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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历来都离不开母亲的照顾和教导。
他身为父亲，有许多事情都不太方便同皎皎说，即便他在别的方面做得再好，也比不上有母亲在一旁。
李绥当时想着，娶谁都是一样。
倒不如娶了徐雅。
旁人品行如何他不放心，也怕对方会给了皎皎委屈受。
但徐雅不一样。
徐雅是林愿的表妹。
听林愿先前说过，徐雅也是一个品行不错的姑娘，只是可惜，没摊上一个好夫家。
加之徐雅自己也有孩子。
自己也有孩子的人，总不至于狠心去虐待旁人的孩子。
可到底是他想错了。
他以为的，终究是和现实不一样。
李绥闭了闭眼，“是我不对，我总将一切想的太过天真，我竟不知，她敢如此对皎皎！”
他每日都叫人仔细看着，皎皎的衣食住行有没有被亏待，是否还同以前一样。
就怕徐雅哪里亏待了皎皎。
好在，皎皎还是同以前一样锦衣玉食，那些好吃的好玩的，每一样都送到了皎皎的屋子里。
他一直以为，徐雅是有好好照顾好娇娇的。
皎皎的性子与日消沉。
他只以为皎皎和他一样，仍旧过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接受林愿离开的事实。
“是我蠢，我……”
李绥说到这里，又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林愿哼了一声，眸中泄出几分嘲讽，“你以为做后娘的想要虐的孩子，就只会克扣吃食，做这些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蠢事？”
别闹了。
皎皎好歹还是李家的孩子。
徐雅没有那么蠢。
要是徐雅将属于皎皎的东西全部都克扣了，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腾给徐仙儿一人用，那属于将整个将军府的脸面都踩在脚底下。
但凡徐雅不是蠢的没边，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这精神上的凌虐才真真是杀人不见血，在外人看来，她这个继母做的无可挑剔。甚至有时候，皎皎本人都无法觉察出什么不对。”
谁让李绥的确一看见皎皎，就做出一副如丧考妣的丧气模样？
林愿脸上的冷意愈发的重，大家都是人，徐雅打的什么心思，她如何猜不出一二。
她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李绥，“徐雅近日以来是不是还同你说，皎皎的性子愈发古怪，叫你同她说说话，若可以，倒不如提一提我的名字，叫她想想，若是我还在，愿不愿意看她这样继续消沉。”
李绥神色凝重，“是。”
他也的确，这般和皎皎说过。
可这话若是听在本就觉得林愿的死是因她造成的皎皎耳朵里，只会愈发刺耳。
只会愈发加重皎皎以为亲爹恨她这个错误的认知。
好歹毒的心思！
难怪从那以后，只要他去见皎皎，十次有八次，皎皎都是偷偷躲起来不愿意见他。
他竟然愚钝至此，以至于今日险些酿成大错，才发现皎皎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那么多委屈。
看着李绥逐渐阴沉的脸色，皎皎有些害怕的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阿爹，你是生气了吗？”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皎皎低着头，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阿爹还要继续和表姨妈过日子呢。
要是让表姨妈知道，阿爹这么生气是因为她，等阿爹一走，表姨妈定然又要板着脸训斥她，说她不懂事。
“阿爹，你别生气了……”
“我……我以后不说这些了。”
她不想继续再被人骂是扫把星了。
“阿爹，咱们都不生气了好不好？”
皎皎虽然年纪还小，但她其实也不是笨蛋。
她清楚，今天晚上一过，阿娘可能就要回到地府等待着投胎了。
而阿爹……
阿爹之后还是要和表姨母一同生活的。
阿爹和表姨母已经是夫妻。
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在别人听起来都是挑拨离间，是不懂事。
到时候不管阿爹和表姨母之间，闹出了什么，所有人都会把错推到她身上。
皎皎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她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声音稚嫩，却有些发抖，“阿爹，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皎皎……”
“皎皎不想被人骂是不懂事，只会给阿爹添堵的坏孩子……”
“阿爹现在已经不是皎皎一个人的阿爹了，阿爹，皎皎没事的……”
她们就是这么在她面前说的。
说现在阿爹很忙，他已经不再是皎皎一个人的阿爹，还是仙儿表姐的阿爹。
阿爹又伤心，又要在外面挣俸禄养活她们一家子。
阿爹已经够累了，她不能再给阿爹添堵。
皎皎低着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出去，我以后不会再随便乱出门了。”
但她的阿娘还是只有一个。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改口叫别人阿娘的。
林愿将女儿搂在怀中，冷冷的剜了李绥一眼，“李绥，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女儿的是吧？你真是娶了一个不错的妻子！把我女儿苛待成了这副样子！”
“你现在知道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做呢？”
林愿面露嘲讽，“是打算禁足？还是罚她抄写佛经？”
“总归无论怎么罚，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惩处是吧！”
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竟叫她死了。
死的人怎么不是李绥这么个天杀的王八蛋呢！
要是死的人是李绥，别人她不知道，当她作为亲娘，在照顾皎皎这一世上一定是亲力亲为，定然不会给旁人钻空子的机会。
她曾经和李绥感情是很好。
但她现在已经做了鬼了，既然已经成了鬼，还惦念着当人时候的情情爱爱不放，那就是有些天真幼稚了。
李绥猝然抬眸，所有的情绪沉入某底，表情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已是山雨欲来。
他寒声吩咐：“去将徐雅和许仙儿叫过来。”
底下的人一走进花厅，险些被好端端站在李绥旁边还抱着皎皎的林愿吓得端不住手里的东西。
但底下的人到底是会看主子眼色的。
主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底下的丫鬟婆子们更是硬生生将那一句有鬼啊咽进了肚子里。
这双腿打着颤，哆嗦着听从李绥的吩咐，去请徐雅母女过来。
有敏锐的人，已经从李绥的对着二人的称呼中，察觉到了，今晚府上可能会要变天。
只心中念着阿弥陀佛。
消息传到徐雅母女耳中的时候。
徐雅被人叫醒，身上还穿着绸制的中医，滑软冰凉，她被扰了清梦，有些不悦。
但到底没多说什么，这是蹙着眉头，将女儿一并叫醒。
徐仙儿有些生气，“吵死了！”
“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过来传话的那些丫头，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心想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伺候的。
但好歹这边是人。
那边可是……
可是鬼啊！
徐雅有心想要打探，可这些丫头一个个的嘴严的都跟什么似儿的，叫她竟一个字儿都打探不出来。
她只缓缓吐了一口浊气，轻声哄着女儿，“好了，仙儿，既然是你爹爹叫我们，咱们先过去就是。”
“回头，阿娘给你买一对珍珠头面。”
徐仙儿这才被哄好，又抿了抿唇，“娘，我前儿个看见了，李皎皎她有一套红宝石头面，那颜色好漂亮，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首饰！”
徐雅只是哄着女儿，心里头倒也划过了一丝丝不满，皎皎才多大就知道带着这些昂贵的东西招摇过市，分明是故意刺仙儿的眼，“回头阿娘也给你买一套一样的。”
“仙儿别闹了，咱们先去见你爹爹。”
“我不要！”许仙儿哼了一声，“我就要李皎皎手上那一套！”
她看见皎皎抱着那些东西笑的样子就来气。
凭什么都是千金小姐，李皎皎有的东西她没有？
她才不要一样的，她就要李皎皎手上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