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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惦记-3
三天後，是吉儿在农业部和亚撒家中遍寻不着人，这才靠着个人终端最终位置，查到了亚撒所在的医院。
「唉，你怎麽又进了医院？」语音通话中，吉儿满满的抱怨，「上次偷偷去做手术不跟我说，这次又搞什麽啦？」
「我没有。」不是我搞的，是别人搞我。「纯粹是个意外。」亚撒明明知道这算是个意外，却总免不了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了泰瑞什麽不该有的暗示，才让人总是惦记着自己？
「需要去看你不？」吉儿简单直接问。
「要，还要先去我家帮我拿光脑来。」亚撒吸吸鼻子，无意识望着自己本来就瘦，现在更像只有一层皮包着的细手腕。「还有拿一条我放在枕头旁边的暗紫色手帕。」
「手帕？紫色手帕？」满满狐疑，什麽时候亚撒喜欢上这种骚气的颜色？「好吧，最多二个小时，使命必达。」吉儿切断通讯，立即去完成交办之事。
亚撒闭上眼，脑海中却尽是泰瑞狰狞讪笑的脸。
过去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不过的同事，一起替老师做事，一起进行研究工作。原来，自己竟然天真的过分，竟然就单纯的像个小孩子。
而心中的巴伦将军，只剩下那天离去的背影。有一种想讲不敢讲的伤痛，有一种爱恨埋藏在我心中，过去没有Alpha也是就这样过日子，怎麽现在就痛苦得难以忍受？
喉头梗着，说不出话，一整天，眼泪没有停过。哭得眼睛都肿了，肿得跟核桃一样。
吉儿依约在二个小时左右後出现在病房门口，看到亚撒的第一眼是心疼和愤怒。本来就小的脸瘦得脱相，显示没有好好进食。眼下青色一片，代表他睡眠品质不佳，微微弯起的唇是他硬挤出来给吉儿的安抚性微笑。
「你的巴伦将军呢？」哪壶不开提哪壶，吉儿酸溜溜的直奔重点问。「你这麽凄惨的样子，他不用来安慰一下吗？」语气中是理所当然地责怪和质问。
「巴伦少将不是我的人，他属於国家。」亚撒轻轻的说，覆述巴伦曾经说过的话。
「我不要听鬼扯，我问你真的。」吉儿清清嗓子，「你们不是已经」
「他那天接我出院，在我家坐没多久就走了。我想，他不喜欢我吧。」亚撒瘪着嘴，努力想憋住那一汪在眼框中滴溜溜打转的泪，「尤其是现在我没有信息素，他更不会多看我一眼了。」
「哪会呢？他要真喜欢你，跟你有没有信息素应该关系不大，他要喜欢，是该喜欢你这个人。」吉儿坐到床边，拿出叠得整整齐齐，小豆干一样的暗紫色手帕，「你要的是这个吧？」
亚撒接下手帕，凑在鼻子前狠吸一口气。没有任何味道留下，当初仅有的那一抹巴伦信息素气味，也在这段日子里消散殆尽。吉儿是Beta，闻不出信息素，但是看亚撒的动作和表情变化，猜得出是怎麽回事。
「这是那天典礼後他送我的花，口袋巾摺成的一朵花。」亚撒说的悲戚，彷佛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似的。
「喔，难怪你当成宝贝。那你可以说说为什麽才出院又回来住院？」吉儿扬起眉毛，心中有些家里白菜被猪给拱了的无奈。一条手帕而已，是多大点事？
「是泰瑞，他威胁我丶攻击我。」亚撒蹙眉，再一次回想起那个晚上，他只记得自己害怕和紧张的情绪，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细节。於是心跳和血压的监控仪器在此刻豪不留情哔声大作，迅速引来医院护理人员一通忙碌，过度换气的结果也导致血氧过低。
「医疗舱准备。」护理师说。
吉儿被迅速请出了病房，直到站在走廊上瞥见亚撒被放入医疗舱，都还一脸懵，不明白自己不过简单问了一个问题，怎麽的就让亚撒又紧急进入维生修复流程。於是她踱着步子走到护理站非常有耐心等了又等，终於等到护理人员从病房出来，给她一个满是责备意味的表情。
但最终因为她不是家属，基於对病患隐私保密的原则，对於对亚撒的病况吉儿什麽也无从得知。家属？只有远在泰坦星的家人。在首都星，亚撒就是孤身一人，吉儿清楚明白这点。
唉。那巴伦将军怎麽能够这样呢？撩得亚撒春心荡漾，却不愿意负起责任！渣！妥妥的渣！
亚撒被升高维生规格，坐实了「Omega都很脆弱」这一点。
二个月後，当巴伦执行完秘密的鼹鼠计画，风尘仆仆带着装备高级武装的旅团回到葛利斯b星，却愕然发现按计划早该回到这里的亚撒博士，因病暂缓回来的日程。
因病？巴伦站在最高军事指挥中心的办公室内，刚毅严肃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担忧神色。面前是农业部和军部的联络人，一个叫做恩伟的年轻小伙子，看起来是Beta，在巴伦压抑激动情绪却施展精神力逼迫的状况下，还能站得挺直大声应答，实属难得。
