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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红梅眼睛一亮，心跳漏了一拍。这就是女警说的秋队长吧？她暗暗记住这张脸，正想着，就看到了儿子高大的身影从门里走出来。
“宁冬！”她兴奋得蹦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钱宁冬抬头，看到母亲和妹妹们的瞬间，眼眶就红了。他的脸上还带着疲惫，衣服也皱巴巴的，但眼神却亮了。
“妈！大妹！小妹！”他哽咽着喊道，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一个大男人，在派出所里待了一天一夜，早就被折磨得心力交瘁。此刻看到亲人，再也绷不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也顾不得擦。
“哇啊啊！”钱宁冬冲过去抱住三个女人，嚎啕大哭起来。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钱婷婷被勒得喘不过气，脸都憋红了：“......”
“儿啊，你受苦了！”沈红梅也跟着抹眼泪，手不停地拍着儿子的后背，“妈知道你受委屈了！”
“妈，差点就跟你们说再见了！”钱宁冬哭得像个孩子，“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再也出不来了！”
“哥，我昨晚梦见你被枪毙了。”钱宁秋抽泣着说，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钱宁冬浑身一颤，脸色发白：“你就不能盼我点好？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小妹说梦是反的，所以我一早就放心了！”钱宁秋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
“谢谢你啊...”钱宁冬无语地摇摇头，转头看向小妹，眼神温柔，“婷婷，多亏你把周小福送来了。这家伙一问就招，你大哥现在已经生龙活虎了！”
“真的吗？”钱婷婷惊喜地问，眼睛亮晶晶的。
沈红梅拍着儿子的胳膊，欣慰地说：“这位秋队长真有本事，咱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他明察秋毫，咱儿子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呢！”
那位脸上有疤的队长走过来，语气出人意料的温和：“不用谢，要谢就谢你们自己提供了线索。要不是你妹妹发现那双皮鞋的问题，案子还真不好破。”
钱宁冬一脸崇拜地看着秋队长：“秋队长太厉害了，王大福那么嘴硬的人，被您一瞪眼就招了，您就是当代包青天啊！”
“小伙子，你这是要把我捧到天上去啊。”秋队长笑着摇摇头，“我只是依法办事罢了。”
沈红梅热情地邀请：“秋队长，要不一起去吃个饭？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这顿饭必须得请！”
“这不合规定。”秋队长很坚决，但语气依然温和，“我们警察不能收群众的钱财。”
钱婷婷眼珠一转，拉住母亲：“妈，咱还是送个锦旗吧。表达感谢的心意，又不会让秋队长为难。”
“对对对，我闺女想得周到。”沈红梅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秋队长轻咳一声，耳根微微发红：“锦旗...可以。不过也不是非要...”
一家人终于回到家，钱宁冬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钱婷婷心疼地给他开了罐红烧肘子。看着哥哥饿坏了的样子，她眼眶又红了。
钱老五钱老六闻着香味凑过来：“哥，好吃吗？给我们也尝尝呗？”
钱宁冬护着罐头转身：“好吃，但不给。我都饿一天了，你们还跟我抢？”
两个小的气得直跺脚，眼巴巴地看着。
沈红梅一人给了一巴掌：“滚远点！你们哥都饿成什么样了，还跟他抢？”
钱婷婷没有动筷子，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周小福说看见有人在仓库拖东西，但不是大哥。王大福为什么要指使他诬陷大哥？还有那双瑕疵皮鞋...”
她在思考着整个事件，案子虽然破了，但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钱宁冬看出妹妹的心事，放下筷子：“婷婷，别想那么多了。案子已经结了，哥没事就好。”
“可是...”
“乖，吃饭。”钱宁冬给妹妹夹了块肉，“要不是你发现那双皮鞋的问题，哥现在还在里面呢。”
钱婷婷站在窗前，转身看向正在扒饭的钱宁冬，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开口。
“哥，你还记得那次在家里说的事吗？”她的声音有些迟疑，“就是仓库里那批左右脚不对称的瑕疵皮鞋，吴厂长让你问我供销社收不收。”
钱宁冬正往嘴里扒饭，筷子在半空中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记得啊，你当时要去省城比赛，说回来帮我问问。”他吞完最后一口饭，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怎么，合作社能接手？”
“哥，我怀疑王大福在偷卖那批瑕疵皮鞋。”她压低声音，像是怕惊动了谁，“你是不是不小心撞见过什么？所以他才会诬陷你偷棉纺绳。”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钱宁冬瞬间僵在原地。他的脸色刷地变白，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沈红梅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个王八蛋！”她一拍桌子，“难怪第一个就想到用偷窃陷害你哥，他自己就干过这种事！”
钱宁秋小声说道：“周小福脚上那双皮鞋就是一宽一窄的......”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钱婷婷继续追问：“哥，你仔细想想，王大福有没有带陌生人去过仓库？或者下班后鬼鬼祟祟的？”
钱宁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被三双眼睛盯得坐立不安。
“我......我想不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和无助。
“没用的东西！”沈红梅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平时怎么不长点心眼！”
钱婷婷看着哥哥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痛。她知道哥哥心思单纯，从来不会往坏处想，这样的性格在当下的处境里反倒成了最大的软肋。
“没事，哥，慢慢想。”她放缓语气，轻声安慰道。
钱宁冬突然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往后一倒。“不行，这事得赶紧告诉吴厂长！”他的声音坚决。
“哥，你小心点，我怀疑不止王大福一个人！”钱婷婷连忙抓住他的胳膊，眼中闪过担忧。
钱宁冬脚下一个趔趄，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还有别人？”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等钱宁冬走后，屋内的气氛稍稍缓和。钱婷婷从柜子里拿出一罐带鱼罐头，罐头的香味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沈红梅看着两个女儿吃得香，嘴上不说什么，手上的筷子却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她夹起一块带鱼放进嘴里，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妈，这罐头是我特意给您买的。”钱婷婷笑着说，“您别光看着我们吃。”
钱宁秋也把碗往母亲那边推了推，“妈，您多吃点。”
沈红梅看着两个女儿，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她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夹着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