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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欲言又止，半晌无言，看陆知珩的神色十分复杂。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甚至有几分杀过人以后的平静。
暗卫就这么看着自己主子陆知珩，脸上浮现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犹豫了半天，挤出一句话：“主子，其实您可以直接说那姑娘长得不好看的。”
“这也不丢人。”
毕竟万一那姑娘人品特别好才华就是主打一个特别出众呢？
要求一个才华横溢举世无双的姑娘长得好看，实在是有点过分为难人了，他懂。
毕竟那姑娘是人，又不是神。
就是神也有不灵被砸庙的时候呢！
陆知珩：“……”
陆知珩拧眉，怀疑的看向自己的暗卫，他不记得自己的暗卫里面有傻子的存在，“我什么时候说了她长得不好看了？”
暗卫心中呵呵，甚至在低头的时候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您虽然没直说，但是我领悟到了。”
“但凡是长得好看，您就直接说了，在这里像雾像雨又像风还像雪的，那就是不像人呗？”
“一个姑娘长得不像人，那怎么会好看！”
暗卫不懂自家主子的诗意。
反正他追姑娘的时候，实在是不会这么说话，要是觉得姑娘好看，就直接夸人好看，要是觉得姑娘不好看，就会说，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心眼好，实在是个大好人。
虽然他目前并没有追求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但是他不骗人。
陆知珩：“……”
陆知珩：“……”
陆知珩实在是不想说话了。
“本王真是多余在这里问你这个。”
他气得扇子都不摇了。
哪里会有他属下这么蠢的人。
居然都听不懂这是在夸人。
居然会将他的话理解成他认为苏檀长得丑但是不好意思直说。
陆知珩都气笑了。
在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怀疑自己面前这个暗卫的能力。
陆知珩伸出手，一言难尽的拍了拍自己暗卫的肩膀，“本王终于知道你为何武艺高强了。”
原来这一身高强的武艺，都是用脑子换的。
暗卫：“……”
暗卫默默的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您这是在骂我，我知道。”
他又不是傻，领会不到主子的阴阳怪气。
陆知珩在这一瞬间倒是笑了，他将扇子一展，半眯着眼睛道：“这不是能听得懂好赖话吗？”
怎么就能将他夸苏檀的话听成他认定苏檀丑呢。
暗卫：“……”
虽然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主子，但是作为暗卫，他也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反正他打死也不觉得，说一个姑娘像雾像雨像风像雪的，是在夸人长得好看。
反正他们村里不兴这么说。
他们村里说人长得好看，就是直接说好看。
顶多说，这姑娘长得像花一样，这姑娘长得跟仙女一样。
什么像雨像风的，这不骂人吗！
这风和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
雪和薄雾，也不是日日都有。
能不能出现都是看它们心情。
说一个姑娘像雨像风像雪像薄雾，那分明就是在说人家不靠谱！
陆知珩放弃和自己的暗卫掰扯这个，只道：“你只记住那姑娘长得好看，气质也很好就是了，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我问你的是，那姑娘为何对我有人的女儿如此亲厚。”
暗卫一边观察着自己主子的神色，一边点头。
无所谓。
主子觉得那姑娘长得好看就好看吧。
“我现在知道她长得好看了，那姑娘的人品呢？殿下您还没说呢。”
苏檀的人品……
这话还真是将陆知珩给问住了。
他低眸思忖了一会儿。
世人有说苏檀痴心错付。
也有人说苏檀狠心薄情，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不顾，只为了一时意气。
庆隆帝也斥责她离经叛道不像个姑娘。
更有一些人，曾说过苏檀恶毒，裕王和赵羽不过开罪于她，她就叫这二人丢了性命，还是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丧命。
陆知珩偏偏想起了，颍州那些灾民与她无亲无故，她每天为着这群民忙的脚不沾地。
甚至卖掉了自己贵重的衣裳和首饰。
每日马不停蹄的为病重的灾民输送灵力，只为了能救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陆知珩自己尚且有私心，尚且也算是为了积累名声，让百姓记住宸王陆知珩这个名号。
苏檀却只是为了救人。
他又想起，她救裕王飞于水火之中，让裕王妃从吃人的魔窟中逃了出来。
上一刻，他还当着众人的面提剑诛杀了所谓的怨鬼嫣然。
第二日，害嫣然成为怨鬼的郑霄，死状凄惨，死无全尸。
而整个郑家也是一夜之间一蹶不振。
陆知珩甚至想起，苏檀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为了彻底远离宋庭琛和宋潇，甚至不惜暗暗做手脚，让寓意着东楚国运的承昭殿遭雷劈，也要堵住庆隆帝那张赐婚的嘴。
还有许多许多。
有关于苏檀的事实在是太多。
多到陆知珩一时之间记不起。
也一时之间记不完。
他只是扬起唇，微笑着道：“她人品很好，不主动惹事，但事来了不怕事，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表面看着疏冷难以接近，实则心有慈悲。”
“只是偏偏眼光不太好。”
“除了眼光不好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不足之处了。”
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当，陆知珩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就算是眼光不好的话，那也是之前的事了，她现在眼光应该挺好的。”
暗卫：“……”
暗卫的表情有那么亿点复杂。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自家主子压根就……压根就不需要说那么多呢？
问人家姑娘人品好不好，他答好或不好就是了。
咋还唧唧歪歪扯出这么一大堆！
暗卫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家主子，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
陆知珩：“？”
你又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了？
暗卫仍旧微笑。
“属下问了主子这么多，其实就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陆知珩看他一眼，“本王知道，你就是想知道那姑娘究竟长得好不好看，人品如何？可这些与她为何对本王那友人的女儿诸多亲近有什么关系？”
暗卫：“……”
没什么关系。
是他有着该死的好奇心。
是他想问行了吧！
暗卫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个微笑，没出息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气息就已经很厉害了。
“殿下，是属下失言。”
“不过属下现在已经明白了。”
“属下已经知晓了那姑娘会这么做的原因！”
陆知珩本来还慢慢悠悠的摇着扇子，闻言扇子也不摇了，立刻将折扇收回袖中，负手而立，静静看着暗卫。
“为何？”
暗卫很想去看自家主子的眼睛，只是尊卑有别，让他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拱了拱手，一脸正气：“自然是因为那姑娘喜欢主子……”
“……的友人。”
陆知珩闻言手一颤，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劈了一下，仿佛那劈在承昭上的那一道雷，有一点眼连带着落在了他身上。
否则他指尖怎么有些发颤，心脏还莫名其妙空了一下，觉得手指发酸，情绪又失落，仿佛有一场细雨落在他身上，却又反复忽而之间，有一道浅浅的霞光照了进来。
“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陆知珩紧紧的拿着手里的扇子，他不会玄术，武艺却算是过得去，偏他此刻却觉得握着扇子的手使不上几分力气。
暗卫在这一瞬间忽而抬了一下头，又很快将头低下。
他盯着自己的鞋尖，默默挑了挑眉，语气里不自觉带出几分揶揄，明知故问，“殿下，这分明是您那友人的事。”
“怎么忽然之间您的情绪这么……这么高涨？”
“人家姑娘究竟喜不喜欢您那友人，您自己怎么会知道？毕竟您到底是一个局外人。”
暗卫忍了很久，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来。
“殿下，属下觉得您不懂，您在咸吃萝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