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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帮钱婷婷理了理衣领，眼中满是慈爱。
钱宁秋靠在门框上，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我就说这料子配婷婷正好，显得人精神。当初在百货商店看到这块布料时，我就觉得特别适合婷婷。”
钱婷婷转头看向二姐，这个总是默默付出的姐姐，永远把最好的留给别人。
正说着，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三姐钱爱华焦急的声音：“大哥没事吧？我听说出事了！”
钱爱华风风火火地冲进屋，后面跟着她丈夫韩建军。她那双平日里灵动的核桃眼此时红肿不堪，显然是哭过。头发也有些凌乱，看样子是接到消息就急匆匆赶来了。
“三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钱宁冬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这是听谁说的？”
韩建军看着妻子哭肿的眼睛，心疼地伸手想要触碰，却被钱爱华一把打开：“别碰别碰，疼死了！”她揉了揉眼睛，又抽噎了几下。
钱婷婷看着三姐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平日里这个嘴上不饶人的三姐，关键时刻却比谁都在意娘家人。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两条精美的丝巾。
“给你的，”钱婷婷将丝巾递给三姐，“别说我偏心。这是上个月从岭南进的新货，我特意给你留的。”
钱爱华接过丝巾，眼睛顿时一亮，方才的担忧一扫而空：“这...这也太好看了吧？”她迫不及待地将丝巾往脖子上比划，“建军，你看我戴这个好看不？”
韩正德连连点头：“好看好看，特别配你。”
钱爱华爱不释手地摆弄着丝巾，突然想起什么，凑到钱婷婷跟前，压低声音说：“对了老四，那个邮电局的王芸又来找我了，说黑市上也有人卖小吊扇，价还比咱们贵呢。”
钱婷婷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烦躁：“这事我知道了，你别管了。那批货我也不会再接了。”
“啊？为啥啊？明明能赚钱...”钱爱华还想说什么，却被沈红梅瞪了一眼。
钱宁秋见状，赶紧打圆场：“三妹，婷婷做事自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她走过去拉住钱爱华的手，“来，我带你看看我新做的衣服。”
第二天一早，钱婷婷穿着那件新衬衫来到供销社。晨光中，衬衫的浅蓝色显得格外清新动人。
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都笑着跟她打招呼：“钱秘书，今天特精神啊！”
“这衣服真好看，衬得人更漂亮了。”
“听说今天要接受采访？加油啊！”
钱婷婷一一回应着大家的问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走进供销社，迎面就看到几个同事正在打扫卫生，为待会的采访做准备。货架上的商品整整齐齐，玻璃柜台擦得一尘不染，处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婷婷来啦！”王阿姨笑呵呵地迎上来，“我们都等着呢。今天可是咱们供销社的大日子啊！”
钱婷婷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那批小吊扇的事。黑市上竟然也有人在卖，这事得好好查查。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采访应付好，其他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
她先去文秘科放下包，然后拎着水壶去给领导们打水。路过办公楼前的花坛时，几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吸引了她的目光。这些花是去年她建议种下的，如今开得正旺。
综合处里，潘秘书正擦着额头的汗珠，看到钱婷婷进来，立刻直起腰板。他的目光在钱婷婷身上来回打量，嘴角微微抽动。
“钱秘书，你说你每天来得比领导还晚，这像话吗？”潘秘书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钱婷婷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自腹诽。这人一大早就开始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她低头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假装没听见。
“你看看你，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潘秘书继续说道，目光停留在钱婷婷的蓝色褂子上，“领导穿的衣服都是打补丁的，你倒好，天天换新衣服。这像个秘书的样子吗？”
钱婷婷正要开口反驳，周副主任和陶副主任从食堂回来，正好听见这番话。两人手里还端着早餐，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小潘，你这话说的不对。”周副主任放下手中的早餐，脸色一沉，“什么叫秘书就该干这干那？咱这是新社会，不是封建社会。小钱这么瘦，你让她干这些重活，是想累坏人家吗？”
潘秘书脸涨得通红，手指绞在一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陶副主任也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粥碗：“小潘啊，你这思想可要改改。职位是有高低，但人格是平等的。再说了，女同志爱美有什么不对？你看小钱这身打扮，朴素大方，你怎么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钱婷婷在一旁偷偷勾起嘴角，心里给两位领导疯狂点赞。这才是开明的领导嘛！她低头整理文件，掩饰着脸上的笑意。
潘秘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小钱啊，”周副主任转向钱婷婷，语气温和，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你别听他瞎说，你还年轻着呢，这些粗活哪能让你干。”
“是啊，”陶副主任笑着说，端起粥碗喝了一口，“我闺女在家我都舍不得让她干重活，你这个年纪就该好好保养。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钱婷婷看着两位领导慈祥的面容，嘴上却说：“两位主任，身为一名助理，什么活都不干，是不是太...”
“什么叫什么活都不干？”周副主任放下筷子，语气严肃地打断她，“郭主任昨天可是说了，这次和京都机械厂的洗涤剂订单能谈成，全靠你提供的配方。小钱啊，你这觉悟可高着呢！”
钱婷婷连忙摆手，脸上泛起红晕：“那是碰巧...”她想起那天晚上熬夜查资料的情景，那时候综合处只剩下她一个人。
“别轻易看轻自己有多强。”陶副主任语重心长地说，目光中带着赞许，“扫地拖地，谁都能干，你所能做到的一切，可不是人人都行。”
“对对对，”周副主任接话，放下手中的包子，“邱科长还说想调你去物资科呢，你现在可抢手了。”他笑着擦了擦嘴角。
钱婷婷心里一动，物资科确实待遇更好，但转念一想，还是摇头道：“我就在综合处好好干，哪也不去。”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工作节奏。
“对了，”陶副主任看看表，“今天人民日报的钱主编要来采访你，你赶紧去吃早饭吧，别耽误了正事。”
钱婷婷这才想起来还没吃早饭，赶紧去了食堂。一碗玉米面疙瘩汤，两个窝头，一盘咸菜，她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