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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一下。
只见西瑞趁机终端贴上控制面板的瞬间,整个指挥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光疯狂闪烁。
西瑞看都没看,任由终端留在原地,染血的手指重新握紧枪柄,转身就朝梵派扑去!
这次他的打法完全变了——
不要防御,不要退路。
西瑞也快疯了,不,或许他已经疯了。
他可以接受战争,可以接受死亡,可以接受一切的残忍,他可以接受很多很多,可是,连西瑞自己没有想到……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西瑞居然接受不了兰塔的死亡。
兰塔是唯一的例外。
暴力是一种发泄。
死亡同样也是。
西瑞已经痛到感受不到疼痛了。
枪托砸向梵派太阳穴的同时,西瑞故意露出左肋破绽。
梵派的翅翼果然如预料般刺来,西瑞不躲不避,任由锋利的金属边缘划开侧腹,鲜血喷涌的瞬间,他的枪口已经抵住了梵派的眼睛!
西瑞咧嘴一笑:“这次是实弹。”
"砰!"
子弹贯穿的闷响被爆炸声掩盖——终端启动了自毁程序,操作台炸开的火浪将他们同时掀飞。
西瑞的身体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如同断线般向后飞去。
他的后背重重撞上指挥室巨大的幕墙,高强度合成玻璃在撞击点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随着一声清脆的爆响,整面幕墙轰然碎裂。
无数晶莹的玻璃碎片在失重的太空中绽放,像一场突然凝固的冰雨。
一瞬间。
梵派看到了外面突然多起来的起义军的军舰——不是驻扎在二十五星系的,是那该死的林克手里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梵派居然做了一回林克的棋子!与虎谋皮!可笑!太可笑!
这一下,林克不仅解决了Cerie,还顺便解决了自己这个知道他太多秘密的活口!
该死!该死,他居然着了林克的道!
就算他和Cerie没有同归于尽,林克也会以压倒的兵力将他们弄死,他和Cerie都是林克这一局要杀的目标!
可是接下来这戏要怎么唱?
林克要怎么堵住那些嘴?
杀了?给钱?威逼利诱?
正统军里面到底有多少林克的眼线?而起义军里面又有多少是被林克早早收买的?
林克这个挨千刀的死虫,平日里不声不响,没什么存在感,虚伪到了极点,实际上,就像潜伏在丛林里面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样,阴狠极致,自私自利。
贪心不足蛇吞象。
迟早有一天会得到报复的!
可恶啊!他不甘心……好不甘心……
梵派瞪大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和血腥,他的眼睛已经被打爆了,脑子里迟钝的痛觉在此刻消失于无——他死了。
神经连接处,似乎还闪烁着最后的电信号,就像垂死昆虫的抽搐。
他的意识在消散前最后一秒,仍固执地试图攥住什么——也许是胜利的幻想,也许是复仇的执念。但生物死亡不会给任何人留下遗言的机会。
死亡啊,众生平等。
西瑞在纷飞的晶体中看到梵派扭曲的身影——那个不可一世的梵派上将此刻已然死亡。
鲜血从梵派爆裂的眼球和耳膜中渗出,在零重力环境下凝结成诡异的红色珠串。
梵派那张满是血的脸已经凝固成永恒的惊恐——眼睛都被打穿了,脑浆都爆开了,没有半点活着的可能。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变得遥远,指挥室破损的电路迸发出最后的电火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整个军舰即将爆炸开来。
西瑞坦然松开手指,任由自己也被吸向那个死亡的缺口。
在死亡面前,众生终于平等。
被漆黑接纳的瞬间,黑发雄虫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这个梦,他不想接着做了。
没意思。
没意思。
梦里,怎么能比现实还要痛苦呢。
第146章
这个故事很长,可却也是眨眼一瞬。
结束了那个梦境之后,西瑞过了一段失魂落魄的日子,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太对。
那段时间正好是项目交接的空窗期,大家都比较闲。
坐在西瑞边上的休文很明显看出了西瑞的低沉,绞尽脑汁都没把他的情绪拉起来,于是就提出可以放松一下,提议去晋总的别墅里Homeparty。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阴差阳错,又来到了虫族。
可西瑞不知道的是。
当年阿塔兰并没有死,战况确实焦灼,但是他并不是全然没有胜的机会——更何况Cerie还在第二十五星星系等他。
趁着正统军不知为何抽走了一部分战力之后,阿塔兰带领的起义军势如破竹一般拿下了好几个重要星球,由内而外打击正统军。
彻底打开了帝国的铜墙铁壁。
——可阿塔兰没有找到Cerie。
第二十五星系的驻军说Cerie叛变了,战前投敌,罪该万死。
他们说,Cerie现在下落不明,已经失踪了,很可能是看情势不妙,所以逃跑了。
他们的口径如此统一,死的死,战争将曾经的勇士催成懦弱的胆小鬼。
见惯了生死之后,才会更加害怕生死。
之后,阿塔兰再也没有见过Cerie。
自此,阿塔兰拿下全部的三十七星系,成为真正的君王。
金色的旗帜插满帝国的城墙,黄金鸢尾盛开在帝国的土地上。
在八方的朝贺里,阿塔兰戴上了王冠,走上了王座,握住了冰冷的权杖。
此后的二十五年,
君王满身孤寂,一肩风霜。
回头望去,死的死,伤的伤,在英雄墓园里,是一望无际的墓碑,冰冷而决绝。
虫帝陛下的光芒如同烈阳,将整个帝国笼罩在鎏金般的光辉里。
他的权柄比锻造千次的精钢更为锋利。
帝国子民仰望着他,就像追逐太阳的轨迹——他必须是永不坠落的金色神祇,是支撑帝国穹顶的支柱。
然而在落寞处,王座上的君王会垂下眼睫。
那张被无数诗人赞颂的面容,却像是一幅褪色的金箔画,连最细微的表情都被抽离殆尽。
空洞。
隐痛。
唯有,在夜色里遥望第二十五星系时,才能在那双金色的眼瞳深处,窥见一丝几不可察的裂纹——那是被剧烈的抽痛压出的、灵魂深处的龟裂。
疲倦如同附骨之疽,随着每次心跳在血脉里蔓延。
二十五年前积攒的伤痛,在胸腔左侧凝成永不结痂的疮口。
纵然金色的利剑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在剑口处却永远有着一处残缺——那是心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