接过孩子,问道:「她可有名字?」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艰难地道:「奴婢姓……陈,她叫……圆……圆……」
话音落下,女子彻底撑不住,缓缓瘫软了下去,气息逐渐消失。
「陈圆圆……」
江玄低头望着怀中的女婴,面色复杂。
「大人,您要收养这个女婴?」徐龙青问道。
江玄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看了眼地上女人的尸身,叹道:「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她。」
「是。」徐龙青挥了挥手,连忙带人去处理。
江玄轻轻抚摸着女婴的脑袋,转头看向皇宫方向,喃喃道:「也许,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
乾清宫。
魏忠贤失魂落魄地走进大殿。
此刻东厂众人全惊于那股恐怖气势,齐聚到了乾清宫。
看到魏忠贤披头散发,神情恍惚的模样,众人不禁大吃一惊,连忙迎了上来。
「厂公!」
「义父,您怎麽了?!」
魏忠贤怔怔地抬头,望着殿内数十位东厂的心腹高层,不禁又打起了精神。
「本公还有机会丶还有机会……」
魏忠贤低声喃喃,眼中露出浓浓的仇恨与斗志。
文武百官,大多都是他的人。
东厂和锦衣卫也在他手中。
乃至于全国各地的兵权丶都司丶卫所,他皆可一言调动。
至于武功,废了就废了。
反正这几年来,他能够爬到如今的地位,也从来都不是依靠武功。
而是权力!
只要权力还在,他就还有机会!
「那个人既然没有杀我,那就说明,他也忌惮我的权力,担心杀了我,大明会乱,只要我在规则之内办事,不在皇宫里动手,也许他就不会继续干涉……」
魏忠贤暗自寻思,眼中悄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让本公召信王入宫?
好,本公就如你所愿!
「让开!」
他一把推开前面几人,径直走到龙案前,提笔唰唰唰写好一封圣旨,递给郑掌班,沉声道:「马上去信王府,传信王入宫!」
「厂公?」众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这个时候,召信王入宫,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郑掌班也欲劝阻,可当拿起圣旨一看,顿时就明白了魏忠贤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拱手,道:「是,厂公!」
话毕,他转身大步离去。
隐约间,只见那圣旨最后,写着一个冰冷的小字:杀!
魏忠贤,已经彻底疯狂了。
他准备孤注一掷!
既然那人让他去传信王,那就是准备在规则内做事,想让信王按照『兄终弟及』的规矩继承皇位。
那麽,如果信王也死了呢?
今晚生下的,虽然是个女婴。
但怀孕的宫女,不止一个。
那人想让谁来继承皇位,他就杀了谁!
杀到无人继承,他就不信,那人会放任大明断绝继承人。
是的,魏忠贤还是准备,继续实施狸猫换太子的计划。
破釜沉舟!
这世间,武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除非那人不顾大明动荡,直接出手杀了他,否则,他有的是办法!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先解决两个最大的威胁——
朱无视丶曹正淳!
魏忠贤面色冰冷,看向许显纯等人,沉声吩咐:「携兵部印信,调动五城兵马司,盯紧护龙山庄。」
「另外,调锦衣卫入宫,保护皇上。」
没有武功,但他还有大军。
宗师又如何?大宗师又如何?
一个人对付不了,那就百人;百人对付不了,那就千人丶万人丶十万人!
就算是用人命堆,本公都要活生生地累死你们!
「是!」
许显纯等人不敢多问,立即转身,前去执行。
很快,密密麻麻的锦衣卫入宫,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乾清宫围了起来。
这般阵势,莫说是曹正淳。
即便朱无视来了,只怕也难以突破!
这世界,又有几人能无视这般凡间力量?
