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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着慌乱与抗拒,就好像他最后一层伪装都要被掀掉了一样——被掀掉的不是他的伪装,而是他身上打断骨头连着血的皮肉。
阿弥亚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雄主……这次生气了吗。”
“阿弥亚,你觉得我应该生气吗?”
晋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问题抛给了阿弥亚。
躺在地上的科迪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一种很操蛋的感觉。
这,以他的工作经验来说,感情问题或者涉及离婚的话题,双方不吵个三天三夜绝对是结束不了的。
小到鸡毛蒜皮,能扯出来的都能聊半天。
结婚,虫族社会巨大的社会问题。
离婚,虫族社会更为巨大的社会问题。
科迪内心宽面条流泪:
这两位好像还要聊很久……就是说,要不然先把他给放了怎么样,你们想怎么聊怎么聊,想怎么吵怎么吵……
可能是科迪内心崩溃的声音太大了,居然把阿弥亚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听到阿弥亚的声音,科迪背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雄主,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婚,不应该请科迪这样档次的律师,或许你应该把我直接送进刑事案件里面,那样更以绝后患。”
阿弥亚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科迪身上,轻声说。
闻言,科迪猛的瞪大了眼睛,不是,这怎么还带职业水平攻击的???
什么叫这样的档次,这这这,这样的档次???
不行不行,别的可以忍,这个真的忍不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科迪有口难言。
好在这次晋尔终于注意到了科迪了,他甚至也眼尖的看到落在科迪身上的那一张皱巴巴的、惨不忍睹的名片。
一瞬间,晋尔只能说,他的猜测被证实了。
真的是因为离婚律师的名片。
晋尔叹了口气,他走到科迪身边,也没给他松绑,直接对着终端说了什么。
说完之后,他又看向阿弥亚:“以免你真的被送进刑事案件里面,放他走吧。”
阿弥亚垂眸:“让他走了,雄主也要走了。”
“不会,”
晋尔摇摇头,
“你在这里,我就不会走。”
“我们还有很多要谈的。”
——
科迪被松开之后,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是长期以来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多说了一句。
科迪看了一眼阿弥亚,犹豫地说:
“二殿下,晋总虽然收下了我的名片,但是我们并没有进一步的接触,而离婚的意向是陛下的意思。”
阿弥亚抱胸,靠在墙边,他刚才已经退到了小窗处,傍晚的阳光正好落在他的身上,铺上了一层漂亮艳丽的金辉。
真的很像落入凡尘的天使,可他偏偏是个恶魔。
“还不走?”
阿弥亚抬眸,眼神越过晋尔落在科迪身上,挑眉之间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走走走走,这就走。
科迪吓了一大跳,连忙顺着地下室的小楼梯赶紧跑路。
小楼梯上,科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最后消失。
阿弥亚一直都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
他嫌少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
哪怕囚禁晋尔的那段时间,阿弥亚也毫不犹豫、就像有肌肤饥渴症一样,找了机会就想贴到晋尔身上。
“阿弥亚,你对我似乎有很多的误会。”
晋尔目光凝在阿弥亚身上,雄虫那双冷翡翠一样的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总叫人觉得深情。
阿弥亚有点受不了了,他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自己这该死的沉默:
“那雄主觉得,我对雄主有什么误会吗?”
“从结婚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过想要离婚的念头。”
晋尔重复了一遍,
“从来都没有。”
“阿弥亚,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问题是这个,可是最根本的问题却不是这个。
阿弥亚在这一刻,突然有点厌恶自己的一切,也有些厌恶这个世界的一切,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雄主,你知道吗,有些话说的太好听了,反而像是谎言。”
阿弥亚仰头靠在墙上,望向窗外的最后一丝微光,他沉默了很久,直到那最后一缕太阳的光辉从他眼中消散。
像是终于被迫认清现实一般,阿弥亚轻声地开口:
“雄主,你愿意被卷入我和赫迪斯之间的争斗吗?你愿意让星洲去承担这种风险吗。”
这话问出口,这不像是个问题,反倒像是溃败的答案。
因为答案已经明显得让阿弥亚绝望了。
在阿弥亚看来,星洲对于晋尔来说,是让雄虫可以为此而硬生生和自己结婚。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阿弥亚愿意放弃一切,遵从阿塔兰陛下的意愿去往副星,不再参与夺位。
可是晋尔会放弃星洲吗?
晋尔会为了阿弥亚放弃星洲吗?
星洲是晋尔的心血,是晋尔一手创立起来的商业帝国。
而,阿弥亚只是晋尔的雌君,晋尔以后完全可以娶别的雌虫。
这是一个冰冷又铁定的事实。
他们彼此是最顶尖的猎人,也是最合口味的猎物。
正如晋尔了解阿弥亚一样,阿弥亚也自认为了解晋尔。
他们婚姻的开始并不那么美好,甚至充满了王权的强迫意味,不得不承认的是,晋尔是个完全合格的雄主。
——这个客观事实不以阿弥亚的主观意志作为改变,就不能说是阿弥亚的滤镜,因为换了任何一只别的雌虫大概也会这么觉得。
确实,晋尔和主星别的那些贵族雄虫不一样,婚姻对于阿弥亚来说是绑住晋尔的手段,可阿弥亚觉得,晋尔对婚姻有着莫名其妙的责任感。
这种责任感,在阿弥亚看来是很难理解的。
可是他依旧爱上了晋尔。
甚至越陷越深。
听到阿弥亚的提问,晋尔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伸手摸了两下自己大拇指上的那颗墨翡扳指,最终还是从自己的大拇指上摘了下来。
晋尔走到阿弥亚面前,把阿弥亚的手牵过来,把自己从不离身的扳指放到了阿弥亚的手心。
这个扳指,到现在为止,晋尔带了二十几年。
“阿弥亚,我很抱歉,我确实让你不安了。”
晋尔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阿弥亚冰冷的手指,让阿弥亚握住了这一枚带着他体温的扳指。
阿弥亚颤了颤长长的睫毛,脸色浮现出苍白,好像永远都捂不热的寒冰。
他觉得恐惧,又觉得期待。
他突然觉得接下来会出现一个荒唐的答案。
那双艳红色的眸子中泛起层层涟漪。
阿弥亚的目光紧紧锁在晋尔的脸上,试图从雄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