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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m?28
早晨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进室内,晒得乔铃脸蛋发烫。
总觉得自己被裹在火炉里睡了一宿似的,热得喉咙干得难受,她这才一点点从睡梦里醒过来。
乔铃动了动,身子竟然被禁锢着扭不开。
她艰难地扒开惺忪的眼皮,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分熟悉的帅脸。
乔铃这才知道,裹了自己一整晚的“火炉子”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陈况的身体啊。
哦……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就这样睡在他怀里了?!
乔铃大脑仿佛被薄荷油浇了,顿时有股火辣辣的清醒袭来,迅速回忆睡着之前的事。
昨天晚上,她亲了他,还斗胆问他想不想那个一下。
陈况搂住自己的时候,她真以为两人要趁着当下气氛发生一些成人之间的浪漫碰撞了。
结果他却抱住了她。
虽然是意料之外,可陈况的那个拥抱却像一把抡起来的锤子,重重地砸中她心脏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陈况的“靠近”。
他们无比的近。
陈况抱她抱得好紧,紧得乔铃险些以为要被挤瘪了。
这强劲的力度,就好像是他牵着她的手,然后放在心脏贴满创可贴的地方。
任由她撕开,观摩他的不完美,他的悲哀,以及他的伤疤。
两人躺在沙发床里相拥着。
陈况没有说半个字,只是紧紧抱着她,不再考虑分寸感,肆意地将头埋在她肩膀里。
他的呼吸温热却不稳,喷在她颈窝,又痒又鲜活。
抱得太紧了,乔铃被他沉重的心跳声撞得胸口跟着共振。
她禁不住双眼发酸,攥住他背后的衣服,任由对方这样抱着自己。
满肚子的话想说,最终却还是选择沉默。
乔铃记得自己哭了,泪珠浸到了他的心口处的衣服里。
她本来只想陪他到他睡着为止,结果思绪发沉,渐渐的自己也没了意识。
没想到两人就这样抱着睡了一整晚,连姿势都没换过。
乔铃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况的睡脸。
还没从这个角度看过他。
怎么这么帅啊……
虽然闭上了那双温柔的眼睛,可生来凌厉的轮廓此刻在光线下竟透出从未有过的柔和。
侧躺着,右脸被枕头挤得有些变形,鼻梁挺得一如既往的漂亮。
有种微妙的生动。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睡得这么放松呢。
熟睡的陈况不再如往常像条生人勿近的狼狗,而是成了只黑色毛毛的缅因大猫。
他那随着呼吸起伏的饱满胸膛,幻视着猫酣睡时鼓动的肚皮。
乔铃盯着他睡得有点乱的自然卷发,有点手痒想去揉一把。
她忍了又忍,还是被这张俊脸鼓动,把右手从他怀里抽出来,一点点伸向他的脸??
就在乔铃的指尖刚刚碰到他有些遮眼的发梢时,男人缓缓睁了眼。
她的手僵在那里。
陈况眼神平静,不带任何诧异,好像早就知道她在搞小动作。
乔铃本来是打算在他睡醒之前从他怀里‘退场’的,怎么突然醒了!
这很尴尬啊!
还没有确定关系的男女抱着睡了一晚不说,睡醒了她还不知道早早拉开距离,还在这偷玩人家头发。
这,太暧昧了!
她在对方注视下悻悻收回了手,身子往外退了退,眼里尽是干巴巴的笑意。
“……早。”
“我吵醒你啦?”
陈况睡觉很轻,乔铃醒后扭的第一下他就醒了,只不过怕直接睁眼她会尴尬。
索性就装睡,看她要干什么。
但是她摸他头发那一下,实在太痒了。
陈况侧躺转成平躺,抬胳膊的那一下很自然的,不留痕迹地把挪远的乔铃又带进了怀里。
她的脑袋枕着他的右胳膊,所以他胳膊一动,她整个身子也跟着动。
乔铃又撞回他怀里,瞪圆了眼:“!!!”
而丝毫不打算解释什么的男人盖住双眼,发出一声懒懒的吐息。
“没有。”
“再睡会吧。”
乔铃内心尖叫:这个情形谁还能跟你心平气和地继续睡啊!!
大哥,我们可抱着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表现得很平常,正好应了乔铃不想提昨晚“那两嘴”的小心思。
她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肌,“呃……你睡你的,我,我要起来了。”
天呢,这胸肌,这手感,早知道用五根手指去推了。
陈况听她要溜,也就不再赖床,转回头,端详她的脸。
刚睡醒时似乎比其他时候更白嫩。
“昨晚,你哭什么?”
乔铃一怔,“我,哭?”
“没有啊。”汗流浃背了哥。
他似乎很在意这个事,目光逐渐紧起,“你哭过,我衣服都湿了,就在你亲……”
“啊!等等等等一下!”乔铃红着脸打断他,嗖地从他怀里弹起来。
她连滚带爬从沙发床上起来,情急之下连散落在沙发附近的拖鞋都找不齐了,只穿了一只。
“我突然想上卫生间,待会再说。”
“乔铃,回来。”他忽然叫住她。
乔铃回头,“什么?”
