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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养心殿前，叶清岚说的那番话，他当时不明白。
但是被关在天牢这几日，他又做梦了。
这次不再是模模糊糊的片段，而是完整连贯的一生。
梦里的叶清岚对他痴情一片，为他倾尽所有。
江淮赈灾之行，她处处精心，安排妥帖，他表面上没说什么，却在心里暗暗嘲笑她身为女子竟然如此不要脸面，又恼她以女主人姿态为他安排行装。
只不过那时他也确实需要她向沈还山求来的那一队护卫。
后来叶清佩告诉他，叶清岚母亲为她留了一大笔嫁妆。
他就干脆在去江淮的途中谎称遭遇水患，丢失了赈灾银子，不过是一封书信，她就傻乎乎的将她母亲的嫁妆都拿出来贴补了他。
他心里嘲笑她蠢，得意于自己顷刻间就得到了滔天的财富。有了银子，许多事多简单了很多。
叶清佩拿着那些银子做生意，因为本钱充足，几乎无往不利。他开始拿叶清岚和叶清佩比较。
相较于叶清岚的愚蠢，叶清佩在他面前谈笑自如，自信张扬又柔情解语，同时还有能力有手腕，虽然出身差些，但无妨，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还有什么人敢轻视她？
于是他更加看不上叶清岚。
他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心里厌恶极了她那个“草包”名声，但为了沈还山手里的军权，为了她“天命凰女”的身份，他只能忍受。
后来他不小心被人暗算中毒，她为给他解毒以身试毒，他心里是有过感动的。
再后来，边关动乱，库戎带领乌桓骑兵奇袭大夏边境，东南沿海同时发生动乱，沈还山分身乏术，是她以皇后之尊亲上战场，带兵亲征。
那时他心里一边瞧不上她粗鄙，一边又觉得得意庆幸，得意有人对自己死心蹋地，庆幸有这样一个人愿意事事挡在他身前。
可是随着战事逐渐平稳，内忧外患皆平，沈家和她这皇后却声威日隆，是叶清佩日日在他耳边说：“沈家这样功高震主，四妹妹又这样事事出头，根本没有真正想过皇上的立场。”
“四妹妹好像不太知道该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皇后。她身为皇后，她的本分应当是治理好后宫，照顾好皇上，更该为皇上广纳妃嫔，好延续皇室血脉，怎么能成日往外跑，大夏朝难道除了她，除了沈家，就真没有人能带兵打仗了吗？”
“还是，她和沈家故意打压，不给其他将领出头的机会？这样，皇上和大夏才不得不一直依仗重用沈家，万一有一天沈家拥兵自重……”
他被说动了。
确实，父皇在位时就一直非常忌惮沈家。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必费尽心机娶一个草包。
可是如今天下已平，沈家再留下去就会成为大夏的祸患。
沈家，不能再留，而叶清岚这个背靠沈家的皇后，也不能留。
他其实本来没想杀她。
但那日她出征归来，明明一身狼狈，却挺直了腰杆指责他，她眼里的嘲讽太刺眼，她甚至在他面前动手摔了叶清佩，她骂他们是“婊子配狗”……
她那日看他时，眼神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她说她自己瞎了眼，他一时冲动气愤之下，干脆就叫人剜了她的眼！
他想的是，若是那双眼睛看向他时，不再是深情无悔，而只剩鄙夷厌恶，那他宁愿再也不要看那双眼。
他想将她关到天牢吃点苦头，又怕她想法子逃跑，干脆断了她的腿。让她知道，她能高坐后位，锦衣玉食靠的都是他，没有他，她什么都不是！他想着，等除了沈家，她没了依仗，自然就会服软认错。
他想着，没有眼睛死不了人，没有腿也无妨，她性子烈，没有腿，她就永远逃离不了他身边。
等风波平了，他会亲自去牢里接她，皇后虽然不能做，但是他也会在后宫给她建一座豪华的宫殿，保她一辈子锦衣玉食。
可他没想到叶清佩会假传他的旨意对她用刑！
他更没想到叶清佩会偷偷到天牢，借由沈家的事，刺激得叶清岚吐血而亡！
他明明告诉叶清佩要让天牢的人给她找太医医治的！
“岚儿！我没想过杀你的！你死之后，我才知道，我早就爱上你了，你为我以身试毒，为我征战沙场，我其实心里是知道你对我的好的，是叶清佩那个贱人处处挑拨！是她蛊惑我蒙蔽我，你我夫妻才会走到那样的田地！”
“你死后，我夜夜不能安睡，你不知道我看到你尸身时心里有多痛！我大病了一场，后来更是活活剐了叶清佩给你报仇！”
“岚儿，我是爱你的！我一直，是爱你的呀！”
“我知道，你一定是比我回来得早，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才会这样对我，岚儿，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怪你。”
“上天能让我们重来一次，这就是对我们莫大的恩惠，我们不能辜负上天的好意，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岚儿！”
叶清岚静静听完了萧既的话。
听到最后，她眸光微动，望着萧既。
“萧既……”
萧既以为叶清岚被打动了，高兴地应声：“在呢！我在呢！”
“你怎么……到最后还要恶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