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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让走，一会儿又不让走，川剧变脸没你我都不看！”黎漾蹲在茶座外的梧桐树下，对着树根小声嘀咕。
“黎助理，你在念叨什么？”顾逸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惯常的冷冽。
黎漾猛地回头，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嘴角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
顾逸尘挑眉，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根：“是吗？”
“是的。”黎漾点头如捣蒜，转身跟着他走向茶座，心里把“变脸精”三个字默念了八百遍。
正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藤编桌上投下斑驳光影。
顾逸尘选了个临湖的位置坐下，湖面波光粼粼，远处喷泉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黎漾刚翻开菜单，就瞥见湖对岸一个身影——穿月白衬衫的人正俯身修剪玫瑰，长发被风掀起一缕，腕间墨玉镯晃出幽光。
“那是谁啊……”黎漾喃喃自语，目光黏在那人纤细的腰肢和流畅的小臂线条上。
那人转身时，长睫微颤，眼尾一颗泪痣随动作轻晃，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素净的眉眼配着微敞的衬衫领口，锁骨若隐若现。
顾逸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薄唇微抿：“高景之。”
高家继承人。
“高景之……”黎漾念叨着这个名字，看着那人捧着花枝走来，步伐摇曳生姿，白衬衫下摆扫过草地，竟比湖畔的鸢尾花还要惹眼。
她忍不住拽了拽顾逸尘的袖子，压低声音：“顾总，你这朋友是男是女？”
不怪黎漾会这么问，实在是这人长得漂亮得有点过分了。
顾逸尘端茶杯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她，眸光里闪过一丝玩味：“你猜？”
“你看她……”黎漾目光一直在那人身上，“长得这么漂亮，腰那么细，还有那镯子……”
话音未落，那人已走到桌边，将花枝插进青瓷瓶，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却带着戏谑：“顾总，多年不见，甚是想念啊。”
黎漾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
这声音，是男人。
但也太勾人了吧！
男人眼尾泪痣在阳光下泛着柔光，鼻梁高挺，唇色是天然的淡粉，偏偏喉结滚动时，又透出几分男性的利落。
“才十年，你后妈就把你给养废了？摆弄花花草草可不是你的风格。”顾逸尘语气平淡，眼神中却满是探究。
高景之当年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如今这副拈花惹草的模样，倒像是被圈养的金丝雀。
黎漾僵在原地，看着男人落座时膝盖碰了顾逸尘的腿，后者竟没避开。
她盯着男人腕间的墨玉镯，又看看他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大脑飞速运转：难道是跨性别者？
还是顾逸尘喜欢这种雌雄莫辨的类型？
高景之低笑一声，没接话，反而将目光转向黎漾，眼尾泪痣在阳光下晃出狡黠的光：“这就是你那位助理？不给我介绍一下？”
“黎漾，”顾逸尘侧身示意，语气听不出情绪，“高景之。”
高家？就是京都五大家族之一，带有神秘色彩的那个高家？
“高先生好。”黎漾下意识攥紧菜单。
高家的人鲜少露面，她没想到顾逸尘带她见的是这样的大人物。
高景之直起身，忽然凑近顾逸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调侃：“顾总，你这助理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稀有物种。”他故意晃了晃手腕，“怎么，没见过男人戴玉镯？”
确实没见过。
可这墨色的镯子戴在高景之手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仿佛那镯子与生俱来就是他的东西。
顾逸尘端起茶杯的动作顿了顿，眸光扫过黎漾有些紧张的神色，冷声道：“别吓到她。”
“我哪有吓唬她？”高景之拖长语调，忽然转向黎漾，眼尾泪痣弯成狡黠的弧度，“黎小姐是不是觉得，我和顾总关系不一般？”
黎漾的脸“腾”地红了，猛地摇头。
不是，她表情有那么明显？
高景之轻笑一声，转头压低了声音对顾逸尘说：“没想到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你吃瘪的一天，你这小助理连你的性取向都不能确认，你这属于是单相思？”
“高景之，你废话太多了。”顾逸尘的声音骤然冷下来，带着警告。
你知道的太多了。
高景之仿佛没看见顾逸尘的警告，反而笑得更欢，指尖敲了敲桌面：“当年你为了抢我的变形金刚，把爷爷的汝窑摔碎了，最后还是我替你背的锅，现在居然对我这么凶，”他忽然凑近黎漾，压低声音，“其实啊，他就是嘴硬，小时候连跟女生说话都会脸红……”
“够了。”顾逸尘打断他，喉结滚动时脖颈青筋微显，“茶凉了。”
黎漾看着两人一来一往，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高景之指尖敲着青瓷杯沿，忽然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说起来，林家那摊子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逸尘端茶杯的动作顿住，眸光瞬间冷下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黎漾正低头研究菜单，闻言悄悄抬眼——林家？是指林疏月那家？
就因为顾逸尘停了林家东南亚贷款的事情，孟老也牵扯进来，难道高景之也是为了这事来当说客的？
高景之晃了晃腕间的墨玉镯，笑得玩世不恭：“怎么，我这个整天游手好闲的继承人，总要找点事情来表现表现自己。”
顾逸尘放下茶杯，“你想怎么表现？”
高景之挑眉，“你能让我怎么表现？”
他继续说道：“林家现在还想拿东南亚的项目当筹码，求孟老出面当说客。你停了他们的贷款，孟家那老东西为了拿到好处，就找到我那个好后妈，也就是他妹妹面前去了，这不就把我派来探口风来了么。”
这画风怎么有点不对劲？
黎漾有些疑惑，高景之哪里像是来探口风的，倒像是来完成任务的。
顾逸尘冷哼一声：“孟老想多了，以为我会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