与此同时。
郑掌班也率领一队黑衣厂卫,携圣旨前往了信王府。
……
信王府。
朱由检到现在都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麽。
他一直在等待。
等待文武百官的消息。
踏踏踏……
就在这时,王承恩匆匆跑了进来。
「王爷,快!」
「洪大人他们有消息了!」
「他们约王爷,在东安门汇合,一起闯宫救驾!」
朱由检立即起身,面色兴奋:「太好了!」
「快,备车!」
王承恩忙道:「老奴早就准备好了,街面上的锦衣卫,老奴也打点过了,东安门那边刚好是江大人值守,咱们从那里入宫,他绝不会阻拦!」
「好,立刻出发!」
朱由检大手一挥。
很快,一辆马车驶出信王府,在数十名家丁的保护下,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可还未走多远,便与迎面而来传旨的郑掌班等人相遇。
「不好!」
王承恩掀开帘子一看,顿时脸色一变:「是东厂的鹰犬,领头的那个,是郑掌班,魏忠贤的心腹。」
闻言,朱由检也变了脸色,随即深吸口气,强自镇定,掀开帘子,大声喝问:「本王是信王府朱由检,准备入宫面圣,谁敢拦本王的车架?」
郑掌班挥了挥手,带人走上前来,望着车架里的朱由检,目光微闪,随即微微躬身,道:「王爷,小的是来传旨的,还请王爷下车接旨。」
「王爷,不能下去!」王承恩连忙阻拦。
圣旨?
朱由检微微皱眉,随即低声道:「就算圣旨是魏忠贤假传的,但本王如果当面抗旨的话,传出去也不好听,别人还以为本王想造反。」
「王爷!」王承恩焦急不已。
朱由检微微摆手:「先下去听听他想说什麽。」
说罢,不顾王承恩劝阻,朱由检径直下了马车,来到郑掌班面前,伏跪下去,肃然道:「微臣朱由检,接旨!」
郑掌班微微一笑,道:「王爷倒是忠心耿耿,其实也没什麽事儿,就是皇上他命小的传王爷入宫见驾。」
「什麽?」
朱由检愣了一下,随即顿时大喜:「皇上真的传本王入宫?」
「不错。」
郑掌班含笑点头:「咱家看王爷这阵仗,想来也是准备入宫的,既然如此,那刚好就随小的一起进宫吧。」
太好了!
朱由检大喜过望。
他本来就打算进宫,没想到刚好来了圣旨。
如此一来,就不必再背负闯宫的罪名了。
但很快,他眉头一皱,又感觉不太对劲。
如果皇上真的召本王入宫的话,魏忠贤那老贼,又岂会顺本王的心意?
而且,这郑掌班,还是东厂的人……
会不会有诈?
念及此,朱由检又有些犹豫不决,心生了退意。
而就在他皱眉沉思之际。
并未发现,对面郑掌班,眼底杀机一闪,突然从腰间掏出了一只流星锤,喝道:「一个不留!」
「王爷小心!」王承恩脸色大变。
朱由检惊悚抬头,顿时也是骇然失色。
嗡~
一个漆黑的圆球,已经朝他飞了过来,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王爷……」
王承恩凄厉大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围墙上,一道黑影骤然闪出,长剑凌空,与郑掌班挥出的流星锤对击在一起。
叮!
