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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姜大志就被张凌云整烦了。
“他自家用钱都左支右绌的，居然还好意思指责我自甘堕落、行百工贱商之事，更不该沾染铜臭！”
人走后，他没好气地向家里人抱怨。
士农工商，大多数读书人确实都看不起最底下的工商两阶层，就是看理应地位更高的农民，还会嫌弃他们是泥腿子呢。
不可否认，从前姜大志也有类似想法，但今年以来吃的苦头多了，看多了世情冷暖，心境眼界倒开阔不少，开始不喜张凌云的这种迂腐观点，只碍于彼此过去的同窗情谊懒得点破。
姜家其他人听了都很无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张秀才瞧不起挣钱这件事，他怎么不喝西北风就饱呢？
姜鱼倒笑了。
“张家既瞧不上咱家那几个臭钱，岂不是更好？”
张母可不是水秋梅那等没脸没皮的村妇，若是闹得不愉快了，至少不会腆着脸还来提亲。
姜大志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过后再见到张凌云时，他不再克制，反倒开始夸夸其谈工商百业对国朝的好处，大大刺激到思想保守的张秀才。
为了体面地解决掉这位潜在的求亲对象，姜鱼也很努力。
有麦穗这个新上任的贴身婢女陪伴，还有她哥哥金土这个男仆能当保镖，她将更多时间花在河东岸的工厂上，连晚上回白土村住的频率都降低到两三日一次。
不得不说，在现代社会待惯了的人，对眼下这种大家庭杂居的环境绝对是不适应的，更别提姜德福那糟心的一家子还跟他们是邻居。
相比之下，待在自己地盘上就舒心多了。
于是，张凌云再来时就发现，姜大志张口闭口就是百工可促进社会发展、为百姓谋福祉，还反过来劝他多关注民生。
姜大志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说得很对。
能将不起眼的大豆变出油脂，就是最典型的证据。
豆价廉，油价贵，豆油出现后，油价多半会下滑。届时，能吃得起荤腥的百姓就会更多，身体也会变得更健壮，能更好地养家糊口，种出的粮食没准也会变多，这就是个良性循环。
同理可知，没准其他不起眼的吃食用物也能发挥出妙用呢？
可张凌云向来只专心读书做文章，两耳不闻窗外事，尤其不爱关注跟挣钱有关的俗事，听着只觉姜大志、乃至姜家人都有毛病。
于是，等张母兴奋试探问起儿子对姜家的看法，得到的答案跟自己预想的大不一样。
“姜家人虽热情好客，却太过庸俗肤浅，几乎要掉进钱眼里了。姜姑娘本是大家闺秀，如今却也热衷于做生意，简直不可理喻！娘，我觉得姜家不适合咱。”
张母很是震惊，等听儿子说起姜家近来又开了个作坊，就在河岸边上，还不知道是做的哪个行当，顿时气得心塞塞。
甭管那作坊是干啥的，反正这都代表着姜家不差钱，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一想到两个作坊八成都是姜鱼出的主意，这主意还很可能是在京城侯府学到的，张母愈发觉得这儿媳人选仿佛浑身镀了金。
偏偏，张凌云没看上人家，还嫌人满身铜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