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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徐雅咬了咬唇抬起头，先前她脑袋一热，非要嫁给那清贫的书生，以至于那么多年都抬不起头，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穷苦日子。
有情饮水饱，她自己或许可以忍。
可有了仙儿以后她再不这么认为了。
她要给仙儿穿最好的衣裳，她最好的首饰。
还要给仙儿寻一个世间最好的郎君。
脱离了将军府，这些她都无处去寻。
她要做将军夫人，哪怕只是继室夫人，那也好过像从前一样受人白眼。
不就是发誓吗！
她有何不敢的！
这世上的确有鬼神。
她也的确信鬼神这种东西。
可那又怎么样？
但凡林愿那个女人，真的有一二分本事，要索命也早该朝她索命了。
她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知晓自己在挑拨李绥和李皎皎之间的关系的！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徐雅便已经做好了取舍。
她猛然抬起头，赤红着一双眼睛，哭的头发散乱，神色发白，那一脸悲戚的表情，一时之间真叫人分不出她是活人还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恶鬼。
“我发誓！”
“若我有半点挑拨将军和皎皎父女情分的念头，便叫林愿表姐将我拖到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发毒誓算什么？
她不怕发毒誓。
她就怕失去眼前的富贵荣华，叫她的仙儿再一次，过回从前的苦日子。
若发这样的毒誓，能够让李绥打消对她的怀疑，就算会来到了阴曹地府，她会被林愿那个女人撕成齑粉，她也认了。
徐雅甚至忍不住想，大不了从今日起，自己就停止那些小动作。
让女儿永远落皎皎一头就永远落皎皎一头吧，只要能维持住富贵荣华的日子。
低人一等，又算得了什么？
可话音才落，周遭竟然刮起一道道阴风。
花厅里的烛光被吹落了一大半。
花瓶和器具被吹的四散在地，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砰砰碎裂的声音。
“呵呵……”
“呵呵……”
阴沉而沙哑的女声响起。
徐雅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突兀的贴在她的眼前。
已经死去了两年的林愿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在徐雅面前不断放大。
徐雅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手被碎瓷片划破。
她惊惧不已，一时间竟然忘了发出声响。
准确的来说，她竟是惊惧的失了声。
一阵阵刺骨的凉意，几乎要沁入骨髓。
面前的阴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徐雅忍住了心头的寒意，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恐惧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你是人是鬼？”
林愿怎么会突然出现！
林愿已经死了两年，按道理来说这人早就已经投胎了才对！
不可能是林愿！
一定是李绥和李皎皎安排的人在吓她！
“表妹以为呢？”
一道阴沉至极的声音响起。
徐雅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太冷了！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寒冷！
就好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一样！
而更令她觉得恐怖的事情还在后头。
林愿竟然慢慢的飘了起来！
对方长长的头发卷住了她的身体，让她的身子一点一点腾空。
“徐雅，你差点害了我的女儿，却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竟然还敢拿我发誓？”
林愿咯咯的笑着，听那阴冷至极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她恨不得将徐雅碎尸万段。
“啊！！”
徐雅再也维持不住柔弱无辜的形象，只害怕的厉声尖叫。
就连徐仙儿也哭的声嘶力竭，害怕的躲在角落，身子骨不断发颤。
“怎么，你就这点本事？”
林愿眼神冷漠，冷冷的看了一眼徐雅，那双黑沉沉的瞳孔里泛出讥笑而阴冷的光，“不是你玩弄心机意图害死我女儿的时候了？”
“不！”
徐雅直打哆嗦，“我没有！”
“我绝没有意图害死皎皎！”
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她只是想挑拨李绥和皎皎之间的关系，顶多只是想把皎皎这个孩子养废，变成衬托她家仙儿的绿叶。
她哪里真的敢害死皎皎。
皎皎只要还活着，不管和不和李绥交心，不管懂事还是不懂事，至少她好端端的站在李绥面前，李绥就不会对自己生出不满之心。
更不会因此剥夺了她和仙儿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皎皎一旦死了——一旦李绥和林愿在这世上仅存的最后一个血脉没了，届时李绥才不会和她讲这些道理。
他只会变成一个疯子，不管皎皎是因何而死的，他都会把这总账算到她头上，到时候她和仙儿的末日才是真的来临。
徐雅声音哽咽，明明已经恐惧到极致，几乎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却还不忘为自己解释。
“表姐你相信我！”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皎皎！”
“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不敢这么做！”
林愿嗤笑。
好一个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好一个不敢这么做。
徐雅不敢这么做，那是因为投鼠忌器，知道一旦皎皎死了，李绥一定会发疯。
可但凡她和李绥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呢？
但凡她和李绥只是普通夫妻，死一个皎皎对李绥来说也无关痛痒。
徐雅是不是就会马不停蹄的送她的皎皎上路？
林愿眼中带出了几分讥诮，“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你确实动了几分小心思想要挑拨皎皎和李绥的关系？”
“我……”徐雅眼珠子转了转，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承认这种事，对她可半点好处都没有！
她低下头，只瑟瑟发抖，柔柔怯怯地道：“表姐，你……你一定是误会我了！”
“呵！”
林愿冷笑一声。
她头发一点一点的收紧，那黑沉沉的眼睛像一张大网，要将徐雅尽数吞噬。
“你满嘴谎话，我才不会信你。”
“不管你敢不敢害死我女儿，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慢慢将她逼上绝路，我从前真是瞎了眼睛，会暗中接济你，我不妨现在就送你上路！”
“徐雅，你竟然如此死不承认，你就到了地底下去和阎王辩个黑白分明去吧！”
“哇呜——”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徐仙儿猛地撞了过来，想要将林愿一头撞开。
可是她，竟然只是直直的从林愿的身上穿过，除了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风之外，竟无半点收获。
徐仙儿茫然而恐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以前她亲阿爹和自己阿娘吵架打架的时候。
她就是用这个方式撞开了自己阿爹来保护自己阿娘的。
这次为什么没用了？
林愿的视线一点一点落在了徐仙儿身上。
光记的时候是一个大白眼狼。
倒是忘了收拾这个小白眼狼了。
林愿眼珠子一转，另外的头发便卷住了徐仙儿的身体。
徐雅越目眦欲裂：“仙儿！”
她赤红着眼睛，警惕而恐惧的瞪着林愿，“你要干什么？！”
“林愿！你放开我女儿！”
林愿挑了挑眉，“你这个满嘴谎话的人，居然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啊？”
“你还不愿意说实话吗？”
“再不说实话的话，我只能送你们母女两个一起下黄泉了。”
“我说！我说！我都说！”
徐雅崩溃了，哀求不已的看着林愿，“我都说！你放了仙儿！”
“你放了她，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