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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表情忐忑，喉咙上下滚动了下，才干巴巴说：“是。我叫陈娥，是摆子村的。上回倭寇来，那、那晚，您给了我件棉大氅来着——”
提及上次倭寇来袭的事，姜鱼心头笼上一丝阴霾。
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直面那么多伤亡，那晚的冰冷月光和浓艳的血色，始终深深印在她脑海里不能磨灭。
陈娥对全家人被杀、自己险遭寇贼侮辱的糟心事比尔不提，姜鱼也只说。
“我记得你。你后来是进了羊毛作坊做事，表现还不错。是那里不顺心吗，怎么想要报名进护卫队？”
事发后数日，她给家里人办完丧事，就背着个小包袱来了三里河庄子，当时麦穗还特地跟姜鱼提了一嘴。
陈娥摇头：“没，就是我自个的主意。”
犹豫了下，才在姜鱼鼓励的注视下开口。
“我想像您、像何队长他们那样厉害，有贼人来，我就一刀把他们砍死，不给这些畜生作恶的机会！我、我虽然瘦，但我力气不小，百八十斤的粮袋我一个人就能扛起来！我还偷偷看过何队长他们训练，私下就用镰刀学着比划，学得不好，可我一定努力！”
一开始她说得很小声，越到后面中气越足，眼神也变得格外明亮。
姜鱼对这个曾经只会痛哭、却不知不觉间发生蜕变的女人刮目相看。
“好！你的话我记住了，之后练起来可不许叫苦，或是打退堂鼓！”
陈娥大喜，忙保证肯定不会。
有她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报名后又领到姜鱼送给她的一把新匕首当防身武器，佯做不经意出去显摆一圈，顿时惹来无数艳羡目光。
何岁手底下那些男人就不必说了，他们眼馋的不是陈娥，而是她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有人说“早知第一个报名有这好处，我也让我家婆娘报去”，甚至有人心生埋怨，嘟囔些自己辛苦出生入死还不如个新来的女人，区别待遇云云。
何岁听到，虎起脸骂人。
“男子汉大丈夫，就会小肚鸡肠惦记别人个东西，也不怕人笑话！东家那是千金买马骨，你懂个屁？之前抱怨说人手太少、天天巡逻抓人太累的是你，现在东家准备多招人，你又叫唤上了？要是把青壮全招完，那么多地谁种？别忘了，今年县里多了大几万亩水田要种呢！”
那人脸色讪讪，却还不服气。
“妇道人家，出来作坊做工也就算了，打打杀杀像啥样？她们洗毛织布厉害，可上了高头大马怕是要腿抖叻！”
周围的人不乏赞同的，或哈哈笑出声，或出言附和。
何岁冷哼：“姜先生编的认字册子还没记住一半，倒是先学起那些迂腐书生的做派了！女人咋就不能上马？你们里头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自己骑射比东家厉害的？东家也就才学了半年！”
张山来帮腔：“就是！咱辽州娘们厉害，南边那些娇滴滴的可不能比！平时种地打渔，难道还分男的女的？我听说有的人，一天翻的地还不如他婆娘的多呢。女卫队办起来，不仅能给咱减轻压力，你们里头打光棍的没准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好吗？”
将不服的人气焰敲打过，何岁才缓和脸色抛出个饵。
“也别说我胳膊肘往外拐，东家那里新到了一批好兵器，件件都削铁如泥，只是数量不多。我给你们争取过了，东家说过阵子办个比武大会，前十名优胜者都能拿到奖品，其他人只能等下一批了。”
气氛顿时火热起来，再没人为新冒出的女护卫队憋气，只顾着琢磨怎么抢到那十分之一的奖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