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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思索了许久，陆知珩的思绪也依旧一团混乱。
陆知珩觉得脑袋钝痛。
“京城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些人这般忌惮？”
亦或者说，那作恶的罪魁祸首真的是人吗！
陆知珩无法说个清楚明白。
他只是觉得自己现在一头乱麻，无论如何都理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知珩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
他目光缓缓看向苏檀，“你是怎么想的？”
苏檀眉头紧紧的皱着。
她视线落在陆知珩身上。
忽然之间拧紧眉头，思绪一瞬间飘远，说出了一句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话。
“也许……也许不是京城里有什么东西，让那些人或者是那些妖物忌惮。”
“或许罪魁祸首就在京城呢！”
“之所以不再京城动手，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要引起巨大的恐慌，不想要让这些事情影响到旁人对他的印象。”
“也许这个作恶之人德高望重，甚至——”
苏檀垂下眉眼。
“甚至，人人提起他，都是说不尽的好话呢！”
否则，为何那些被迫害的孩子有来自世间各地，偏偏就是没有来自京城的。
话说没有来自京城的，可这些孩子的尸骨有一部分却偏偏被扔在了京城的乱葬岗。
准确来说不是尸骨。
是尸骨燃烧的灰烬。
骨灰。
陆知珩略一沉吟，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又很快松开。
倒不是他觉得苏檀说的不对。
他只是陷入了思考，而后问出了一个发自内心而感到疑惑的问题。
“我知道你说的没错，只是……只是咱们京城当中确定有这么一号人？”
京城里哪里有人是备受赞誉，别人一提起就全部都是夸奖的？
反正陆知珩没见过这样的人。
苏檀沉默片刻。
别说陆知珩没见过了，她自己也没见过呢。
人无完人，这世上，就算真的有人完美到一丝不苟，连一丝一毫的错处都挑不出来，也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的讽刺一句对方完美的像个假人。
人只要活着，只要还能喘气儿，就容易备受挑剔。
不管做没做错什么都会被人说嘴。
哪里真的就有人，能够做到被人人尊重喜爱呢？
岁岁也叹了一口气。
“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就算是仙女姐姐这么好的人，也还是有很多人骂呢。”
岁岁年纪小，可她不是傻，她也听过那些人背后是怎么骂苏檀的。
说什么苏檀不像一个女人不尽女子的本分，还说苏檀狠心凉薄，竟然放着自己好好的孩子都不要。
总归各种责骂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有些话虽然岁岁不一定能听得明白，不一定能听懂，但岁岁也能听出来对方是在骂苏檀。
也能知晓，那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有时候苏檀做的好事也会被人挑剔说一个女人如此抛头露面，简直不成样子。
她也听过有人说，苏檀不过就是沽名钓誉，想着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岁岁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对苏檀的恶意那么大。
但她小小年纪却也已经就明白了，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连对方呼吸都是错的，不论对方做什么，都能在对方身上挑出无数根刺来。
所以在苏檀说起这些的时候，就连岁岁也一时之间想不到，究竟有什么人能倍受赞誉，不被人厌恶。
“这件事情还得慢慢查，急肯定是急不来的。”
陆知珩虽然这么说，可他额上青筋狠狠绽出，只是咬着牙道：“可时间不等人，越晚查出来究竟谁在作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无辜的孩子受难。”
苏檀和陆知珩还有岁岁等得起。
可是那些个孩子却等不起岁岁叹了一口气。
“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将那些坏人给引出来就好了。”
岁岁想到什么，突然之间眼睛一亮，抓着陆知珩和苏檀的手，“可不可以让我扮做仙女姐姐的孩子，然后让阿爹拌仙女姐姐的夫君，咱们这个局将那个罪魁祸首给引出来！”
岁岁实在已经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继续于这些东西上。
那些受害的父老乡亲却摇了摇头。
有一个老婆婆眼睛都红了，颤颤巍巍的给岁岁跪了下来。
“郡主，您的心意我们都领了，我们都知道，您想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您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这样以身犯险！”
“是啊，是啊！”
其余的村民也再度跪了下来。
他们各自抹着泪，老泪纵横的，对着苏檀一行人道：“当初我们也怀疑有妖魔作祟，也怀疑过，是那些个拍花子的匪徒，实在是太过嚣张。”
“官府的人也不是没有想过用这种法子引那些人，亦或者引妖魔鬼怪出来。”
可是想过又有什么用呢！
不仅没有让真正的罪魁祸首落网！
还又搭进去了一下孩子的性命！
这些哭的声嘶力竭，这些被害的身体残缺的孩子里面，有几个就是当初配合官府的人演戏的。
无论如何，眼下他们都不能让岁岁在因此丢掉了一条性命。
若真的，为了要给他们讨还一个公道，又多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受累，那时候，他们又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
又如何为自己赎罪呢？
岁岁摇了摇头。
“我不一样的！”
祟祟的语气有些急切，眼睛都红了，“我会玄术，仙女姐姐也会玄术，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险境。
只是陆知珩却第一个摇了摇头。
“不成！”
陆知珩的身子骨也颤抖了一下，紧紧的将岁岁抓着。
“岁岁，阿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阿爹不能拿你冒险！”
陆知珩眸色之中闪过痛苦和挣扎，终究毅然决然的决定，将岁岁牢牢的抓着，绝不让她做出任何冒险的事。
他的的确确很想为这些百姓讨回一个公道的的确确很想抓住背后之人。
可如果这一切，是要拿他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换的话，他绝不答应！
人人皆是有私心。
陆知珩自认自己绝对没有那么伟大，他再如何心系这些黎民百姓，终究也是将自己孩子的安危放在第一！
岁岁神情有些急切，她下意识去看苏檀。
但一直宠着她，纵着她的苏檀，这一回也坚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惯着她。
“岁岁，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论是我还是你阿爹，我们两个都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岁岁的身体里面有长乐的残魂。
苏檀眼眶发红。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长乐的残魂，又怎么能够再一次承受失去长乐的痛苦。
不，岁岁是岁岁。
长乐是长乐。
可就算岁岁身体里没有半点长乐的残魂，她也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到了现在，那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没有浮出水面，可对方究竟有多恐怖，她却是领教过的。
连她都无法算出来，那作恶之人究竟是谁，她又如何能确定自己就一定能够对付得了对方？
万一就是马失前蹄棋差一招呢？
背后的人也好，怪物也好，这一次输了，只不过换一个猎物就是了。
可她们要是输了，这后果却是她们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的。
岁岁视线里露出几分茫然。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陆知珩和苏檀齐声开口。
不需要解释是为什么。
无论如何，她们都不应该拿一个孩子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更何况，岁岁如今才只有三岁，这些责任远远不应该落到岁岁头上去。
岁岁还试图挣扎，想要和他们好生商量。
但苏檀和陆知珩已经不由分说的将她带走。
当选择降临之时，不论是陆知珩，还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玄术师的苏檀，都会有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