陈况半躺半靠着,指指自己的右胳膊,似是困扰:“扶我起来,胳膊很麻,动不了了。”
这条胳膊被她枕了一整晚,不麻才怪。
乔铃的脸又红上新高度,埋着头迅速跑回去,把他拉起来,然后逃命一样地跑进浴室锁门。
“嘭!”
陈况坐起身,扶着肩膀活动了一下被枕麻的胳膊。
他低头,瞧见她遗落在茶几下面的单只拖鞋,勾起嘴唇。
逗弄成功的逞意慢悠悠流露出来。
…………
乔铃的恋爱经历非常贫瘠,上学的时候更是不懂怎么和男生相处。
所以才会这样,一遇到什么事就选择先逃了,再思考怎么处理。
上一段恋爱就是男方全程主动,然后她迷迷糊糊也没想清楚就答应了对方交往,其实根本没理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面对陈况,她大概已经拿出一辈子对男生主动的勇气了。
两个月前的自己肯定不会相信她也有一天会这么豁出脸皮,就为了靠近一个男人。
但是昨天头脑一热对着陈况吻上去那刻??乔铃第一次有了某种快感。
原来主动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将就着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然后目标准确地出击,是这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乔铃吐掉刷牙的漱口水,对着镜子叹气。
所以呢?
莽上去把人家亲了,现在要怎么收场?要表白吗?并不是不行,只是觉得还差点什么。
他只是没有拒绝她的吻,他当时的表情也是无奈居多,像是一个大她很多岁的哥哥对小女生的纵容。
并不代表一定会答应和她处对象吧。
乔铃使劲往脸上搓着洁面乳,咬牙想:啊啊啊,要不还是先糊弄过去吧!!
洗漱完,她推开门,迎面就撞上走来的陈况,吓得差点噎住。
乔铃眼睛瞪得又圆又水,生怕他一开口就会提什么很尴尬的话题。
陈况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头发还有点乱,与她短暂对视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弯下腰??将她落在外面的那只拖鞋放在她踩地的左脚旁,语气温温的:“别光脚,容易着凉。”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蹲得这么低,她垂视他的头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对方气息的存在感太强,乔铃禁不住蜷了蜷脚趾,赶快穿好拖鞋:“哦……谢谢。”
“换我洗漱。”陈况把她从浴室拉出来,关门之前撂下一句:“从冰箱里拿两个鸡蛋,还有挂面和油麦菜,我来做早饭。”
乔铃看着浴室门应声关上,放下了忐忑,却也有点失落感。
他是怕自己尴尬所以没提,还是因为不想有什么后续所以也故意不提呢。
她拍拍自己的脸,强行清醒。
反正已经亲过了!他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亏!!
…………
陈况洗漱出来,想起冰箱冷藏里还有点东西能拿出来做着吃,蹲下翻箱倒柜。
乔铃不会做饭,就靠在旁边喝酸奶陪着。
“所以真没事?”他在冷藏层翻找,问。
她眨眼:“什么没事?”
“你昨晚哭,”自从她在自己面前掉了几次眼泪之后,陈况对此就有点敏感,抬眼问:“是因为我吗?”
“如果是,我跟你道歉。”
“你不用道歉……”乔铃不知道该怎么说,垂下眼,“我只是……以前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有过那种人生经历的人。”
“可能有点感性了。”
陈况分析她的话,停了几秒反应过来,蹙眉:“谢历升跟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乔铃抿住嘴,又开始凶人了。
他查看冻货的标签,最后拎出一小袋五花肉,“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
她半天没说话,看他鼓捣着食材,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乔铃缓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说:“我在想,虽然你表面很无所谓,但是当初单紫的那句话,给你的影响很重吧?”
单紫上下嘴皮子一碰蹦出来的话,实际对他的伤害很大,以至于间接造就了现在这个有些阴郁,坚决和他人保持距离,非要一个人抗所有事的陈况。
陈况莫测高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洗菜,“还好。”
“如果她不出现,我都快忘了。”
乔铃心里咕哝:骗人,嘴硬男。
她又走上前一步,给他递了个盘子,“那如果我想了解这些事,你,愿意再说吗?”
陈况洗菜切菜的动作流畅,表情里也几乎没有犹豫:“我不知道谢历升是怎么说的,但你不用把我想得太玄乎。”
“其实很简单,父亲肝癌,母亲肺癌,也都没救回来。”
“其实他们的病也不是无风起浪。”
“我父母是卖家居建材起家的,我爸喝酒喝了几十年,为了谈生意把身体拼了进去,到最后确诊肝癌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意外。”
“我妈。”
他说到这里才有了第一次停顿,偏头看一脸担忧的乔铃,笑了下:“你小时候进过那种老旧的综合建材家居交易城吗?”
