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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事儿闹大了
“我说亲家嫂子，这是咋回事啊？不是说好了我家儿子来相看吗？这又是哪一出？”
王淑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珠子飞快地转。
她猛地一拽张屠户的胳膊：“张大哥，咱出去说！出去说！给嫂子个面子！”
硬是把张屠户往院门外拖。
院门外。
王淑芬压低声音：“张大哥，这事儿……算我们不对。这样，我给你二十块钱，这事就算了了，你看成不？”
“二十？！”张屠户瞪眼，“打发叫花子呢？这话老子都放出去了，说不成就不成，老子不要脸啊？”
“那……五十！”王淑芬咬牙切齿，疼得像是割了她的肉。
这可是她攒了好久的私房钱！
“五十块！够你再找个黄花大闺女了！”
张屠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闪烁。
五十块，确实不少了。
他也就是要个面子，争口气。
“成！但现在就给！”他伸出手。
王淑芬心里滴血，从自己藏钱的内兜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五张皱巴巴的大团结。
“给你！”
张屠户一把抓过钱，仔细数了数，揣进怀里。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院内，又看了一眼王淑芬。
“哼！”
转身，拎着他的杀猪刀，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淑芬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好你个张屠户！还有你个死丫头苏秦！这五十块，老娘得从你身上加倍捞回来！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深吸一口气，重新堆起笑容走进院子。
“哎呀，让您见笑了，一点小误会，都解决了！都解决了！”
她热情地拉住傻子娘的手：“咱们接着说咱们的！”
傻子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看王淑芬这么热情，也就没多问。
王淑芬清了清嗓子。
“是这样啊，我们家秦秦呢，模样周正，人也勤快。之前说的二百块呢……我们琢磨着，有点少了。”
她伸出两个手指头，又比了个五。
“二百五！彩礼二百五！这事儿，咱们就算定下了！”
声音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似乎刚才那场闹剧，只是为了衬托这二百五的彩礼有多么值得。
那傻子娘倒吸一口凉气。
眼睛倏地瞪圆了。
“二百……五？”
这数字，像块石头砸在她心口上。
刚才那五十块的闹剧，她可是看得真真的！
王淑芬立马堆起更灿烂的笑，一把将旁边默不作声的苏秦拉到身前。
“嫂子你看！俺们家秦秦，模样没得说吧？”
“人又勤快，又听话！绝对是过日子的好手！”
她唾沫横飞，把苏秦夸得跟朵花似的。
苏秦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任人摆布的温顺模样。
那傻子娘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苏秦。
确实看着文文静静，低眉顺眼的。
不像个厉害的。
刚才那屠户闹，她也一声没吭。
二百五就二百五吧，儿子那情况，能娶个囫囵媳妇就不错了。
她心里盘算着。
“成！”她一拍大腿。
“就二百五！”
就在这时。
一直低着头的苏秦，忽然轻轻扯了扯旁边张翠兰的袖子。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点怯生生的犹豫。
“娘……咱这样……骗人，不好吧？”
这话虽轻，却像根针，扎进了那傻子娘的耳朵里。
她那双吊梢眼猛地一横！
“嗯？你说啥？！”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审问的味儿。
“啥叫骗人？！”
苏秦像是被吓了一大跳，猛地缩了下脖子，头垂得更低了。
她的小手无措地绞着衣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求助似的，飞快地瞥了张翠兰一眼。
张翠兰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那傻子娘已经一下站起身，往前逼近一步，阴沉着脸。
“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要是不说清楚，今天这亲事，我看也甭想成了！”
“我儿子再傻，也不能娶个不清不楚的！”
王淑芬也急了，想开口圆场。
“哎呀，嫂子，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瞎说……”
“你闭嘴！”傻子娘厉声打断她，目光跟刀子似的，死死钉在苏秦身上。
张翠兰拼命给苏秦使眼色，让她别乱说话。
苏秦又怯怯地看了张翠兰一眼。
这才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其实……还有个……娃娃亲……”
“娃娃亲？！”
傻子娘那双吊梢眼瞬间瞪得溜圆，像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她死死盯着苏秦，嗓门尖利得能划破屋顶。
“啥娃娃亲？！你给我说清楚！”
“当着我的面，还敢藏着掖着？！”
苏秦吓得一哆嗦，小脑袋埋得更低了，肩膀瑟缩着。
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似的，断断续续。
“就……就是……小时候……两家大人……随口……那么一说……”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瞄了瞄张翠兰。
张翠兰脸都白了，抢着开口，声音又急又快。
“哎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早八百年就不算数了！”
她狠狠瞪了苏秦一眼，像是要用眼神把她钉在原地。
“早就退了！你不是自己去了城里，亲自去退的吗！是不是？！”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着问苏秦的。
傻子娘狐疑地在母女俩脸上扫来扫去，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
她不信。
她扭头，又逼问苏秦。
“丫头，你自个儿说！到底退了？还是没退？！”
“给我句准话！”
苏秦被她逼得往后缩了缩，小手搅着衣角，都快把布料揉烂了。
“我……我娘说……退了……那……那就是……退了吧……”
声音里带着哭腔，含含糊糊，就是不给个痛快话。
傻子娘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退了就是退了，没退就是没退！什么叫‘就算是吧’？！”
她猛地一拍炕沿：“我看你们苏家就是存心糊弄人！”
就在这时——
“够了！”
一直闷头抽烟的苏大山，猛地把烟袋锅往桌上狠狠一磕！
“啪！”
一声脆响，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大山沉着脸站起身，黑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
他看向那傻子娘，语气硬邦邦的。
“嫂子，今天这事儿，我看就先这样吧。”
“改天！改天再说！”
他朝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老大媳妇儿！”
“诶，爸。”王淑芬应道，脸上硬是挤出点笑。
“送客！”苏大山的声音不容置疑。
傻子娘愣了一下，随即脸上腾起一股怒气。