一声脆响,流星锤被长剑震飞了出去。
郑掌班脸色微变,喝道:「你是何人?!」
「杀!」
黑衣人低喝一声,一道道黑影从旁边围墙内跳出,朝着郑掌班带来的厂卫杀去。
「王爷!」
王承恩连忙上前,把发愣的朱由检拉了回去。
朱由检回过神来,顿时也松了口气,感觉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连忙朝着前方蒙面的黑衣人拱手说道:「多谢好汉相救。」
黑衣人并未理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某个房顶,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有股恐怖的气息从那边出现,应当也是想救朱由检。
但被她抢先后,那股气息便又消失了。
显然,信王也是有人在关注保护的。
但眼下也顾不得多想。
黑衣人收回目光,看向对面郑掌班,软剑一震,便朝郑掌班杀了过去。
「轰~」郑掌班面色凝重,手中流星锤再次挥舞而出,带起凄厉呼啸。
黑衣人身轻如燕,略一侧身,便避过流星锤轰击,随即身形往下偏移,顷刻间便出现在郑掌班面前。
郑掌班脸色一变,正要收回流星锤抵挡,一柄软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
「你……」
郑掌班脸色呆滞,指着黑衣人,想要说什麽,但生机已迅速消散,很快身子便瘫软下去,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周围的黑衣人也开始清理其他厂卫。
这些人个个身手极强,尤其有个独臂的黑衣人,手持一柄断刀,刀光翻卷间,一名名厂卫接连倒地,全被割喉而死。
很快,剩馀的厂卫见事不可为,立即转身,开始朝来时的方向逃命。
可在这时,对面街道中,又出现了大队人马。
几名厂卫见状,顿时大喜:「是锦衣卫!」
「快来帮忙!」
一名厂卫抬手求救。
嗤丶嗤——
战马疾驰而过,马背上身穿飞鱼服的身影长刀出鞘,几名番子瞬间瞪大双眼,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为丶为什麽?!
「他来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回头一看,眼中浮现一抹喜色。
「没我们的事儿了,快走!」
另一人低喝一声,挥了挥手,几名黑衣人迅速转身,跳入旁边巷道中,消失不见。
蹄哒丶蹄哒——
江玄面色冷峻,瞥了眼消失的细雨等人,也未多想,径直来到朱由检面前,翻身下马,拱手道:「卑职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不迟丶不迟!」
朱由检长呼口气,满脸喜色,连忙扶起江玄,道:「江大人,你这是……」
「卑职收到消息,皇上病重丶魏忠贤造反,卑职特来接王爷入宫!」
江玄肃然道。
说着提醒了一句:「王爷联系的各个王公大臣,卑职也派人去接了,如今都已在东安门外等候王爷,王爷不必担心!」
「这就好丶这就好!」
朱由检大喜,连连点头:「江大人做得好,此次若大事可成,你当为首功!」
「王爷过奖!」
江玄作了个请的手势,道:「王爷,事不宜迟,请先随卑职入宫吧。」
「好!」
朱由检也没多想,连忙转身回到车架。
由江玄带人开路,很快便顺利抵达东安门口。
此时,兵部右侍郎洪承畴丶内阁杨嗣昌丶周延儒等一众大臣,已经在宫门外等候。
看到朱由检的车驾前来,众人都松了口气,随即连忙上前见驾。
「诸位不必多礼!」
朱由检下车,对众人郑重一礼,道:「今夜,多谢各位大人相助!」
「王爷言重了!」
众人连忙回礼。
江玄上前,沉声道:「各位大人,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尽快入宫面圣吧,万一去晚了,皇上被魏忠贤所害,那可就来不及了。」
「正该如此!」
「江大人所言有理!」
众人连忙回应。
朱由检朝江玄抬手一礼,道:「有劳江大人了!」
「此乃卑职分内之事。」
江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喝道:「所有人,随我护送王爷入宫!」
「是!」
众人齐声大喝。
随即,卢剑星与安剑清二人,立即上前开路。
大队人马,朝着乾清宫方向而去。
……
乾清宫。
魏忠贤独坐深宫,静静等候。
旁边的龙塌上,朱由校仍昏迷不醒。
气氛十分冷清。
而在乾清门外,密密麻麻的番子丶锦衣卫,站在门口,与对面一群人展开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
「该死!」
曹正淳愤怒不已:「尔等当真要随那魏忠贤造反不成?」
许显纯丶韩尧等人,站在人群中,面色冷峻,不为所动。
他们的生死,早已和魏忠贤绑在了一起。
魏忠贤要是出事儿,他们也必然会遭到清算。
所以,他们没得选择。
「皇上正在修养,没有皇上的命令,谁敢闯宫,杀无赦!」
许显纯冷声下令。
「放肆丶放肆!」
曹正淳怒不可遏:「你们这群反贼,反了!真是反了!」
