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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魏哲的黑粉【3.5K】
见到陶谦的第一眼,戏志才便意识到他确实时日无多了。
即便卧室之中点着香炉,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怪味。
陶谦满脸的老人斑,更是仿佛昭示着这具身躯已然腐朽。
不过当着陶谦的面,戏志才还是温声道:
“天佑仁者,司命不侵。陶公德厚,必然能愈。”
说罢戏志才还奉上了一盒产自长白山的百年老参。
乱世之中要说辽东什么东西越来越值钱,除了战马之外也就人参了。
随着上党人参产量越来越低,不咸山俨然已经成了大汉最顶级的人参。
陶谦自然明白这东西的价值,即便心中知道自家大概率是熬不过这劫了,但关键时候用人参吊着一口气也是好的呀。
他当即忍不住感慨道:“多谢挂念,有劳魏骠骑费心了!”
然而他的温和只保持了片刻。
当戏志才转达了魏哲的话语之后,房内便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死寂。
陶谦自然听出了魏哲的言外之意,可正因如此才犹豫难断。
良久,在瞟了一眼门外静侯的糜竺后陶谦心中不由暗自叹息。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家两个儿子了。
陶谦心中清楚他两个儿子都不过是中人之姿的庸人,仅有孝道可夸。
翻译一下便是除了听话没什么优点了。
若是他手下有什么忠心耿耿的大才还好,无论是让长子还是次子继承这份家业,有了门生故吏的辅佐或许真的能撑门立户。
但现在?呵呵。
出了糜竺这个例子,陶谦算是彻底死了这份心思了。
他亲自征辟的州别驾都不靠谱,其他人就更指望不上了。
真要把徐州牧的位置继续捏在陶氏手中,说不定反而会害了他们。
思量许久,本就虚弱的陶谦只觉得头脑一阵昏昏沉沉。
“咳咳咳……”在剧烈咳嗽了几下后,只见陶谦咬牙坚持道:“不知……魏骠骑子嗣如何?这次又是为哪位公子招收伴读?”
此言一出戏志才便知有戏,当即沉声道:
“我主如今已有二子,中平五年管夫人生嫡长子魏博,今有五岁。去岁甄夫人生次子魏恪。”
“此次伴读乃为大公子所设,陶公大可放心。”
陶谦闻言虽没说什么,但眉头却舒展些许。
他不是没想过借此机会和魏氏联姻。
但问题是,和谁呢?
魏哲已经有两位夫人了,他送个族女过去压根起不了什么作用。
魏哲的两个儿子又太小,即便定下婚约也要等很多年才能兑现。
届时他的尸骨恐怕都要烂没了,就更没办法指望了。
思来想去,还真是这个方案更为稳妥一点。
至少能保证他死之后陶氏还能有一世富贵。
当然,前提得是魏哲真的能笑到最后。
不过对于这一点,陶谦倒是很有信心,甚至比魏哲自己都有信心。
若非如此先前他也不至于忧思成病,以至于引发旧疾。
于是又在一阵剧烈咳嗽后,只见陶谦面色苍白的虚弱道:
“当今天下大乱,国将不国;魏骠骑功高德厚,正当为国出力。我儿不才,而诸将零落,我死之后,当由魏骠骑摄徐州诸事。”
“此中诸事足下不必忧心,我自会表奏朝廷。”
说到这里,陶谦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方才哆嗦着手朝戏志才招了招。
待其走到床边后,他方才握着戏志才的手恳求道:
“……老夫死后,吾子若有不肖,还请足下多加教诲,拜托了。”
看着陶谦那祈求的眼神,戏志才明白此刻他只是一个父亲。
故此戏志才没有犹豫,当即坚定的点了点头:
“陶公放心,忠虽不才,必不负所托。”
见戏志才这么一说,陶谦这随即便看向一旁垂泪的两个儿子陶商、陶应,声音虚弱却坚定道:“快,见过你们老师。”
陶商、陶应兄弟俩虽然对父亲的安排有些不理解,但却胜在孝顺。
是故两人当即老老实实地当着戏志才的面行了一个拜师礼。
当看见这一幕后,陶谦惨白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这也算是陶谦能为两个儿子谋划的最后一道保障了。
不过让戏志才意外的是,陶谦并不准备让两个儿子去做伴读。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机会来之不易,给这两个货色实在糟蹋了。
相比之下他的长孙虽然还看不出资质,但胜在还有潜力可以发掘。
所以当着戏志才的面,陶谦便定下了人选。
不过由于这个长孙乃是庶出,其母只是陶商的妾室。
为此陶谦还特地拖着病体将夫妻俩叫到床前,让陶商将这个妾室扶正,发誓日后不得休妻另娶。
那妾室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从天而降,当即泣不成声。
也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为陶谦这个公公即将离世感到悲伤。
但不管怎么说,陶谦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至于日后丹阳陶氏能不能发展壮大,这就看后世子孙给不给力了。