「报告少将，因为计画主持人亚撒博士身体不适，还有首都星实验室人员调动二个原因，所以暂缓回来的日程。目前规划下，博士最快下周二就可以结束首都星工作回到这里。」恩伟穿着印有农业部字样的休闲衫，工作裤和胶靴上溅了一些灰色的泥点子，个子几乎和亚撒一样袖珍。他努力维持站姿，不懂为什麽这麽费力。
「给我你的私人终端帐号，一接到关於博士的新消息，第一个报告给我知道。」巴伦声音低沈有磁性，是好听的声音，然而搭配上冷硬的面部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恩伟内心登时响起警报。
「是，清楚。」恩伟秀出个人帐号让巴伦加入，带着满心猜测转身离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巴伦，传说中擅长以快打快的铁血将军。但加私人帐号是几个意思？
巴伦回身在办公椅中坐下，紧绷的情绪始终无法放松。亚撒病了？难道上次出院回家後，身体又出了什麽状况？说好二个月再见，也不是多长的日子，他竟然失约了。既然是知道对方身体有恙，那发个讯息问候也是礼貌，於是巴伦编辑了一条讯息，不带太多情绪的发送过去。
『昨天我回到葛利斯b星，才知道你因为身体的关系还没恢复这边的工作。就关心你一下，祝你早日康复。』
巴伦调出勤务日志，一边填报一边计算着日子。下周二从首都星出发，经过五个飞行日，周六或周日就能回到这里。那好，趁着这几天可以赶快把工作交接完毕，再将从首都星带来的军源派驻到各个驻扎点。
能源探勘处的科研队，近期内也要启程扩大对液态水的探勘计画，他们军部必须派兵随行护卫，除了增加人力也确保科学家的安危。星盗最近频繁靠近最近的跃迁点和传送站，看来马克安分了半年又开始要作妖，这种打带跑的战术，其实很消耗己方战力。又或者是那一山洞的火力，他们果真放不下，要来拿回去？抢回去？
要不先派人谈判？释出讯息说可以有条件交换？还是趁着我方兵员武力充足，硬刚拼输赢？巴伦调出这二个月来的寇边纪录研究了半日，稍晚又招来参谋共商作战计画。战略上对星盗采取怀柔是无用之举，只会令对方更容易兴起侵门踏户之意，但若持续苦苦追击，一但远离补给线，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全军覆没。
这一场沙盘讨论，从晚间持续至午夜，待巴伦终於宣布会议结束时，终端才跳出亚撒的回覆：『谢谢少将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这二天需要处理一下农科大这边的合作项目，希望下周一能够出发过去。』
巴伦看完讯息，抬头发现上尉副官还站在身後，他收敛起昙花一现的笑意，吩咐备车送他回配给的宿舍，也就是之前和亚撒住的同一栋高级宿舍。虽然亚撒还没回来，但是他决定好好整饬一下自己的住处，不用多华丽高级，至少，是要让一个Omega愿意踏进来筑巢的地方，温馨，温暖。
於是当他打开几乎从未实际居住过的配给宿舍大门，他立即连上已经建置好的网路，打开与威尔的视讯通话。
「哎唷，老哥你半夜找我是什麽大事？你别忘记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威尔把镜头快速一晃，带到床上掀开一半的棉被，然後另一半棉被外露出一片金色大波浪长发。「我们已经登记完了，是正式配偶。你有屁快放，别占用我宝贵的夜晚，我争取今年就抱上个大胖儿子。」
「嗯，我明白了。找你也不是多大点事，就想请你帮我整理房间。」巴伦有些不自在，少有的出现害羞，「在葛利斯b星这里，妆点一个博士那样的Omega会喜欢的房间。我等等把他自己屋子的内装照片发给你参考。」
「我草？你还干偷拍？这是堂堂一个联邦少将会做的事吗？这麽不光明磊落的。」威尔瞪圆了眼睛，对於宇宙直A竟然偷拍Omega房子感到不可置信。
「我想我对他是认真的。」巴伦低声说，说完把自己都逗笑了。是谁当初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是不婚主义？他开亮了室内灯光，现出维持当初配给最单调的家俱原样。
「喔，我明白了，你打算认真把博士骗回家。好的，包在兄弟身上，拼命也要帮你实现梦想。我再过半个月就过去支援了啊，等着！」
威尔切断通讯，霹哩啪拉在文字讯息上传了一篇加油打气的小作文，务必要让兄弟感受到他的诚意。巴伦抚上自己颈後，陷入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