曹正淳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因为魏忠贤与他玩这一手,他也无可奈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兵权掌控在魏忠贤手里。
他虽然武功不错,但也绝不可能是数千名锦衣卫丶厂卫的对手。
内力再强,也有耗尽的时候。
更何况,不久前就因为魏忠贤在宫里动手,不但自己武功被废,身旁两位宗师,也被拍成了烂泥。
想到那位前辈的恐怖实力,曹正淳也十分忌惮,不敢肆意出手。
于是,局势就此僵持住了。
突然,东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了场中沉寂。
「大人,不好了!」
一名厂卫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急声道:「锦衣卫右所千户江玄,带人闯宫了!」
「什麽?」
众人脸色一变。
「放肆!」
已经升任左副都御史的田尔耕,怒而出列,看向许显纯:「老许,你就是这样管教属下的?」
许显纯脸色也很是难看。
他也不明白,为何江玄会做出这等事来。
踏踏踏……
就在这时,密密麻麻的人影自远处走来。
最前面的几人,神情冷冽,手持刀剑,浑身浴血,杀气腾腾。
正是卢剑星和安剑清等人。
「太好了!」
曹正淳大喜过望,竖起兰花指,指着许显纯等人,欣喜笑道:「你们这群反贼的末日到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该死!」
许显纯从人群中走出,看向卢剑星等人,喝道:「你们要干什麽?要造反是吗?谁让你们进来的?江玄呢?!」
卢剑星等人,漠然不语。
「许大人!」
人群从两侧分开,江玄手持绣春刀走了出来,神情淡漠,看着许显纯,道:「魏忠贤谋逆,大人又何必陪他送死呢?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放肆!」
韩尧大喝走出,冷冷盯着江玄,道:「本官早瞧出你不对劲,温良弓和本官派去杭州府的人,是你杀的吧?」
「今夜还敢行此谋逆之举,背叛厂公,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江玄瞥了韩尧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讥讽:「跳梁小丑,弄死他!」
唰~
话音刚落,安剑清猛然冲出,长剑横扫,朝韩尧杀去。
韩尧冷哼一声,丝毫不惧,一把拔出旁边一名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便迎了上来。
叮叮叮——
随着一阵金铁交鸣声,场中残影重重。
但只过了十来个呼吸,韩尧身形一顿,伸手捂住脖子,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安剑清神情冷酷,收起长剑,缓步走回江玄身边。
嘭~
韩尧倒地,生机消散。
「韩大人!」
众人大惊失色。
「江玄,你当真要背叛本官,背叛魏公公不成?!」许显纯脸色难看。
江玄摇头一叹:「许大人,咱们是锦衣卫,只负皇命,而不是东厂的狗。」
「魏忠贤究竟做了什麽,你比我清楚,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怎麽还要如此冥顽不灵呢?」
「还有你们!」
江玄目光从场中那些锦衣卫脸上扫过,神情冷冽,喝道:「身为锦衣卫,该为谁效命,还需要本官来教你们吗?」
「你们若此刻悔改,还来得及!」
「若还要一心为阉党效命,同袍厮杀,下场你们十分清楚!」
「江大人说的不错!」
这时,朱由检也从人群内走出,喊道:「诸位将士,本王是大明信王朱由检,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如今魏阉老贼,囚禁皇上,欲图谋反,颠覆我大明江山。」
「本王此次入宫,就是为了救皇上,铲除奸贼。」
「本王知道你们都是被逼的,若你们此刻悔改,本王一定禀告明皇上,只诛恶首,不追究你们的罪责。」
曹正淳眼睛一亮,连忙小跑过来,躬身一礼,道:「老奴司礼监掌印太监曹正淳,参见信王殿下。」
「嗯,曹公公免礼。」
朱由检微微一笑,道:「本王知道,你也是忠臣。」
「是,谢王爷!」曹正淳面露喜色,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江玄瞥了眼这位『一退便让武侠倒退二十年』的曹公公,也并未多说,转头看向许显纯等人,问道:「诸位,考虑的怎麽样?」
「别听他的!」
田尔耕在看到朱由检出现的那一刻就感觉不妙,眼看经过江玄和朱由检一番洗脑,不少人已经面露踌躇,他再也忍不住,连忙出声大喊:「皇上活的好好的,如今正在宫内修养,他们才是反贼!」
「杀!给我杀了他们!」
「找死!」
江玄眼中寒芒一闪,一步跨出,身形陡然腾空,同时绣春刀凌空出鞘,配合迭云身法,朝田尔耕猛冲而去。
田尔耕连忙大变,连忙往后面躲去,惊呼道:「快!拦住他……」
嗤!
