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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谢琢心理活动多么剧烈，他依旧凭着过去十七年深入骨髓的教养，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并做出最理智的决定。
要找到燕王勾结海贼的证据，并不一定要深入虎穴，保全无辜者的性命和名誉更重要。
即便需要化身刽子手，他也甘之如饴。
天际乌云滚滚，将早该露面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谢琢心里也沉甸甸的，怀里瓷瓶重若千钧。
但，真做完这件事后，他却顾不上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一番道德审判，按捺着第一时间折返回到昏暗杂物间的冲动，先趁人不备回到底舱，叮嘱同伴几句。
再见到完好无损的姜鱼，和被挪到角落、甚至整整齐齐叠罗汉的海贼尸首，他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我撒进了鱼汤。多久能发作？”
“最多两刻钟，从发作到致命更快。”姜鱼惊讶于他的归来，板着脸回答。
托游戏系统的福，近一个月以来，她虽然受限于船只等级低，出海探险绝大多数时候只能捞到海鲜，但，这些海鲜种类繁多，其中不乏一些不适合食用的“危险品”。
比方说，因剧毒闻名的蓝环章鱼、织纹螺、箱型水母等。
当然，这些毒物出现几率极低，上百次探险之中，也就出现过寥寥数次，但，已经足够让姜鱼将它们晒干磨成粉揣着以备不时之需了。
这种剧毒不适合用来对付曾茂昌——除非她想同归于尽——却很适合用在命债无数的海贼身上。
她扫一眼状若镇定的少年郎，看到他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手。
“这年头，死的人多了，你今天只是为民除害而已。”
姜鱼语气淡淡。
谢琢怔了怔，难得不那么守礼地定定看着她，忽然清晰地记起先前那场简短对话，期间她刻意不去看那三具尸体的无意识举动，以及，比先前更夸张的灿烂笑容，透露出来的某种抗拒心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莫名生出一种同病相怜又怪诞的复杂心情。
“你也一样。”
两人没再开口。
事实证明，姜鱼这瓶混合毒粉效果非常好。
他们并没等待太久，就听到甲板上传来惊慌的痛呼声，愤怒的咆哮声，甚至还有疑似互相怀疑同伙下毒、开始肉搏打斗的动静。
不等他们松口气，这处过分安静的杂物间门外也迎来了个别理智和健康尚存的海贼。
有人怒吼着撞门。
“门被挡住了！麻杆和胡子也不见人影，八成出事了！娘的，我就说咋好端端的那么多弟兄中毒，怕不是昨晚带上船那小贱人搞的鬼？”
杂物间里没有桌椅床凳，倒是有几个大木桶，连同三具海贼尸体，都可以用来堵门。
昏暗的光线里，姜鱼怨念地看了眼因为用力脸色涨红的少年。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他在，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给门外的海贼一记狠的。
——鲜活的毒水母攻击性更强，不大适合晒干磨粉，她背包里还囤着好几只活的没用呢。
谢琢却误会了这个眼神。
“对不住，我应该带你躲到其他屋……”
话音未落，木门被陡然加大的力道轰然撞倒。
发灰的光线中，几个彪形大汉扭曲着脸，叫嚣着用最恶毒粗鲁的咒骂，扑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