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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沐随着宫女踏入华阳宫偏殿时，殿内已聚集了不少世家贵女。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低声谈笑，或矜持地品着茶点，珠钗摇曳，香风阵阵。
她本想寻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可刚踏入殿门，便有人认出了她——
“咦？那不是林府的丫鬟吗？”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薛清沐脚步一顿，抬眸望去，只见一名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正掩唇轻笑，眼中满是戏谑。说话的人正是薛梦瑶。林攸宁和林昭月也在，林昭月好奇地频频向她的方向望着，林攸宁却是毫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
林攸宁身边的女子向她求证道：“攸宁，这姑娘原来是你的婢女吧，我记得上次在赏菊宴上见过。”
还没等林攸宁回答，另一名贵女惊讶道，“还真是！她怎么这副打扮？竟穿得像个小姐似的。”
可不是嘛，这云纹可是内造样式。
薛梦瑶眯了眯眼，转头问身旁的宫女：“这位姑娘，是谁带进宫的？”
那宫女低眉顺目，恭敬答道：“回薛小姐的话，这位青瑜姑娘，是三殿下带来的。”
此言一出，刹那间，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薛清沐看见无数绢扇停在半空，茶盏与托盘相碰的轻响格外清晰。众贵女神色各异，有人惊讶，有人狐疑，更有人眼中闪过一丝嫉恨。谁不知道三皇子尤简阳从来不近女色，更不会带女子入宫，如今竟破例带了个“丫鬟”来参加贵妃的生辰宴？
薛梦瑶笑容微僵，随即又恢复如常，款款走到薛清沐面前，柔声道：“青瑜姑娘好手段，前几日还是林府整日端茶倒水、种花施肥的丫鬟，这几日便成了三皇子的贵客。”
一个贵女笑着出声：“梦瑶，你家父母恩爱，薛大人从未纳妾，你自然不懂，这些身份低贱的女子勾引男子的本事可大着呢。”
林攸宁冷不丁淡淡补了一句：“这位青瑜姑娘不仅是我府上的丫鬟，其实最开始还是群芳馆的丫鬟。”
众贵女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一个贵女说道：“群芳馆？那不是青楼吗？”
“那种地方的女子，居然和三皇子扯到了一起，该不会还破了身子吧。”
“那有谁能说的准，天天在那种地方，谁又能多干净呢。听说那里的姑娘，十四五岁就...”
碎语如毒蛇游走。薛清沐挺直脊背，听着众人编排自己，心中寒意森森，不知道荣贵妃是否知道自己的过往，如果知道恐怕荣贵妃的想法也不会比这些贵女想的好多少。
薛梦瑶上下打量着薛清沐，语气意味深长，“不知……青瑜姑娘与三殿下，是何关系？”
薛清沐神色平静，淡淡道：“薛小姐多虑了，我只是受三殿下之邀，前来为贵妃娘娘贺寿。”
薛梦瑶轻笑：“是吗？那薛姑娘可真是好福气，能得三殿下青眼。”
林昭月看不下去出声维护道：“都少说些吧，贵妃娘娘快到了。”
薛清沐攥紧袖中锦盒，木质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林昭月自身的处境就很艰难，还能替她说话，薛清沐向昭月投出感激的神情。
她话音刚落，殿外忽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荣贵妃娘娘到——三殿下到——”
众人连忙整理衣裙，恭敬垂首。薛清沐亦低头行礼，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只见荣贵妃一袭绛红蹙金凤尾裙，发间九凤衔珠步摇璀璨生辉，仪态万千地踏入殿中。可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却不见喜色，眉眼间凝着一层薄霜。
尤简阳随行在侧，一袭靛蓝锦袍，玉冠束发，面带微笑只是唇角笑意不及眼底。母子二人虽并肩而行，却莫名透着几分疏离。
荣贵妃踏入殿门的刹那，满室贵女如风吹麦浪般俯身。
都平身吧。荣贵妃抬手示意，荣贵妃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今日不过是寻常小宴，诸位不必拘礼。
薛清沐随着众人谢恩起身，薛清沐悄悄抬眼，正撞见贵妃在打量她——那目光犹如在看一件瑕疵的瓷器，带着居高临下的挑剔。
一道目光落在身上，薛清沐看向贵妃身边，正对上尤简阳含笑的眸子，他冲她眨了眨眼，方才母子间的冷凝仿佛错觉。她慌忙低头，耳尖却悄悄红了。
按序入席。贵妃身旁的女官高声道。众贵女依次落座，薛清沐随人流退至末席。
荣贵妃寒暄了几句，感谢众人的到来，众贵女依次上前献礼，礼部尚书之女率先捧出鎏金香炉，工部侍郎千金呈上翡翠屏风，轮到薛梦瑶时，她命人抬来一架缠枝牡丹绣屏，金线在烛火下流光溢彩。
臣女绣了整整三月。她盈盈下拜，愿娘娘如牡丹常盛，芳龄永继。
贵妃淡淡颔首：薛小姐有心了。
众人的贺礼都献的差不多了，荣贵妃目光看向殿末，殿内众人皆屏息凝神看向薛清沐，想看看这个“丫鬟”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贺礼。
薛清沐恭敬行礼，双手奉上锦盒：“民女薛清沐，特制回春膏一盒，愿贵妃娘娘容颜永驻，芳华长存。”她的声音比预想的更稳。
“回春膏？那是何物，本宫从来没有听过。”荣贵妃微微蹙眉，似有些疑惑。
薛清沐解释道：“这回春膏每日洁面后取黄豆大小涂抹面部，长期使用，便能青春永驻。”
尤简阳适时笑道：“母妃，这可是青瑜亲手所制，费了不少心思，您试试？”
荣贵妃看了儿子一眼，终究没拂他的意，淡淡道：“有心了。”
薛清沐心中一沉，隐约察觉贵妃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
荣贵妃示意宫女接过锦盒，锦盒开启的瞬间，一缕清冽花香弥漫大殿，瞬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熏香。膏体莹如初雪，其间隐约可见细碎花瓣。几个贵女不自觉深吸一口气，连荣贵妃都微微前倾了身子。
一个贵女犹疑地说道：“这膏...味道怎么跟群芳馆头牌身上的味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