“那里面的味道,呛到稍微娇贵一点的花都养不活。”
陈况转回头,眼神也冷了,“我妈在里面卖了十年的建材。”
日日夜夜在不流通的,充满刺激性空气的地方待着,她的肺早就千疮百孔了。
陈况把菜放到沸水里烫,烹饪时的烟火气息和他所诉说的悲惨人事就像是难融的黑白两色。
“他们俩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才拼成那样。”
“结果连报答他们的机会都没争取到,我对不起他们。”
乔铃忍不住拉住他,心往下坠:“不是,你已经尽力了。”
陈况不置可否,拉着她的后往远处带了一下,“别烫着,站远点。”
他煮着两个人的早饭,继续说着从未对人坦白过的心迹。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数学和物理,因为只要发掘它们的规律,耐心求解,就可以稳稳地掌控答案。”
“二十岁以前我对人生的看法一直是这样,只要把一切都做好,事情就会顺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但是之后,在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失控了。”
他在病痛和生命面前渺小,可笑,什么都留不住。
陈况微叹,把面条下进锅,平静地嘲笑自己:“我挺自负的,把人生想得太简单了,对吧。”
乔铃听得双腮发酸,嗓子胀得难受。
自己家里的亲戚一直很健康,所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她想,陈况其实也一直在懊悔和自洽中反复拉扯吧。
毕竟他几乎放弃了所有东西,就只想留住家人,却连这个都没办到,然后再一回头??发现自己的人生也早就偏离计划的轨道太多太多,全是遗憾。
因为自尊心太强,陈况可能甚至不敢去想,那些曾经比不上他的人如今会怎么唏嘘他。
“没有人可以把所有事做到最好。”乔铃望着他的背影,“也没有人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你试图去做到一件自古以来连书里神仙都做不到的事,确实自负。”
陈况回头,挑眉:“你这话说的,还真不留情。”
乔铃此刻又凑了上去,“可是你尽力了,尽力去做事的人,永远不会令人失望,也绝对不该被嘲笑。”
“更不该怕被可怜。”
“难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和所有认识的人都切断联系,一个人漂泊到滨阳来吗?”
陈况被她情真意切的目光吸住了,早已死寂的心被撼动,略过一瞬的慌张。
他凝注着乔铃的脸,喉结滚了下。
谢柔茵说得没错,他一早就察觉到了乔铃的好感,却一直像个浑蛋一样转移话题。
他面对她这双眼睛时,大脑是混乱的。
天生擅长计算求导,梳理逻辑的天赋,全都不管用了。
“乔铃,你知不知道。”
陈况冲动上脑,忍不住把压了自己两年多的负担告诉她:“父母全部有患癌历史的话,其子女,极有可能遗传了患癌基因。”
一年多之前母亲去世那会儿,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悲观到了极致,一直觉得自己迟早也会这么死掉。
说不定比父母来得更早。
既然手里有钱,就干脆不折腾,找个地方随便做点事,就这么耗日子等死,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以他逃避所有关心的朋友和长辈。
甚至是一直以来无视乔铃追求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知道癌症患者有多麻烦,会给身边人带来多沉重的悲伤。
他觉得自己迟早会出事。
才……
“那你爷爷奶奶是吗?”她突然问,语气很冲:“你外婆外公是吗?!”
陈况被她唬住,缓慢回答:“……不是。”
“所以说这和基因有什么关系嘛!”乔铃有点生气,拿他这么悲观的样子没办法,抓住陈况的衣袖晃来晃去,强调自己的态度:“你也说了,你父母是因为工作环境才把身体搞垮的,既然这样,他们用生命给你上的这一课,你更要好好记住啊。”
“保持身体健康,开开心心地生活。”
前所未有的角度。
乔铃告诉了他。
陈况大脑嗡了一下??彻底怔在了原地。
原来。
这件事,还可以这么理解吗?
乔铃看他完全成了静止画面,帮他把灶台的火调小了一点,拉着他袖子始终没放手。
“我看过科普,其实每个人身体里都有癌症因子,只不过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激活它,而有的人运气不好,没保护好自己让它恶化了。”
“既然你怕自己也会得病,就好好保养,让它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来不就好了吗?”
“照你的想法,所有人出生那一瞬间的终点都是死亡,那大家都不要做事了,生下来就等死。”
乔铃弯起嘴角,好像多大的事在她眼里都不艰难,对他歪头眨眼:“人活着,就是要让这几十年过得开心,有意义呀。”
“你说我说的对吗?说呀,陈况,你别光看着我不说话。”
陈况被她拉着胳膊晃着,视线仿佛都跟着眩晕了。
他自知自己是个骄傲的人。
却在这一秒,在她面前,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也好像能理解,为什么谢柔茵要为了这个才认识两个月的女生,头一次那么严厉地责备他。
也终于理解,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在乎她。
乔铃这个人,真的很难不被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