……
话分两头,当陶谦为子孙谋的时候,另一边陈珪也做着同样的事情。
陈珪,字汉瑜,徐州下邳人。
与糜氏这个商贾之家不同,下邳陈氏可以说是徐州的顶级士族。
虽然比不上汝南袁氏这种天下望族,但却是货真价实的世二千石。
汝南袁氏之望始于研习《孟氏易》的袁良,而下邳陈氏的发迹亦如此。
陈珪的祖父陈屯本为下邳寒素,但因专研经学而在当世享有美名。
即便他本身终身未仕,但却靠积攒的人脉资源让儿子陈亹被举为孝廉,并且最后做到广汉太守的位置。
至于下邳陈氏的第三代,更是出太尉陈球这样的三公。
不过后面陈球与司徒刘郃、步兵校尉刘纳、卫尉阳球暗自商量诛杀宦官,结果密谋泄露而被下狱处死。
但即便如此,下邳陈氏在官场上依旧有着两千石的人物。
比如身为第四代的陈珪便官至沛相,从弟陈琮亦为汝阴太守。
他的另一位从弟陈瑀早前曾为洛阳令,后来则被袁术表为扬州刺史。
从如果再算上第五代的典农校尉陈登,下邳陈氏可以说是显赫一时。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崛起便能带动整个家族实现阶级跃迁。
若不是乱世来临,恐怕下邳陈氏亦有成为四世三公的机会。
也正因为这一点,陈登虽为陶谦的下属,但私下里对陶谦却不怎么恭敬,甚至公开表示陶谦“亲信小人”而“疏远君子”。
由于下邳陈氏在徐州的影响力极大,陶谦听说了也只能当不知道。
陈登尚且如此了,陈珪的态度可想而知了。
即便陈珪现在已经去职,不再担任沛相,但心中的骄傲却丝毫不减。
而这样的家世也导致陈珪并不在乎谁做徐州之主,因为他的眼中只有下邳陈氏的宗族利益。
故此当陶谦病重的这个当口,致仕在家的陈珪不久便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老狐狸从蛛丝马迹之中很快便判断出糜竺和邺城有勾结。
否则无法解释陶谦这边刚病重,戏志才马上就从冀州赶来了。
当想通了这一点后,陈珪的老脸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没有过多犹豫,他便将两个儿子陈登、陈应唤到面前吩咐起来。
然而在听完自家父亲的话后,次子陈应却一脸疑惑道:
“父亲,骠骑将军坐拥河北,乃天下雄主,徐州入其治下不正好吗?”
陈珪闻言顿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蠢货,往日叫你读的书难不成全忘了吗?”
见他眼神依旧茫然,陈珪气得当即用拐杖狠狠抽了几下。
虽然早知道这个小儿子不堪造就,但陈珪还是没想到他如此愚钝。
幸好长子陈登天资聪颖,否则陈珪真要担心下邳陈氏家道中落。
而在胖揍了陈应一顿后,陈珪这才气哼哼道:
“魏公威骄豪,非治乱之主,如何能统领徐州?”
陈登不忍弟弟再继续挨揍,当即在一旁跟着解释道:
“去岁冀州度田的传闻难道你都忘记了?”
“此人既然不惜引得冀州大乱也要度田,说明此事决难更改。”
“若徐州归入其麾下,日后恐怕也难免度田之厄!”
听到这里,陈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雄主与明主并不是一回事儿。
陈珪听罢亦是欣慰的看了大儿子陈登一眼,颔首道:
“不错,元龙此言正是吾所担心的。”
“想我下邳陈氏筚路蓝缕,数代积累才有此家资,岂能散与贱民!”
不得不承认,凡事皆有利有弊。
魏哲推行度田固然夯实了根基,解决了地方上的顽疾。
但他同样也因此遭受到某些群体的嫉恨,即便他们并不在魏哲治下。
就比如陈珪,在冀州度田之前他对魏哲其实是颇为欣赏的。
虽然魏哲在青州废郡县而行屯田,但陈珪也觉得没什么,甚至颇为赞许。毕竟青州之地经过黄巾贼蹂躏多年早已成为一片废墟。与其任由百姓无序发展,还不如让官府统一规划安排。
然而去年八月,当冀州动荡的消息传到徐州后,陈珪的态度就变了。
他几乎瞬间就从魏哲的潜在支持者转变为坚定的反对者。
屁股决定脑袋,阶级决定立场。
至少在陈珪的身上,这两句话是一点错都没有。
只见须发皆白的陈珪一脸坚定道:
“元龙,趁着陶恭祖病重不能视事,你今日便走,吾会帮你遮掩。”
“去哪?”陈登亦是不解。
“兖州!”陈珪解释道:“曹孟德乃世之枭雄,只要你将徐州的境况告知于他,此人定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到这里,陈珪忍不住抚须而笑道:
“一旦曹孟德拿下徐州,豫州便在其包围之中,届时传檄可定。”
“据此三州,中原膏腴之地便尽入其囊中。魏公威纵然坐拥河北,也未必是曹孟德的对手。”
当然,这只是陈珪想象的最好结果。
但就算是曹操占据兖、豫、徐三州之地和魏哲平分秋色,他也满足了。
毕竟如今魏哲的威势如日中天,能找到一个抗衡他的对手就不错了。
略作收拾之后,他便在家族的掩护下悄然离开东海郡,进入兖州。
此时此刻,徐州可以说遍地都是带路党。
就看最后是糜氏的眼光好,还是陈氏的手段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