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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鉴天镜(第1/2页)
浮空城碎星港中央广场，人头攒动，声浪如沸。
广场中心，九座巨大的擂台如同钢铁巨兽般拔地而起，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和复杂的能量护盾纹路。环绕擂台，是足以容纳数十万人的环形观战席，此刻已是黑压压一片，喧嚣震天。各色旗帜、法宝灵光、门派徽记交相辉映，空气里弥漫着亢奋、紧张、血腥以及赤裸裸的贪婪气息。古战场开启在即，擂台排名便是通往宝藏与机缘的入场券！
血海老祖的生死，那件子虚乌有的“防御至宝”，在更高利益和更直接刺激的擂台大战面前，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被蒸发、遗忘。混乱之海的法则便是如此残酷，新的焦点永远能迅速覆盖旧的谈资。
狗蛋一行人穿过汹涌的人潮，走向位于广场边缘、由厚重星辰金属构筑的报名大殿。殿内光线明亮，数条队伍排成长龙，殿顶垂下的巨大晶石屏幕实时滚动着各个境界擂台的报名信息和初步赔率。
“元婴组，这边！”霜烬一眼就看到了标识牌，拉着霜刃和灵焰便走了过去。她们三人站在一起，冰蓝、赤红、灵动的气息交织，即便在这强者云集之地，也颇为引人注目。负责登记的执事是位元婴中期的老者，他抬头扫了三人一眼，目光在霜烬身上略作停留，感受到那焚天烈阳血脉带来的隐晦压迫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公事公办地开始记录信息。
另一边，金丹组的队伍相对短些。阿月（月隐）的身影无声地悬浮在队伍中，朦胧月华与周围凝实的血肉之躯形成鲜明对比，引来不少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她身侧不远，海月公子无籁与海月公主无莜也正排着队。无籁一身银蓝锦袍，身姿挺拔，隐隐带着贵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气；无莜则如月下幽兰，气质清冷，安静地站在兄长身后。两人都看到了阿月，无籁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无莜则微微颔首示意。
阿月微微侧首，月光流转，算是回礼，眼眸中的数据流平静无波。
狗蛋则走向人数最少、气氛也最为凝重的化神组报名点。那里只有寥寥数人，每一个都气息沉凝如山岳渊海，或闭目养神，或目光如电扫视四周，无形的威压让靠近的低阶修士都感到呼吸困难。当狗蛋那身熔金战甲的身影出现在化神组队伍末尾时，瞬间吸引了几乎整个大殿的目光！
“快看！是星烬！”
“他真去化神组报名了？”
“啧，有好戏看了……”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狗蛋置若罔闻，目光平静地落在前方。
很快轮到他。负责化神组登记的，是一位面容古板、气息如同磐石般沉稳的化神中期老者。他面前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奇异仪器，形如青铜古镜，镜面却并非光滑，而是无数细密如蜂巢的晶格构成，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探查灵光。
“姓名，来历。”老者头也不抬，声音平淡无波。
“星烬，烬墟。”狗蛋的声音透过熔金面具传出，低沉而清晰。
老者这才抬眼，目光在狗蛋身上扫过，尤其在熔金战甲上停留了一瞬，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手按上去，输入一丝法力。”他指了指那青铜古镜般的仪器。
狗蛋依言上前，伸出覆盖着熔金战甲的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的镜面上。一丝极其精纯、内敛、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苍茫与毁灭气息的星烬之力，随着他的意念，缓缓注入仪器之中。
嗡——！
青铜古镜瞬间亮起！无数晶格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镜面中央，一道清晰的光柱骤然升起，其高度直接突破了代表元婴期的刻度线，直冲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那道光柱！连其他组的报名都似乎停滞了。
光柱在万众瞩目下，悍然冲过了代表化神期的起始刻度线！
“果然是化神！”有人低呼。
“我就说……”
然而，这惊呼尚未落下，那气势汹汹的光柱在堪堪越过化神初期的刻度线后，便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猛地一顿！
紧接着，光芒急剧闪烁、收缩，最终稳稳地停在了——
化神初期！
位置不高不低，正好卡在化神境界的最底层！光柱的光芒也显得颇为黯淡，远不如前面几位化神修士测试时那般璀璨夺目。
整个报名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看向狗蛋的目光，从最初的敬畏、好奇、探究，瞬间变成了惊愕、茫然，随即是如潮水般涌起的……难以置信和强烈的质疑！
“化……化神初期？！”
“开什么玩笑？！这仪器坏了吧？”
“磐石的人不是说他一己之力屠了血海老巢？血海老祖老巢上至少有三个化神魔修坐镇吧？一个化神初期？怎么可能？！”
“怪不得！怪不得他当时没去追杀血海老祖！原来……原来实力就这点？！”
“那磐石的人吓成那样？演戏吗？还是被什么邪术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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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嘛！一个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野路子？能有什么大出息？化神初期顶天了！之前那些传言，怕不是他们自己放出来唬人的吧？”
