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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头一看，竟是秋孙月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他的白衬衫被汗水浸湿，头发也凌乱不堪，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你怎么...”谭竹惊讶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秋孙月。
秋孙月扶着膝盖喘气，“我一大早就去招待所找你们，听说你们提前走了，就赶紧追过来。”他直起身子说。
谭竹问：“火车快开了，你买票了吗？”
“没...”秋孙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就想着先追上你们再说。”
“先上车再说！”谭竹当机立决，“车上再补票。”
一行人拖着大包小包往站台跑，总算在火车发动前挤了上去。
谭竹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秋孙月，心里有些疑惑。明明说好不回盐市的，怎么又追了过来？那天在招待所的谈话还历历在目，秋孙月说要留在省城发展，说要闯出一番事业。可现在...
“谭姐。”秋孙月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想通了。”
谭竹抬头看他，却发现他依旧闭着眼睛。
“什么想通了？”
“我要和你们大家在一起奋斗。”他睁开眼，转头看向谭竹和李冬梅。
火车终于到站，钱婷婷一眼就看到了站台上举着牌子的田副经理。身边还站着周副主任。
“钱秘书辛苦了，哎呀，你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啊！”田副经理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帮忙提行李一边说，“这一趟可给单位长脸了！”
周副主任听不下去了，在田副经理背上拍了一巴掌，“少说废话，赶紧帮忙拿东西！这么多奖品，可得小心着点。”
田副经理讪讪地闭上嘴，连忙招呼物流部的人来搬行李。
“田经理，感激你们来接我。”她还是礼貌地道了谢，声音温和却不失分寸。
汽车缓缓驶入市总供销社的院内，远远就看见大门口张灯结彩，横幅飘扬。直到被众人簇拥着进了市总供销社。
的大会议室，看到李冬梅等人胸前别着大红花，钱婷婷才恍然大悟。
会议室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热烈的气氛。钱婷婷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她僵硬地登上台，任由工作人员给她别上大红花，接受贸易处一把手的握手和表扬。
那朵大红花就像一团火，烧得她脸颊发烫。小心翼翼捧着奖品——一罐营养粉、两罐水果罐头、一包什锦糖果和半斤老红糖，钱婷婷觉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
周副主任在旁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挤眉弄眼道：“惊喜不？”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钱婷婷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大红花，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朵花就像是一个时代的印记，鲜艳得有些扎眼。惊喜倒是没有，倒是被吓得不轻。这年头搞大红花表彰，太土了。
会议室里的灯光明亮得刺眼，照得每个人的脸都格外清晰。这是钱婷婷第一次见到市委书记，身着中山装的领导和蔼可亲，赞扬她们是盐市供销社的标杆，鼓舞她们再接再厉。
李冬梅几个激动得满脸通红，在闪光灯下显得更加红润。她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台下掌声雷动，市总供销社的职工们热情高涨，就连平时最不起眼的门卫大爷都站在后排使劲鼓掌。
郭主任随后上台发言，把她们夸得天花乱坠。他的声音洪亮，语气铿锵有力：“从籍籍无名到被全国百货联合总会高调表彰，这次省供服务技能竞赛，我们盐市供销社拿下五个“金牌售货员“、一个“第一供销社“！这份成就得来实属不易，我们的售货员同志功不可没！让我们再次为她们鼓掌！”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一浪高过一浪。钱婷婷感觉自己的耳朵都有些发麻。
集体赛一等奖的自行车票被郭主任郑重其事地交到钱婷婷手中。纸质的车票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上面的印章格外醒目。
她本想推辞，但在大家的坚持下，只好收下。这奖品来得正是时候，她正愁着买不到自行车票呢。想到这里，钱婷婷白净的小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李冬梅和谭竹站在一旁，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这张自行车票，她们早就暗地里商量好了要给钱婷婷。看着钱婷婷开心的样子，她们觉得这个决定太对了。
周副主任身为带队领导开口道，情绪激动得红了眼圈。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小钱，我们不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她放弃了铁路局的邀请，一心为盐市供销社效力。组织不会忘记你的贡献，小钱，你真是好样的！”
钱婷婷站在台上，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这周副主任是存心的吧？哪有当着领导的面说下属被挖墙脚的？她能感觉到台下投来的异样目光，尤其是郭主任那若有所思的表情。
郭主任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钱婷婷身上停留了几秒。
等庆功宴散场，郭主任把钱婷婷叫到综合处。
“铁路局的事是真的？”他开门见山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办公桌上的台历被翻到今天的日期，边角已经有些卷起。钱婷婷注意到郭主任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
“你要是想去，我不拦着。供销社确实比不上铁路局。”郭主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
钱婷婷眨了眨眼，装出委屈的样子，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您这是嫌弃我了？我刚被提拔当您的助理，还没正式入职呢，您就想赶我走啊？”
郭主任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表情由严肃转为轻松，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机会难得，真不走？”他故作严肃地问，但眼里已经带上了笑意。
“我走什么啊？我就赖在市总供了，您想赶我走也没用！”钱婷婷笑着说。
郭主任终于绷不住笑了，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好！不走就不走！主席说得对，有实力的人走到哪都能闪耀！”
钱婷婷心里暗笑。她本就没打算去铁路局，这工作待遇多香啊，正适合发展她的代购事业。这里的人际关系网她都摸清了，换个地方还得重新开始。
郭主任见她眼底带着疲惫，便让她回去休息，明天再来上班。
临走前，钱婷婷想起一事，转身道：“主任，还有件事要跟您说。”
“什么事？”郭主任停下收拾文件的动作。
“就是我们这身队服太受欢迎了，好多兄弟单位想要，我就帮她们跟第二纺织厂约了个集体采购。您能不能帮忙说句话，让厂里加急处理一下？”
钱婷婷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的神色。她知道，这件事对郭主任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她的代购生意却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