话音未落,一道刀光如霹雳般落下。
田尔耕身形一顿,随后整个人一分为二,陡然裂开,鲜血内脏洒了一地。
「啊……」众人齐齐退后,面色惊恐。
江玄站在人群中,冷眼环视四周,喝道:「还不退下!」
踏踏踏……
就在这时,西面和南面两条路,也冲来大批锦衣卫。
领头的两人,正是前所千户裴纶和后所千户徐攀星。
两人目光在场中扫了一眼,当看到人群里的江玄和田尔耕的尸体,顿时脸色微变,很快便摸清楚了情况。
裴纶不着痕迹地对江玄点了点头,今晚正是江玄派人通知他入宫的。
此刻他心中庆幸不已,这可是从龙之功啊!
江贤弟够义气!
徐攀星心中则是暗骂。
可恨,竟被江玄给抢先了!
但这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多想,连忙来到朱由检面前行礼:「卑职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看到裴纶也站在他这边,朱由检十分惊喜,连忙道:「不晚不晚,二位大人来的正好。」
一看有三个核心五所千户都是信王的人,场中锦衣卫互相看了看,心中再无抵抗之意,纷纷往两边让路,哗啦啦跪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许显纯等人,顿时面如死灰。
而朱由检等人则是松了口气,连忙挥手道:「走!」
众人立即护着朱由检走进乾清门,来到乾清宫门口。
正欲闯入,宫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魏忠贤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止步,紧盯着他。
「魏忠贤,你胆大包天,竟敢谋害皇上,密谋造反,你该当何罪?!」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有几名大臣喝道。
魏忠贤并未理会这些大臣的犬吠,只是深深看了眼江玄丶裴纶丶徐攀星等人,随即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朝着朱由检微微拱手,俯身一礼:「小臣魏忠贤,参见信王殿下。」
朱由检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理也不理,径直走了进去。
其馀人也未理他,纷纷越过他跟了进去,其中几个大臣,还故意用身子去撞魏忠贤。
而魏忠贤面无表情,任由众人将他撞到一旁,独自一人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厂公!」
「义父!」
许显纯等人迎了上来,神色恐慌,希望他拿主意。
魏忠贤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眼已经开始泛白的天空,缓缓闭眼。
许久,长长叹了口气。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他从未想过,皇宫之中,还有如此恐怖的老不死存在。
更没想到,锦衣卫核心五所的人里,竟有三个千户所,都是信王府的人。
其实,从狸猫换太子计划失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只是心中不甘,想要拼死一搏而已。
可如今,大势已去。
他彻底认清了现实。
他魏忠贤,败了!