质疑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向狗蛋。那“化神初期”四个字，如同烙印般刻在青铜古镜上，也刻在了所有围观者的心中，瞬间击碎了之前“星烬”二字带来的所有神秘与威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群中，磐石冒险队那位刀疤副队长脸色煞白，失声叫道，“我亲眼所见！他…他绝不是化神初期！那力量…”他回想起那熔金身影在血海魔舟上如同魔神般无可阻挡的画面，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但眼前仪器那冰冷、清晰、不容置疑的“化神初期”刻度，却像一盆冰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让他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尽的困惑和恐惧。
负责登记的老者也皱紧了眉头，浑浊的老眼中满是审视。他主持报名多年，这“鉴天镜”从未出错！可眼前这人…气息确实深沉内敛，但那熔金战甲…还有磐石冒险队的反应…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鉴天镜结果，化神初期。”老者最终还是依照程序，声音平板地宣布，同时在玉简上记录下信息。他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狗蛋：“修为已确认，可报名化神组擂台。但老夫提醒一句，擂台之上，生死自负，修为做不得假。”
这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意味。
狗蛋平静地收回手。熔金面具下的脸庞毫无波澜，甚至连眼神都未曾因为那刺目的“化神初期”和满殿的质疑而有丝毫动摇。仿佛那仪器检测的不是他，或者那结果与他无关。他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依旧低沉平静：“知道了。”
说罢，转身便走，熔金战甲随着步伐发出低沉而规律的轻响，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那背影，依旧挺拔如山岳，沉稳如深渊，似乎并未被这足以摧毁任何强者声名的质疑所撼动分毫。
“哼！装模作样！”人群中，一个气息彪悍、显然是刚报名完的化神中期体修冷哼一声，看着狗蛋的背影，眼中充满了轻蔑，“化神初期也敢来凑热闹？擂台上别让老子碰上，否则一拳送你归西！”
“就是！还星烬？我看是‘星烬’吧？星辉余烬，就该老老实实埋着！”另一个报名化神组的修士附和着嗤笑。
霜烬在元婴组那边气得柳眉倒竖，周身火气升腾，就要发作，却被身旁的灵焰轻轻拉住手臂。灵焰微微摇头，传音道：“别冲动，正主都不在意。”
霜刃的寒气则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让周围几个正欲跟着嘲讽的修士猛地打了个寒颤，悻悻地闭上了嘴。
阿月悬浮在金丹组队伍中，月光般的身躯微微转向狗蛋离开的方向。她眼眸深处，亿万星辰数据流无声划过，瞬间完成了对“鉴天镜”工作原理的扫描分析。清冷的声音在狗蛋的精神链接中响起，带着一丝近乎绝对的理性：“检测结果异常。‘鉴天镜’原理为解析灵力本源波动，进行能级映射。星烬之力蕴含驳杂法则与星辉本源，能级波动呈现‘坍缩态’，常规探测模型无法准确映射其真实能级上限。误差率：99.997%。结论：该仪器无法有效评估您的真实实力。”
狗蛋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他只是在意念中回应了一个简单的意念：“嗯。”
报名大殿的喧嚣随着狗蛋的离开重新响起，但关于“星烬”的话题却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开去。“化神初期”、“名不副实”、“磐石冒险队被唬了”……种种标签被迅速贴上，之前因屠灭血海老巢而积累的些许威名，在冰冷的“事实”面前，似乎瞬间崩塌。
远处，海月阁的露台边缘。
无咎负手而立，目光穿透空间，将报名大殿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当看到“鉴天镜”上那清晰的“化神初期”刻度时，他那双映照着星辰的眼眸，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波动。
“化神…初期？”无咎轻声自语，温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诧异和浓浓的困惑。以他的修为和眼力，自然能看出狗蛋气息的深不可测，绝非寻常化神初期可比！那熔金战甲下蕴含的力量，如同蛰伏的远古星兽，连他都隐隐感到一丝心悸。可那“鉴天镜”乃是碎星港传承古物，探测本源，极少出错！
他身后的无籁更是直接惊呼出声：“怎么可能？！父亲，那鉴天镜是不是……”他无法相信那个能逼得磐石冒险队队长失态、能让他父亲都称之为“龙蛇”的人物，真实修为仅仅是化神初期！
无莜清冷的眼眸中也泛起涟漪，秀眉微蹙。
无咎沉默片刻，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狗蛋消失在人群中的熔金背影，仿佛要穿透那战甲，洞悉其最深层的秘密。他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
“镜未错…错的是我们看镜的方式。”
“此子……有大古怪！”
“他的‘化神初期’…恐怕比许多化神后期，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