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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鱼顿觉头痛。
“怎么就炸了？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等等，有没有人出事？”
“来报信的人说，伤了两人，暂时没人死。”
姜鱼大皱眉头。
这话说的，恐怕炸伤的那两人伤势不轻，估摸是缺胳膊断腿的程度。
她抓起件棉氅出去，跟麦穗提前叫来的方大夫同行，匆匆赶到七里乡，远远就看见许多村民在围观。
姜鱼已经做好了被围攻指责的心理准备，不料，村民们的反应居然跟她想的截然不同。
“哎呀！这就是传说中三里河庄子那个有钱的女东家？居然这么年轻，生得还俊！这面相，看着就聪明、有福气！”
“人家又不认得你，你这会说好话有啥用？闯祸的二柱子可是你家表侄！”
“啥子表侄？我婆婆跟他爷爷都一表三百里了，到了我们这辈就更远了，他犯的事可赖不到我家头上。再说，我儿也报名去挖池子了，他向来老实，上头说是啥他就是啥，一个字不敢改的。二柱子就是偷懒，自己作的——”
拌嘴的两个妇女见姜鱼看过来，还不约而同朝她露出个灿烂的讨好笑容。
姜鱼：……
她算是懂了，自己这人见人爱的魅力铁定来自钞能力无疑。
说句不要脸的话，现在的石湾县，最吃香的铁饭碗可不是去县衙给郑县令打工，而是来三里河庄子给她打工。
福利待遇好，工作时间、强度合理，晋升机制透明，安全系数高……
用大白话说就是，挣得多，能让全家人吃饱穿暖，日子过得有盼头，来了鞑靼兵、倭寇也不用怕，庄子上的护卫队能把他们都打跑！
关键是，在这干活可以站着干，不用跪着。
——这方面，过去给曾家当佃农的王满仓、王刀等人就深有体会。
种着别人家的地，即便不是奴才，腰杆照样挺不直，见了曾家的管事、下人都得弯腰赔笑脸，就怕人突然来一句“地不租给你了，滚蛋！”
但凡不是姜德福一家那种心理扭曲的糊涂蛋，为了自身利益，都晓得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样好的雇主。
姜鱼暗暗松了口气，也大致听明白事故起因。
果然，李道清和施工队队长一脸惭愧地迎上来解释，说辞跟她猜测的差不离。
“——千叮咛万嘱咐，池子必须得密封，管道得上紧，附近几十丈都不许生火。偏偏有个小子不上心，做事偷懒耍滑，还跟他同组的村人互相打掩护，隐瞒不报。完了今天不是春神祭吗？他们村有个习俗就是放炮仗，有个小孩正好扔了个过来。要是密封得好，池子稳固，也不至于整个炸掉！”
因怕出事，李道清特地选了个远离村庄、靠近后山的位置，出事时还没开工，以至于被波及的伤者只有两人。
一个就是那偷懒的二柱子，另一个叫区大力的倒霉蛋是外地流民，一直老实听指挥干活，今早只是因为站得近了点，就跟着遭殃了。
“好在老天有眼，只叫那二柱子断了条胳膊，区大力只是皮肉伤，被飞出来的水泥砖砸中了面门。”
方大夫检查过伤口，得出结论。
“幸好没砸中眼睛，你养上七八天就能好。”这是对区大力说的。
对上那已经痛晕过去、左胳膊没了半截的二柱子，他就只能摇头叹气了。
“保命问题不大，可这胳膊，我没能耐接上。”
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定是春神在上盯着呢，要不咋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人啊就是不能做亏心事——”
姜鱼却没留心听，注意力全被乱糟糟废墟里的一抹锈色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