……
「皇上!」
「皇上怎麽了?!」
众人闯入寝宫,当看到龙榻上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朱由校,顿时大惊失色。
「魏阉老贼,当真可恶!」兵部右侍郎洪承畴大声怒骂。
朱由检上前,探了探朱由校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挥手喊道:「快传太医!」
「传太医!」
众人挨个大喊传话。
很快,一名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赶来,惶恐行礼:「微臣参见信王殿下丶参见各位大人!」
「免礼!」
朱由检连忙让开位置,喊道:「快,看看皇上怎麽样!」
「是!」
太医不敢耽搁,立即上前给朱由校把脉。
许久,他重新起身,朝着朱由检躬身一礼,叹道:「殿下,皇上他脉息紊乱,脉象时有时无,已是大限将至,微臣……无能为力啊!」
「什麽?!」
众人骇然失色:「皇上他……」
朱由检眼中却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又故作悲伤,焦急地看向太医,道:「那有没有办法,让皇上醒过来?」
太医点头:「微臣可为皇上施针,让皇上暂时清醒。」
「快!」朱由检挥手。
太医转身,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银针,开始施针。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张地等候着。
「嗬……」
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一声长长的喘息,头上扎满银针的朱由校,终于缓缓睁眼,大口喘息起来。
「皇上!」
「臣等,参见皇上!」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跪地行礼。
江玄虽心有不愿,这时候却也不敢特立独行,随着跪了下去。
不过却悄悄抬头,打量着这位『木匠皇帝』。
「呼丶呼……」
朱由校剧烈喘息了一阵,嘴唇乾裂,脸色苍白,黯淡的目光,在殿内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朱由检身上,喘息着问道:「可是……信王来了?」
「皇上!」
朱由检连忙上前,跪到朱由校的面前。
朱由校艰难地伸出手,朱由检连忙靠近过去,任由朱由校抚摸他的脑袋。
「咳丶咳……」朱由校稍微一动,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皇……皇兄!」
朱由检脸色焦急,连忙轻抚朱由校的胸口顺气,道:「皇兄,您要安心养病。」
朱由校摇了摇头,叹道:「信王,朕……不是一个好皇帝!」
「朕有天子的命,却没有天子的福……」
「皇兄……」
望着朱由校憔悴虚弱的模样,朱由检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抹悲伤,连忙道:「皇兄,您别这麽说,您……」
「你先听我说。」
朱由校剧烈喘息了一下,缓缓道:「你是……朕,唯一的亲弟弟。」
「吾弟,当为尧舜。」
「大明,朕……交给你了。」
朱由检心中一震,强忍兴奋,故作惶恐:「皇兄这样说,是将臣弟置于不忠不义之地,臣弟惶恐,还请皇兄收回成命!」
「信王!」
朱由校面色严厉,大声喝道:「你当真要看着我大明江山毁在朕手里,当真……咳咳咳……」
话音未落,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皇兄!」
朱由检连忙安抚,神情悲戚:「皇兄莫要生气,臣弟答应就是了。」
「臣弟一定不负皇兄厚望,替皇兄守好我大明的江山,皇兄您一定要安心修养,千万别再动气。」
朱由校这才微微一笑,喘息道:「朕,最后拜托你一件事……」
「皇兄您说。」
朱由校长长喘息一下,喊道:「魏丶魏……」
朱由检会意,连忙喊道:「魏忠贤!」
「小臣在!」
魏忠贤早已听到里面的动静,闻言连忙跑了进来,跪到兄弟俩面前。
朱由校指着魏忠贤,道:「信王,这个……奴才,照顾朕……一辈子了!」
「朕……知道,他做错了事,但……朕不怪他。」
「他是你可以信任的人,放……放他条生路吧。」
朱由检脸色微变,咬了咬牙,尽管心中不甘,但此刻也不敢违逆,拱手道:「是,臣弟遵旨。」
魏忠贤也是身躯一震,顿时伏地大哭:「皇上!老奴对不起您啊,皇上……」
朱由检皱了皱眉,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挥手道:「出去。」
「是丶是!」魏忠贤不敢再言,躬身退了出去。
「呼……」
朱由校长长喘息一阵,挥手道:「去丶去吧。」
「是,皇兄您安心养病,臣弟去了。」
朱由检屈身一礼,随后吩咐太医照顾好皇上,才转身对众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连忙退出寝宫。
待朱由检走出以后,众人互相看了看,同时俯身下拜。
「臣等,拜见皇上!」
朱由检再也控制不住,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内心狂喜不已。
朕,终于走到对岸了!
……
天启七年,秋。
八月二十二,天启帝薨。
八月二十四,信王朱由检灵前即位,继任大明第十六位皇帝,年号崇祯。
即日起,是为,崇祯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