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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歌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纪蓉的脖子。
挽歌这个名字，是她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到乱葬岗后，怨气与日俱增，她成了皮尸，为了复仇刻意流落青楼时，青楼里的妈妈桑给她取的。
“少夫人，想起来了吗？我当时哀求你们放过我，你们放过我了吗？”
她那时，一声一声的求着余耀放过她，也求救救她。
可结果换来了什么？
换来她被折磨。
换来她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挽歌脸上带着笑，脸色却是狰狞的，“纪蓉，余耀折磨完我后，你掉了几滴马尿，说我替他纳我为妾，我不愿意，说自己一定要报官，你就叫你手底下的人杀了我。”
“纪蓉，你说你和我无冤无仇，你怎么有脸说你和我无冤无仇！”
“对不住……”
纪蓉泪流满面，眼泪一颗一颗往下低落，连声哀求，“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挽歌……挽歌妹妹，我……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是余耀的妻子，我有孕的时候，他将我的陪房都摸了个遍，这府上的小丫头，他也都睡过了，可是他不满意，他还要去寻旁的更好的姑娘，我……”
纪蓉泣不成声，满脸悲戚，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要当好一个妻子，要做世人眼中的贤妻良母，她只能这么做啊！
“挽歌妹妹，我没得选，我一直都没得选……”
她能有什么错，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纪蓉紧紧地拉着挽歌的衣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挽……挽歌妹妹，你……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做女子的，除了顺从夫君，压根就没有旁的法子，我……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啊，如果你不是执意要报官，我……我又怎么会下那么狠的手？”
这些年来，她自己也愧疚难安啊。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给过挽歌选择的呀。
是挽歌逼着她走绝路的。
纪蓉其实到现在都不明白，挽歌当时为什么要拒绝。
挽歌一个贫家女，全家就靠她卖豆腐维持着生计，为什么要拒绝成为她夫君的姨娘？
虽说她是不该算计挽歌，可是她明明给了挽歌选择的！
是挽歌自己不要，又怎么能怪得了她！
挽歌心头发笑，冷冷盯着纪蓉，手上用力，竟然生生将纪蓉胳膊上的皮剥了下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尚书府，挽歌看着地上的那一张胳膊皮，脸上溢出了一丝讽刺的笑。
“纪蓉，原来你的皮，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厚嘛。”
“那你是怎么敢厚颜无耻地对我说出这种话的！”
“你们欺我辱我，竟然还妄想我该对你们感恩戴德？”
挽歌手上一个用力，纪蓉的左半边脸，就这么被她血淋淋地扯下来，挽歌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那张皮被碾碎，霎时间血肉模糊。
纪蓉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痛得蜷缩在地，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
“呜呜呜……”
幼童的啼哭声响起，纪蓉眼睛倏地瞪大，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景儿……”
“我的景儿……”
她的孩子！
是她的孩子在哭！
纪蓉惊恐地看着挽歌，“你……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她一下又一下地给挽歌磕头，“求求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
她的景儿还那么小。
挽歌恨她就冲着她来好了！
挽歌沉沉地盯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瘆人的冷光。
她森然一笑，“你让人害死我的时候，有想过，我家里还有爹娘，还有妹妹等着我吗？”
“我妹妹当时，可不比你现在的孩儿小啊。”
她死了之后，爹娘没有了钱财医治，很快就病故了。
而她妹妹，失去了爹娘庇护，一个那么小的小姑娘，被叔伯，卖进了大户人家做丫鬟，不到两天，就因为打碎了一个杯子，被打死了。
“纪蓉，你们余家害得我家破人亡，你却妄想我会放过你儿子？！”
多可笑啊！
最可笑的是，原来纪蓉居然也会心疼孩子！
纪蓉浑身发颤，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此刻已经想死。
可是她不能死，她的孩儿……
纪蓉一步一步爬到挽歌跟前，颤颤巍巍地抓着她的裙角，一边咳血，一边苦苦哀求，“挽歌妹妹，求求你，你放过我的景儿，景儿他还小啊……”
挽歌一脚就将纪蓉踹开。
她身子重重摔在长长的柱子上，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
“呵呵……”
“呵呵……”
一道极致阴冷的笑声响起。
夹带着幼童的哭声。
纪蓉气若游丝，艰难地抬起眸子，却在看见眼前景象时，忽而变得浑身僵直。
“桑……桑桑？”
是她的女儿桑桑！
可是桑桑现在……现在竟然变成了厉鬼，还掐着景儿的脖子！
纪蓉目呲欲裂，“桑桑，你在做什么？！”
“你放开景儿，他是你弟弟，你疯了吗！”
纪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冲了出去，将死了两年的女儿撞开，将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
“景儿别怕，阿娘……阿娘来了。”
“阿娘保护你，阿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阿娘的景儿！”
纪蓉神情温柔，小心翼翼的哄着自己的儿子。
然而，她如珠如宝宠着的孩子，瞧见她此刻的模样，却陡然吓得放声大哭。
“鬼啊！”
“滚开！”
“你是丑八怪！是鬼！你不是我娘！”
“滚！滚！”
纪蓉被猛的推开，被剥了皮的胳膊狠狠摔在地上，疼的她整张脸扭曲在一块。
她木愣愣地看着景儿，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窒息般的痛楚，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包裹。
“景儿，我是你娘啊！”
“呵呵……”桑桑歪了歪头，露出一排森森的白齿，笑嘻嘻的看着纪蓉，“娘，景儿不要你了……”
“他不要你了……”
“闭嘴！”纪蓉眉目一厉，狠狠瞪着桑桑，“是不是你搞的鬼！好端端的，你弟弟怎么会这样！”
“桑桑，你死都死了，还不安分吗！”
桑桑歪了歪头，眨眨眼睛，下一刻，就将娘亲如珠如宝疼着的弟弟抓到了自己手里。
她长长的指甲嵌入皮肉，景儿疼得放声大哭。
疼的晕厥过去。
又疼得醒过来。
“阿娘……桑桑好疼啊……”
月影照在身上，仔细看去，桑桑的头上竟然插了一排排的银针。
桑桑沉沉的盯着纪蓉，脑袋歪了歪，满脸不解。
“阿娘，大夫们都说，弟弟活不到五岁。”
“阿娘为什么要拿我的命换弟弟的命？”
“阿娘，桑桑那个时候好疼啊！”
纪蓉浑身发抖。
她……
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找过一个和尚，那和尚说，只有拿至亲的性命，一命换一命，才能换得她那可怜的景儿活下来。
纪蓉泪流满面。
她也不想的！
“桑桑，阿娘也不想的，阿娘……阿娘当时没有办法啊，你弟弟是阿娘唯一的依靠，阿娘不能让他死啊！”
她也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她怎么能保证后面的人会善待好的一双儿女？
余耀也不能死。
余耀虽然花心滥情，却是她孩子的父亲啊！
她没有办法，她只能牺牲桑桑！
“桑桑，阿娘当真不是故意的，阿娘没得选，阿娘真的没得选……”
“你好好去投胎，你放过景儿好不好？景儿是你弟弟啊！桑桑，阿娘求你了，你放过你弟弟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桑桑会变成厉鬼。
可是她不能够让景儿出事。
当初牺牲桑桑实非她所愿。
她没得选，她从来都没得选……
桑桑咧着嘴，眨了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笑盈盈的看着纪蓉。
“不好。”
话音一落，景儿的脖子，便被桑桑捏碎。
“弟弟借了我的命，现在该还给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