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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木香炉飘出的龙涎香突然变得刺鼻，孟老捏碎手中的核桃，果仁混着汁水溅在黄花梨笔筒上。
管家垂首站在阴影里，腰背压得极低：“老爷，您看咱们接下来……”
孟老盯着砚台里晕开的墨痕，浑浊的眸子里泛着寒光：“我搭好了戏台，戏子也都调教好了，看戏的人怎么能不来？”
他想了想，说道：“既然顾逸尘不来找我，那我就主动去请。”
管家连忙应声：“好的，我马上准备请帖送到顾氏去。”
“等等，”孟老叫住他，“他今天能去吃喝玩乐，明天就能游山玩水，送去公司有什么用？”
管家迟疑：“那……直接送公寓？”
“公寓？”孟老冷笑，“顾寻真该还不知道她儿子回来了吧？堂堂顾家继承人跟二婚女人搅合，你说她知道了会是什么脸色？”
管家瞬间领会：“老爷是想把请帖直接送顾家庄园？”
“聪明人。”孟老笑得幸灾乐祸，“让她亲自看看，宝贝儿子带回来的‘好助理’是什么来头。”
清晨的霜花凝在琉璃瓦上。
顾家庄园许久没这么清静过了，老陈正擦拭鎏金大门，忽见孟家特助捧着鎏金请帖走来，黑色风衣扫落腊梅枝头的碎冰。
“孟老请顾总赴约晚宴，谈项目上的事情，”特助将请帖递到老陈面前。
“顾总？”老陈有些疑惑，“你是说我们家少爷？”
特助点头：“是的。”
老陈接过请帖，果然，上面写的是邀请顾逸尘。
他抱歉地笑了笑，“孟老应该知道，我们家少爷还在澜海出差，没办法赴约，孟老有什么事，怕是只能等到他回来之后再谈了。”
“陈管家您就别开玩笑了，”特助笑道：“我还要回去跟孟老复命，就不打扰了。”
看着孟家的人转身离开，老陈有点愣神。
少爷回来了？
他连忙拿着请帖上楼去找顾寻真。
老陈敲门的时候，顾寻真正对着菱花镜描眉，极细的笔尖“啪”地断在掌心。
“老陈，你慌慌张张做什么？”
老陈是跑着上楼的，站着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开口：“孟家送了请帖过来。”
“孟家送请帖过来做什么？”顾寻真皱眉，“他们应该知道，我不参加商业局的。”
老陈调整好呼吸，摇头：“不是给您的，请帖是给少爷的。”
顾寻真顿住，“逸尘回来了？”
老陈点了点头，“来送请帖的人说，少爷是昨天早上和孟老一前一后回的京都，应该是在公寓那边住下了。”
顾寻真看了看请帖，轻笑一声：“孟老明明可以把请帖直接送到逸尘手上，却非要到我这儿来转一圈，你说他打的什么注意？”
老陈：“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确实，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猜，逸尘的那位助理应该也跟着，孟老是觉得，我会气急败坏。”顾寻真突然笑了，“他想借我这把刀，逼逸尘和那丫头当众出丑？”
老陈有点想不明白，“孟老为什么要这么做？得罪了少爷，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惹了顾氏的继承人，不死都要脱层皮。
顾寻真没说话，起身推开雕花木窗。
“他啊，怕是有事求到逸尘面前，又要端着，最后被驳了面子，”顾寻真继续说道：“他现在应该是急着把面子找回来。”
“啊？”老陈惊得差点咬掉舌头，“那……这请帖要怎么处理？”
顾寻真淡淡道：“既然他想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那我就象征性地闹一闹呗。”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给逸尘打电话，我倒要问问这小子，怎么不回家。”
顾逸尘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晨光透过公寓六米高的落地窗，将悬浮楼梯镀成冷银。
手机在床头柜上固执地震动，屏幕跳动着「母亲」二字。
“喂，妈。”他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顾逸尘，你还知道我是你妈？”顾寻真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开，带着惯常的凌厉，“回京都也不打个电话，躲在你那破公寓里，连家都不回？”
位于京都市中心黄金地段最豪华的公寓，在顾寻真嘴里就变成了破公寓。
顾逸尘眉峰微蹙，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点，“顾女士，注意形象，大吼大叫不适合你。”
“是吗？”顾寻真轻咳一声，把说话的声音降低了点，“好像是有点用力过猛，我也没有经常吼人的经验，你凑合着随便听听就行。”
顾逸尘：“我能不听吗？”
顾寻真果断道：“不能。”
顾逸尘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顾寻真：“你猜？”
顾逸尘果断道：“不猜。”
爱说不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趣？”顾寻真没好气道：“你这个样子，谁家女孩子能看上你？”
顾逸尘：“……”
“看不上我没关系，有我看上的就行。”
顾寻真眼里闪着精光，“已经有你看上的了？”
顾逸尘靠在天鹅绒床头，指腹摩挲着手机边缘。
晨光透过落地窗斜切进来，在他锁骨处投下冷冽的光影。
“我有看上的人，很奇怪吗？”他故意拖长语调，听着电话那头顾寻真骤然加快的呼吸声。
“奇不奇怪你心里没数？”顾寻真迅速调整语气，“你要再不找对象，我都要怀疑你的性取向有问题了。”
顾逸尘难得笑了一下，“放心，你儿子是正常人。”
正常个屁！
正常你能看上个二婚的？
顾寻真冷哼一声：“别到时候给我带个二婚的回来就行。”
顾逸尘：“……”
“顾女士，你是不是有点心急了，这就开始给我打预防针了？”
顾寻真：“……”给你打预防针有什么用？
“我在给自己打预防针。”
顾逸尘顺着她的话说道：“提前预防，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
顾寻真感觉自己的优雅形象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兔崽子。
“你是想把我气死，好继承我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