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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士突然想起白日里孙老爷被拖走时的惨状，喉咙发紧。
哆嗦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契：
“大人，这是城西三进的宅子，权当赔罪。
还望大人高抬贵手，饶过草民这一回！”
赵兴安接过地契，指尖摩挲着纸面，半晌才慢悠悠道：
“既然如此，念在你们诚心悔过，这抚恤金便由你们亲自送去洛家村。记住——”
他猛地攥住林士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若再出半点差错，休怪本官不客气！”
待两人连滚带爬地离开后，赵兴安望着手中地契，冷笑出声。
师爷从屏风后转出，谄媚道。
“大人这招敲山震虎，可算把这几条肥鱼拿捏住了。不过那洛娘子……”
“不就是给北境军制作军粮吗？
你还真当他在将军面前有多得脸啊!
放心这事儿将军肯定不会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咋地?
这锅不是有他们几个人给咱们背了吗？
而且现在也已经送去了体面的银子和东西。”
“大人英明！”
师爷狗腿道。
次日。
林士和周山两人带着十几个家丁，用驴车拉了满满两车货物，浩浩荡荡的往洛家村去。
引得城中百姓纷纷猜测这又是要干嘛？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这其中的门道，引得众人围坐倾听。
而林士和周山坐在马车上，脸色阴沉，心中满是不甘与忐忑。
到了洛家村，村长带着几个村民前来迎接。
看着驴车上的货物，村长眼神中满是警惕，并未露出多少欣喜之色。
林士强挤出笑容，说道：
“村长，前些日子是我们监督不周，这些物资和银子，还望您收下，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周山也赶忙附和：
“是啊是啊，还请各位乡亲们别往心里去，都怪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索，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两人绝口不提，那些东西是自己送的，推到了底下人的身上。
村民们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无人上前。
这时，洛晚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如炬，直视着林士和周山。
“二位老爷这是唱的哪出？
之前送些发霉变质的东西，现在又来假惺惺地示好？
当我们洛家村的人是傻子不成？”
林士和周山两人一脸苦相。
“误会，这都是误会呀！”
“对呀，洛娘子，这都是手下办的蠢事，我们当时都不知道，这不知道后第一时间便来赔罪了。”
她每天往返于村子和县城之间。
他们的那点事儿，早就在街上传的人尽皆知了。
若不是被赵兴安发现，这些个奸商还想两头讨好。
“是吗？”
洛晚音冷哼一声。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何必在这儿聊聊斋。
不再多说什么，她让村长找来几个村民，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些东西一一打开查验。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不给两人面子。
把两人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当然是了，我们知道后这不第一时间来赔罪了嘛。”
两人话虽这么说着，脸色却是很难看。
当着他们的面检查东西，不就是不信任他们嘛。
还好这次他们早有准备。
送来的东西不说好，但却是平民百姓家常用的，肯定挑不出错来。
两人想着，瞬间腰杆又直了不少。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打开木箱，粗布衣裳、陶罐碗筷、成袋的新米依次露出。
林士看着洛晚音微微蹙起的眉，心中暗喜，故意提高声调：
“洛娘子瞧仔细些，这回可都是实打实的好物件！”
洛晚音指尖划过布料，突然扯出暗藏的线头，整匹布竟如蛛网般裂开。
“好物件？”
她将碎裂的布帛甩在林士脚边。
“用浆糊刷硬充新，缝补处藏得倒巧。”
围观村民凑近一瞧，果然发现布料夹层里泛着霉斑。
周山额头暴起青筋，强笑道：“定是运输时受了潮……”
话未说完，几个孩童突然尖叫着从米袋旁跳开——成串的黑虫正从米粒间爬出，腐臭气息瞬间弥漫。
虎子爹抡起扁担砸向木箱，震出半块发霉的面饼：“这他妈叫诚意？”
林士后背紧贴马车，看着暴怒的村民步步逼近，额间冷汗直流。
周山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两人顿时都傻眼了。
急忙摇着头摆手说这不是他们准备的东西。
“不对不对？这不是我们准备的，晚上我们还特地检查了一遍的。”
“我昨天特意去县里的良庄买的，怎么会是这样？”
洛晚音看着两人惊慌失措的模样，眼神冰冷如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检查了一遍？特地去买的？你们当大家都是三岁小孩，这么好糊弄？”
她环视四周，村民们义愤填膺，眼神中满是对这两人的厌恶与愤怒。
林士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脑海中急速思索着对策。
他突然想起昨晚与周山在客栈分别后，曾有个陌生小厮接近过他们的马车。
当时只以为是寻常乞钱的，并未在意。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故意将这些劣质物品偷梁换柱？
周山急得面红耳赤，冲着家丁们大声呵斥：
“你们这些废物，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说！是不是你们中有人搞鬼？”
家丁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否认。
可在村民们的怒视下，他们的声音显得如此无力。
就在这时，师爷带着一队衙役从村口匆匆赶来。
他看到现场一片混乱，微微皱眉。
目光扫过林士和周山，又看向地上狼藉的物资……
“这是怎么回事？”师爷走上前，阴阳怪气地问道，“林老爷、周老爷，赵大人可是对你们此次送抚恤物资一事寄予厚望，你们就办成这样？”
两人看到师爷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连忙扑到师爷脚下，哭诉道：
“师爷，冤枉啊！我们真的准备了好东西，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还望师爷明察！”
“是啊，师爷，我们一直对赵大人忠心耿耿，怎么敢在这事儿上出岔子呢？”
周山也赶紧出声附和。
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
他们又怎敢耍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